第40章 天道真兰(1/1)
陈碎垂着眼没有说话,束星河倒是站了起来,说道:“木老前辈,这位弟子并非是因为伤势过重才会昏迷,而是因为被阴煞之气入侵心脉,寻常伤药对这种情况不起作用。”
木子显然没想到这茬。
也不能怪他,天狗斋注重自身的身体能力,向来认为依靠自身经受磨练而得到的强劲抵抗韧性才是真实的修为,木子虽说这一辈子经历不少磨难,也曾伤痕累累,但甚少依靠药物治疗,所以在这种伤势方面木子的了解有些贫瘠。
木子问道:“那不知该如何救治?”
束星河略微思索,“这种阴煞之气我也未曾遭遇过,所以也没有备下这方面的药物,最好还是到了外面之后寻找医家修士治疗,以免影响未来修炼,我这只有一种基础的护住心脉的丹药,让那位弟子服下,可以暂时压制住那股阴气。”
束星河取出一个红棕色的瓷瓶,“一日一次,一共五颗,丹药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保住他的性命,还是要尽早医治。”
木子接过瓷瓶,看着眼前几人暂时没有再睡的打算,向不远处的一个弟子招了招手,将瓷瓶递给他,“喂他服一粒。”
然后便挥手让弟子回去。
木子将衣袍随意一撩,在束星河旁边的一个空位上盘腿坐下, 一手在身侧拍了拍,对束星河说道:“来,你也坐下,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不能就如此承了这份恩情。”
束星河依言坐下,不解的看着木老前辈。
木子却没立马说话,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束星河身上。
束星河对上木子的眼神,立马明白了,笑道:“老前辈要说什么直说便是,无妨。”
木子点头,光明正大的施展神通隔绝出一番空间,使水云殿众人只能见到画面而无法听见其声音。
水云殿老妪被之前的动静惊醒,出于警惕并未继续睡,一来二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派之间恩怨颇多,天狗斋的人是自然是不会前来水云殿这边自讨没趣。
果不其然天狗斋的人去了另一边,见他拿到药后反而和那群人坐在一处,老妪出于好奇,多看了几眼,本也没想过要听他们交谈内容。
却被木子这不加掩饰的手段,气的额头直跳,最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老东西膈应人还真有一套。
做完这一切的木子嘿嘿笑了两下,像是一个顽童,前辈风姿全无,“我这人最怕欠人情,所幸卖你一个消息。”
“天道真兰你们可听过?”
陈碎眉头微挑,没有看说出这话的木子,反而看了束星河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片刻。
束星河视线移开,看着木老前辈微笑着说道:“略有耳闻。”
木子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和各种各样的人打着交道,陈碎和束星河那片刻的异样和眼神交换自然没逃过他的眼睛。
但他没有丝毫芥蒂,反而开怀大笑,“你们俩不用如此警惕,我生平最厌恶坑骗他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阴谋诡计玩多了有损大道坦途,堂堂正正才是好,我既然选择将这件事说出来,你们大可放一百个心。”
束星河笑道:“让前辈见笑了。”
木子哈哈一笑,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我之前在福地东北方向见到一株即将成熟的天道真兰。”
一株植物,能以天道为名,足见其有多珍贵。
“各种曲折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既然对天道真兰有所了解,应当也知道采摘条件,唯有女子才有可能将其摘下,这就是我斋运气不太好的地方,我派修行方式不似寻常,在本就不易的修行路上还要历经锤炼,因此门下弟子以男子居多,女弟子只有少数,这次历练恰巧全是男弟子,所以这天道真兰与我等无缘。”
寻常的草木所制成的药尚且带着三分毒性,何况山上修行之人所服用的丹药,不管什么品阶的丹药,除了极少数的几种,其余皆会因为不同程度的效用而对服用者的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损伤,唯有天道真兰是例外。
天道真兰,甚通灵性,它可以加在任何丹药之中一同炼制,不仅可以将药性中的副作用尽数剔除,甚至能将丹药品质提升到极致,若是加在滋补身体之类的丹药中,可以在不损伤潜力的情况下将身体强度修复至极限。
但天道真兰不仅难寻,更是难得,非福缘深厚者不可得,唯有得到它认可的女子用鲜血浇灌才会彻底成熟至可以用药的程度。
束星河有些犹豫,“这……晚辈受之有愧,那几颗丹药并不如何珍贵,实在是不足以和去前辈交换这等消息。哪怕前辈无法亲自将其采摘,一株天道真兰的消息,足够前辈和许多势力结交上不俗的香火情,何必选择将其轻易给我们。”
木子闻言,莫名心情大好,对束星河更加欣赏,“丹药珍贵与否,在于它是在何时产生作用,在人命关天的时刻,那它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最珍贵的,至于天道真兰,我也不瞒你,我并非没有尝试过将它收入囊中,为此我联系了许久友宗,想让他门下女弟子前来尝试一下,但都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则代表不测,他们整体实力甚至在我们之上,在小福地之中虽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但至少是游刃有余的,”
说道这个,木子面色严肃,正色道:“原本我们和友宗是一同进入福地的,时常都是一同历练门下弟子,因此相互留有传信的玉牌,但是就在前两天,我们在一处深穴之中和一妖兽战斗的时候,我那友宗传来了最后一次传信请求,是求救的信息,我们当时并未留意到,等我们结束战斗再试图联系时,消息都石沉大海,再没收到回音。”
“他们的带头人境界比我还要高出一截,虽说不至于能在小福地横着走,但谨慎些是不会遇到致命危险的。正常情况下绝不会半点消息也无,所以……”
后面的话木子没有继续说,但众人心知肚明,天狗斋的这个友宗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束星河皱眉,“前辈的意思,也觉得小福地之中有古怪?”
木子微微一笑,“看来你们也觉得如此。若是想取天道真兰花,一路多加小心。”
束星河说道:“多谢木老前辈提醒。”
木子点点头,起身告辞。
待木子走后,陈碎望着盛火说道:“你那从未见面的三师姐常年在外,久久不得归山,为的就是这株天道真兰。所以这株真兰我们得去尝试一下。”
盛火没有犹豫点点头。
陈碎挑眉,“你没有半点想法?可能遇上我们对付不了的意外不说,浇灌真兰只能指望你,若是需要很多鲜血怎么办?还是说你有信心?”
盛火对这番话有些不明所以,“我境界低微至此,能有什么信心?只不过该做的事就要去做,尽力而已,去了,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好过不去尝试以后日日念叨。”
余情神采飞扬,大赞,“好心性!跟我一样!”
盛火看也没看他,十分敷衍的搭话:“过奖了。”
余情对于盛火冷漠的态度丝毫不介怀,依旧神采奕奕。
束星河问道:“余道友之后是如何打算?还是与我们同行吗?”
余情拿着一截细小的枯枝,拨弄着火焰,之前水云殿给的柴火早已燃烧干净,这大雨夜晚是在难熬,大家都心有默契的没再掩藏自己实力,各自使了术法招式使火堆维持不灭。
手中枯枝渐渐燃烧成为红色,再断裂成一截,最后彻底化成灰烬,余情说道:“方才木老前辈说友宗之事的时候,我也用我与我好友那对传讯符纸试着联系了他。”
“到目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甚至无法从符中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了,我觉得这不是巧合,有什么在针对我们,或者是一场覆盖这块土地的灾难。”
若说此前众人还抱有侥幸,那现在则是真正重视起来。
陈碎神色罕见的认真起来,突然问道:“小火苗,你还记得那个残魂的情况吗,当时可否有些什么异常?”
盛火垂眸沉思,缓缓说道:“我在查看洞口的时候,在洞穴旁边的石壁上,看到了一块血迹,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之处。”
盛火皱着眉仔细回想着那时的细节,在想起洞口血水溅开的纹路时,终于反应过来,“对了,那块血迹的形状,像是从不远的地方溅上去的,原本应该还有一大块,但像是被刻意遮掩,抹去了。除此之外,我没感受到其他不同寻常的东西。”
“残魂的实力,星河师兄比我更清楚。”
陈碎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此说来,那个残魂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束星河有不同看法,说道:“那倒不一定,那个残魂破碎不堪,神智全无,没有任何用处,既然那人刻意想要遮掩踪迹,又为何留着一副残魂在那处?”
“我猜测应该是遗漏,或者是逃出来的残魂,可惜被损毁的太严重,失去了神智。”
这个可能确实更为合理。
这个推测让众人心中更为警惕,寻常修士之间的恩怨寻仇,打杀就打杀了,很少有将人灵魂损毁的手段,一般来说,使用这种手段的。
只有邪修。
虽然这一切都是猜测,但是有极大的概率就是如此。单是三波人中就能确定有两行人失去了联系,并且都是实力不低且人数众多的队伍,若还是邪修所为,那其实力着实使人忌惮。
余情收起了轻缓的表情,说道:“不如我们合作,一切先出了福地再说,就当此次是我余情欠了诸位,若是和咱们所料不差,待出去后在下定有丰厚酬劳相赠。”
余情态度过于郑重,束星河失笑道:“什么报酬不报酬的,你也说了是合作,不是生意,我们又不是什么实力强劲到能够保证余道友的安危的人,反而是余道友见识胜我们一筹,说不定到时候反而是你搭救我们。”
余情有些难为情笑道:“独木难支,不得不小心行事。”
两人一来二去的相互自嘲,之前沉重的气氛消散不少,约莫再过一个时辰天色就要亮起来了,众人也不准备再歇息。
大雨下到如今声势也不似之前,似乎是终于要停歇了。
天光渐亮,在山影树木重新露出身影的时候,雨势终于完全止住,唯有洞窟上方一处不断有山雨垂下,砸在地上,噼啪声不绝于耳。
洞窟之中众人几乎都完全清醒,窸窸窣窣的收拾着各自的东西,偶尔有人低声交谈几句。
束星河想了下,走到余情旁边悄声说了几句话,余情看了眼水云殿方向的人,戏言道:“没问题,这种在众多美貌女子面前露面的机会,乐意之至。”
束星河一脸正经,拍了拍余情肩膀,“以余道友这般不俗的样貌,这一露面不知会勾走几个少女的心。”
余情抬首挺胸,十分肯定地点头,“多夸点,我担得住。”
束星河哑然失笑,一手肘撞到他胸膛,“快去吧,咱们该启程了。”
余情笑着向水云殿休息的方向走去,束星河也向天狗斋的方向走去。
他之所以麻烦余情帮忙传话 ,因为他足够了解陈碎,陈碎十分护短,不会莫名其妙招惹他人,同时也不会多管闲事,特别是没什么好处的事情。
其实也并非是什么重要无比的事,只是束星河对于无仇无怨萍水相逢的人,无法冷眼旁观。
他将自己的猜测隐约告知木子长老之后,木子郑重地向他道谢,得知他们决定前往东北方寻天道真兰,在一块麻布上画了简单的路线图交给他。
木子觉得束星河和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相似,对于力所能及的事情从不吝啬自己的能力,因此对束星河生出几分对后辈的爱惜之心,见他们一行人都十分年轻,担心这群年轻人仗着天赋不错,成长的顺风顺水而年轻气盛,不够沉稳,不断提醒他要一路小心,若是遇到危险以自身安全为重才是正事,修行修行,活着才能修行,死了就万事皆休。
束星河只能笑着说记下了。
折身返回时,余情那边不知还在交谈什么,只不过没多一会也同样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