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长（1/1）

谢稻回到春天将近九点，坐在网管台子旁边，目光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

“小稻子，你还在教室吗？快去吃饭吧，我今天有事，把你忘记了”

“我等你到七点，看你没来，先回家吃饭”

“那就好，对了，后面晚上我估计没时间帮你补习，你如果有问题，找同学或者老师问问好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忙”

“这不是要练二胡嘛”

“好的，我期待姐姐的舞台”谢稻以为他们的天空之城合奏出了点问题，安慰着云墨。

谢稻盯着眼前的对话有十分钟，停留在那句“把你忘记了”，心被撕裂出小口子，有只小猫在舔舐，却怎么都愈合不了。

“谢稻，帮我多顶一个小时呗，明早给你带早饭，我女朋友来找我了”董成嬉皮笑脸地拍拍谢稻肩膀。谢稻往门外一看，一群穿短裙的女生在门外嘻嘻哈哈地闹着，也不知道哪个是他的女朋友。

“知道了，加两鸡蛋一瓶牛奶”谢稻面无表情。

嗡的一声，谢稻赶紧解锁屏幕，以为是云墨，结果是那个初中生让他上线陪练。

云墨看着谱子，拉了一遍，把自己衔接不顺畅的地方标记出来。时间紧急，她和肖锦明讨论出结果，肖锦明整个梁祝都拉过，所以她把衔接不上的地方都让给肖锦明。

给肖锦明发完谱子，坐在床上想想，天空之城已经练好，那就五一拉给谢稻听，也可以让他期待下和肖锦明合奏的梁祝。不知道为什么，云墨心里有点发慌，她本能的发觉艺术节不演奏天空之城会让谢稻失望，具体什么原因，她也说不清。

云墨不帮谢稻补习，谢稻又恢复原来的嚣张。课堂睡觉，不交作业，偶尔逃课。

五一假期前一天，大家都收拾东西回家。关琢看到谢稻没有背书包一身轻地走了，给云墨发消息“你和稻子闹掰了？”

“没啊，怎么了？”

“之前你找过他后，他还好好的上课写作业，最近又重蹈覆辙，这五一放假，连书包都不背”

“……他是小学生嘛，一天大人不看管就皮痒”

云墨生气到爆炸，今天要收拾那么多课本，肯定要先回去，爸妈明天才回爷爷家，晚上不一定出得来。“这臭娃娃，被老娘抓住，不把你屎打出来”云墨心里哼道！

“墨墨啊，先来吃饭，我们怕路上堵，吃了晚饭就上路，家里吃的喝的都放在冰箱了，爸爸给你卡了吧，密码还是你生日，有事直接打电话，爷爷家里座机手机有存吧……”

云墨扒拉着饭，妈妈说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就听懂一句话，他们今晚就走。

“哼，谢稻你死定了！”

晚上九点多送走爸妈，云墨打了车径直去春天网吧。刚进门找了一圈没看到谢稻。

难道今晚没来？云墨直觉告诉自己，他肯定在！

去前台办了两个小时卡，找了大厅最前面的机子，只要有人从网吧进去找位置，她就能看到。

谢稻和初中生在包厢里奋发团战，一把结束后，看时间到了，跟初中生说自己要结束去干活。

收好钱准备去上个厕所交接班，一开门就看到云墨挺直腰背，眼神狠辣地盯着走道上选机子的男生。

“完犊子！”谢稻咽了口水，这是来抓自己来了。

谢稻给董成打电话，让他多撑一会，只要大厅里东张西望扎马尾的女生离开春天，他就出来换班。

董成伸头看了眼云墨，这女生眼神有点凶啊，难不成是被谢稻甩了？

谢稻继续给初中生陪练，手上动作却频频失误。

等到十一点，快下机了，云墨在想谢稻会不会不在这个网吧，耳边传来男生的对话。

“怎么你还在这，谢稻呢”黄毛看网管还是董成。

“他有事，待会来”

云墨了然，感情先回家睡大觉，来网吧通宵呢。云墨心中发誓，今天不逮着这臭小子，绝不回家！起身去网管那里直接加五个小时。怒气冲冲回到座位，打开很多年不玩的劲舞团，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五个手指。

“啧，惹谁不好，惹个母老虎”董成悄声自言自语。

“谁惹了哪个母老虎”黄毛问。

“就那个，谢稻惹出来的”董成在黄毛耳边说完，用嘴巴朝云墨一撅。

黄毛仔细一瞧，这不就是上次在街边遇的和谢稻手拉手的女生嘛，这个点了，还追到网吧，黄毛来了兴趣。走到云墨旁边的机子，打开电脑开个电视剧，然后躺在椅子上，斜眼看云墨玩游戏。

画面中的卡通人物，穿着红色的吊带裙，跳起舞来会露出白色内裤边，扎着高马尾，跟现实的云墨一样。准度挺高，手速不错，这手如果摸的是自己，那得多爽。黄毛下流地想着，撑着下巴歪着嘴巴盯着云墨玩游戏。

谢稻打开包厢，在缝隙里见到黄毛不怀好意的笑容和上下飘忽的猥琐眼神，猛地开门走到云墨旁边，对黄毛说“收起你的哈喇子，滚”

黄毛在女生眼前丢了面子，瞬间暴起和谢稻当场扭打在一起，云墨只能一边帮谢稻挡着，一边拉着黄毛。

董成过来拉开黄毛，见谢稻出来。跟他说“都停下，要我去叫存哥吗？谢稻换班了啊，我带黄毛先走，走走走，你惹谁不好，惹谢稻的马子……”董成拉着黄毛安慰他，声音渐行渐远。

“稻哥，充卡啦，包夜场”有人走到台子叫人，谢稻没管云墨，走到网管台子充完卡就抬头看着云墨，一副你现在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就骗了你的欠揍表情。

云墨从眼前的事情回过神来，原来他做了网管，难怪白天睡觉，所以他是早就没钱了吗？为什么不来找她？云墨心里很不舒服，三好学生变成五坏混子。

相对无言，都不知从何说起。

云墨回到座位，带上耳机，节奏强劲的音乐没有干扰到她，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谢稻望着云墨，低头思考，要怎么解释今晚的这一幕，貌似谎话已经不够用。云墨一直没有动作，谢稻也憋着尿不敢离开前台，生怕她瞬间消失。

凌晨三点，云墨眼皮打架，脑袋空空，站起身走向大门口。

“你要下机了吗？”一直关注云墨的谢稻站起来问。

“……嗯”

“卡给我，我给你退钱”谢稻看过她那台机子，时间还没到。

云墨走过来，交了卡，眼神呆滞地等着。

谢稻拿着钱走出台子，递给云墨，看到云墨收到钱转身就走，快速抓住她的手腕。

“现在外面黑灯瞎火的，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如果你困了，在我这先睡会，早上六点我下了班送你回去，行吗？”这大半夜的可不敢让云墨一个姑娘家在街上晃荡，太危险了。

“好”云墨困得脑子转不过来。

谢稻铺开行军床，拍了拍灰，让云墨躺下来，又说“你先别睡，等我一分钟，我去上个厕所，很快”

说完撒丫子去厕所，爽快撒完一泡，甩着一手水回来。

“你放心睡吧，我一直在身边”谢稻拿自己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云墨侧躺着睡下。

即使云墨困得眼睛睁不开，在陌生的环境下，云墨心中警醒自己不要睡太死。转过身来看到谢稻坐在她旁边，突然发现谢稻的背影宽大，为她遮挡住全部的刺眼灯光，孩子好像长大了点。云墨慢慢放下警惕睡死过去。

隔一阵子有人过来买零食，有人过来充卡，还有下机的。谢稻说话和按键盘声音放得很低，云墨还是来来回回被多次吵醒。

五点多云墨醒来上个厕所，不睡了，一头乱发坐在行军床上看着谢稻。他就是这样一夜不睡？

谢稻拿方便面和火腿肠问云墨吃不吃，云墨摇摇头，方便面都是垃圾食品，里面的油要好多天才能消化。他就吃这东西？

谢稻看她默不作声，给李旭发消息，麻烦他早一点来接班。没一会李旭来了，谢稻小心翼翼地拉着云墨出门。

“工资不拿了？”李旭看谢稻马上跨出门。

“回来再说”谢稻也不瞒云墨，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了出租车，看到高尔夫小区的大门，谢稻看云墨还不说话，心急难耐，不会云墨以后不理他了吧。

“跟我回去，我现在没睡醒，脑子都是浆糊，睡饱了，再跟你算账”云墨拉着谢稻回家，一身的烟味在檀香中异常明显。

“先洗澡，洗干净睡一觉，如果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房间里，那你以后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去冰箱拿出面包和牛奶，放在桌子上，眼神冰冷地示意他吃。

云墨洗完澡想起来谢稻没有换洗的衣服。去自己衣柜里找了件最大的运动套装，又翻出一条新的蜡笔小新四角睡裤。

捧着衣服在客房门口听见谢稻还在洗澡，去客厅溜达一圈，桌子上的早饭吃完都被收拾到垃圾桶里。

有人盯着就乖许多，看来以前的乖乖男也是在父亲的管教下装出来的。

云墨进谢稻房间，把他脱到地下的衣服捡起来和自己衣服分别放到洗衣机里，再给谢稻倒杯温水，端到他床头。

刚放下来，听到洗手间门开，抬头看过去，谢稻一身光溜溜白花花地出现在她面前，赶紧双手捂眼，谢稻吓一跳，没想到云墨在他房间里，瞬间退回洗手间关上门。

“那个，我给你送衣服来的，在床上，床头的水可以喝刚给你倒的，我走了”云墨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关上房门。

回到房间，洗完澡有点清醒的云墨睡不着，给谢稻发了消息“你要是睡不着，过来聊聊吧”

谢稻穿上衣服，个头和云墨差不多，身板比云墨小，这衣服也不算小，就是内裤，有点卡裆，毕竟没有兜放的地方。小家伙放左边也不是放右边也不是，谢稻穿着真难受，索性还有个宽大的运动外裤，直接脱了内裤穿上外裤。

躺床上，看到云墨的消息，谢稻真睡不着，审判终将来临。

谢稻紧张地打开云墨房门，看到云墨呈大字躺在床上，走近看，已经睡着，头发湿的还没吹干，这样睡头会痛。

谢稻寻到吹风机，轻手轻脚爬到床上，开到最小档，给云墨吹头发。

云墨微微睁眼，伸手拽住谢稻手腕，说了句“你敢走，打瘸你”后又睡过去。

谢稻单手给云墨吹干头发后，发现云墨左手抓着他的左手，那他只能侧睡，右胳膊圈在云墨的头顶，端详着云墨的睡颜。

温柔舒展的眉眼，长又浓密的睫毛，挺翘的鼻子，红润的嘴唇。谢稻禁不住在云墨的侧颊上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下。

反应过来的谢稻抿了抿唇，窝在云墨肩膀旁边闭上眼睡觉。

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活了过来。云墨睁开眼发现自己像八爪鱼一样地侧趴在谢稻身上，感叹道人肉枕头，真舒服啊！

云墨腿一动，碰到谢稻某个身体部位，早就上过生物课的云墨，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不过还是很好奇，便伸手摸了摸。

运动外裤不是纯棉的，薄透的材质隐隐温度上升。

谢稻比云墨醒得早，心里喜悦地感受着云墨的熊抱，此时小家伙站立着也不知因为人体自然机制还是其他原因。

谢稻终于忍不住地嗯哼一声，坐起来曲起一条腿，红着脸叫了声姐姐。

云墨不要脸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表情严肃“咳，既然你醒了，来谈谈吧”

一瞬间房间里的暧昧情愫轰然褪去。

“你身上没钱了？要去网吧打工？”云墨单刀直入。

“嗯”

“以后学费和生活费我都包了，你好好给我上学，其他你最好不要生出一丁点想法”云墨虽然生活标准降低了，但以前每年压岁钱攒起来也有二十几万，养谢稻六年绰绰有余。

“所以姐姐是打算包养我？”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就算我提前适应养个儿子”云墨靠在床头也曲起一条腿，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可她内心知道自己这不是玩笑，她希望谢稻能得到最好的生活。

“就知道占我便宜，以前当姐就算了，怎么还想当我妈，奶都没喂过”谢稻也开玩笑，随后正了正脸色。

“云墨，我不想靠任何人，不想要任何人的施舍，我自己的人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谢稻第一次叫她名字，发言像个大人。

云墨和谢稻对视着，她从谢稻坚定的眸子中意识到，短短两个月，谢稻成长太多。从温室娇弱的小苗，挪到室外，竟倔强地面对狂风暴雨。

云墨了解谢稻的倔强脾气，十头铁牛也拉不回。

“我只有一个要求，好好上学，最起码初中、高中要拿到毕业证！”云墨退了一步。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