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龙岭的过山风（1/1）

“爷爷，你说，这长白山是不是地段特别好，怎么上次黑熊通人性，如今这猪都能成人了？”我依旧秉持着好学的精神发问。

回去的路上，我跟在爷爷身后，这一天下来滴水未进，肚子里早就锣鼓喧天了。想起前阵子那报恩的黑熊送来的蜂蜜做成的蜜糖糕，好在出门塞了几块，如今倒是应了个急，吧唧吧唧嘴里吃的正香。可看着同样忙了一天的七十多岁的爷爷依然走在我的前面健步如飞，“爷爷你不饿吗？”爷爷似乎没什么心情搭理我，摇了摇头。

“哎，可惜这黑熊送蜂蜜也是算好日子的，要是能天天送就好了，哎我说爷爷，你说这熊既然这么讲道义，它怎么不送咱们熊胆啊，那玩意儿，可是大补！我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话说的飘飘然了起来。

“臭小子，少说你两句就飞起来了，人要懂得知足！”爷爷终于受不了我这样的聒噪，开始数落起我来，别说，他这么一骂，我这心里倒是舒坦多了。

我嘿嘿的笑着，“爷爷不气，我是故意的。不然你不理我，嘿嘿……”

“糕还有吗？”爷爷瞪着我，说了句。

“有，有，给，爷爷，都是您的。”我麻溜儿送了去，“是嘛，这才正常嘛，就算您是狐仙庇佑的守山人，那也是要吃饭的不是？一把年纪了。”

“哼，别看我一把年纪，爷爷我身强体壮，还能一柱擎天，哪像你们这代年轻人，要不是我天天催着你学啊看啊，就知道玩儿。”

爷爷的话差点惊掉我的下巴，“爷爷，等一下，您，您当真还能一柱擎天？”我来了兴致。

爷爷有些后悔，“走吧，赶紧上路了。”

天已擦黑，深山老林子里的深秋夜晚格外寒凉静冷，婆娑的月光经过遮天蔽日的林子透了下来，更让夜的冷多了几分萧索。我和爷爷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脚下走过枯木残叶发出的沙沙声，再无任何动静，可走啊走啊，约莫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是没看到家的影子，一路上，别说人烟了，更是连个鬼火儿都没见着。

走在前面的爷爷忽然停了下来，“不对，我们来的时候明明走的不是这条路啊，我记得李木匠我们明明走的是那条大路，这，这，我们怎么到了九龙岭了？”

我跟着爷爷停了下来，只见爷爷从烟袋里头拿了火儿点着。我从未想过，这爷爷嘴不离烟的烟袋子竟然这时候能派上用场——照明。有了点点微光，我算是看清楚这是哪儿了，爷爷说的没错，这就是九龙岭。

长白山人都知道九龙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我猜想原因应该就是因其蜿蜒曲折九曲十八弯的地形得来的。

关于九龙岭，一般长白山人对这个地方那是能避就避，实在要经过也必然是选在白天。

为什么呢？

九龙岭，闹鬼啊！

想到此处，我原地大叫了起来。

“十五，你吱哇乱叫什么！”爷爷一声怒喝，我才知道方才的都是我自个儿脑子里的。

“爷爷，我听村里人说，这九龙岭，晚上闹鬼……不然你看，我们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到了这儿了，这不是鬼打墙是什么。”我说着，一面假装不经意往爷爷身旁凑了凑。

“哎呀，世界上哪那么多鬼，九龙岭和回家的路不久相差一个路口嘛，咱们爷俩今天累成这个狗样儿，天又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走错了不正常吗？”爷爷大手一挥说道。

“就算有鬼，爷爷是干什么的，作为守山人，怕鬼还是迷路，咱都丢不起这人！”

“爷爷，别，别说，五指这俩字儿。”我立马低头认错，方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保不齐这荒山野岭再来个什么狗精猫仙的，那不是要吓死人。

爷俩说话间，又继续赶路。没办法，既然来了这九龙岭，怎么着也要绕回去啊。山路崎岖，一深一浅，走了上一步都不知下一步会踩在什么玩意儿上面，我紧紧跟在爷爷身后，就着他烟袋子火星的光，亦步亦趋。

说实话，我总感觉身体背后发凉，好似有人对着脖子吹起似的，冷风使劲儿往身上钻，又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一样，可转头回去，一片漆黑，空荡无人。

“十五，十五……”一个声音伴随着空旷的山缝来回在我耳边回荡，过山风，格外冷，如同家里的过堂风一样，吹得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谁叫我？”我喊了出来。

“又发什么神经。”爷爷停下脚步，我知道他要发火了。

“爷爷，你没听见吗，好像有个声音……有人在说话。”我焦急说着，“叫我呢，你听，叫十五。”

爷爷紧皱着眉头，扬起在半空的手刚要落下，却骤然停在半空中了，他忽然表情十分紧张的看着我说，“十五，你说有人叫你，能不能听出来，是个男人还是女人……”

“我噗……”前一秒我还在为爷爷脸上的紧张而焦躁，莫不是我又被什么邪祟东西盯上了，后一秒打破脑袋都没想出爷爷竟然关心的是那人是男还是女，可看着爷爷严肃的表情，我哽在当场，“额，这个嘛，那个，那个，我再听听……”刚才却是听的匆忙，我紧张害怕还来不及，谁管他是男是女啊！

我竖起耳朵，可这次却只能听到伴随着自己均匀有致的呼吸一声声规律的心跳。就在爷爷满怀期待的看着我的时候，那个声音却忽然消失了，搞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再听一次，还是没有，可就在我盯着爷爷炯炯有神的目光哑口难言的时候，却忽然在爷爷身后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肚兜子的，孩子！

对，大晚上的，荒山野岭，一个红肚兜的孩子！

他头上绑着一个冲天髻，浑身雪白，大冷天，竟然在长白山的夜晚只单单穿了一个红色肚兜，正对着我咯咯的笑呢！

“爷爷，爷爷……那个，那个……”我语无伦次，伸出手指着那个孩子的方向，可就在爷爷转过头去的一瞬间，我竟然凭空看着那个娃娃竟然腾空一跃，消失了！

“什么东西。”爷爷看了个空，他前方明明是一片空的不能再空的地，除了零星的几根树杆子别无他物，微光之下，连枯枝的颜色都不甚明晰。

“我，我，我刚刚明明看到的，明明有个孩子！”我不自觉上下嘴唇开始打架，是啊，四处都是漆黑一片，我不仅看到了那个孩子，还能看到他雪白到几乎发光的身体！

“爷爷，我撞鬼了！”我嘴巴一撇，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