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宿元宝镇（1/1）

一天走下来，我和爷爷在夜里擦黑时分便赶到了我们此行的第一站，元宝镇。

山路崎岖，蜿蜒陡峭，趁着夜色，再加上那根本看不清深浅的雪，我和爷爷到了那镇子里到第一户人家就开始敲门借宿。开门的是一个同样留着白色络腮胡子的老头儿，一看见我们就愣了愣住了，大约是见到爷爷和他那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同款胡须吧，“你们这是？”老头儿张望着我们，一双浑浊的眸子恍若受惊了的鹿，“是我啊，我，老孙头……”爷爷自顾放下手上的行李，耐心的做着自我介绍。可老头儿脸上依旧迷茫，爷爷自觉失了言。

是啊，虽然早年间自己来过这镇上，可这长白山周边那么无数个村落，怎么可能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呢？况且自己每次来都是随机投宿的人家，每次巡个一次中间还会又隔着几个月到个把年不等，说的不好听，这时间，有的人都能不在了……爷爷想到这儿，赶紧改了口。

“老人家，是这样的，我是这长白山的守山人，这是我孙子，我们啊，今天刚到你们这村镇上，身上的衣物鞋袜全然都湿透了，想来您这叨扰借宿一宿，您看成吗？”爷爷说。

“守山人啊，好好好，那肯定，要的，快进来快进来。”老头儿忽然来了精神，听到守山人三个字他立马眉开眼笑来了兴致，敞开着大门啊示意我们进去。

屋子里，炕头边的灶火烧的正旺，火舌上不时迸发出凌厉的火星子。屋子里暖洋洋，和外面的簌簌冷风成了鲜明对比。我和爷爷脱下了被雪打湿的外套，老人家帮我们放在床头边临时支起来的架子上烤着，然后又从锅子里取出几个番薯和饼子，递了过来。

“简单点儿吃吃，我们家啊就我一个，别嫌弃。”老头儿说着，搬了个凳子坐在了我们跟前儿，好像看什么新鲜东西似的上下打量着我们，“我说，你们真是守山人啊……”老头儿咧着嘴，又问了一遍。

这一问，倒是惹得爷爷笑了起来，“怎么，老人家，你还知道这守山人呢？”

“那可不，整个长白山里谁不知道，守山人会巡山，一路过去，专门替咱们这山里的人啊事儿啊，捋个通顺，我就算没见过，怎么还不能听过啊。”老人佝偻着身子说道。

“对对，您说的对，哦，对了，老人家，如果我没记错，这镇子应该就是元宝镇吧……”爷爷嚼着热乎乎的饼子，问。

“对，就是，这儿啊就是元宝镇。”老人笑眯眯的说着，又端来了一壶开水，分给我和爷爷，“就着水，别噎着。”他对我一笑，说道。

“爷爷怎么称呼？”我的嘴里早就被饼子塞满了，全然发不出半点声响，说的话也是嘟嘟哝哝的含糊得很。

“王，我姓王，你叫我王爷爷就行。”他一笑，露出了嘴巴里面缺失的两颗牙洞，“至于你，老哥，我看咱俩啊年纪差不多，咱们就不客气，就叫老伙计了好不？”说完，王爷爷便笑呵呵的又跟我们唠了起来。

“老伙计啊，不瞒你们说，你们啊，要真是守山人，可难保帮着我们这个镇子上看看，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这几年啊，镇上的人总是做事儿不顺，都说不清个缘由来。”老人家说着，脸色渐渐晦暗了起来。

“那肯定。”爷爷一拍大腿说道，“十五，你好好听着，这也是爷爷正好要教你的，咱们守山人就是为了给人民解决问题的，这每个村镇都找上这么一到两户人家宿下，为的也是找个落脚地方的同时听听这村子里的心声和诉求，要不是因为这时间上的限制，咱们啊，都应该每家每户都走访一遍。”爷爷说的煞是认真。

“好勒，爷爷。”我不住的点着头。

“那，老人家，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事儿，到底是个啥事儿，什么叫整个镇子上的人都不顺啊？”爷爷已然吃完了饼子，拿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算是酒足饭饱。

“那，我就跟你们说说？”王爷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爷爷。

“说，您说。”爷爷见他一脸窘态，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替他开了这个口。

“我们这地方啊，叫元宝镇，咱们现在住的这条街啊，叫元宝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呢，就是因为我们这儿啊，人们都是在外做生意的多，基本没有哪家是在家里务农的，而且这元宝镇上的人会做生意，能做生意，做好生意可是整个长白山里出了名的。”王爷爷说着，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

“那是，元宝镇上的家家户户富到流油，连我都知道。”趁着这个间隙，我插了句嘴。没成想这句话却惹得王爷爷看着我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那，不是很好吗，您说的怪异是什么？”爷爷反问道。

“您知道吗，我们这元宝镇的由来就是因为在村子正中央的一个坑里挖到过一堆元宝，最早挖出的元宝被村长平均分给大家，大家有了做生意的成本，这才渐渐富裕有了这元宝镇的名号。可谁知再后来啊，那个坑也奇怪，竟然哗啦啦的从下往上冒出水来，这可不，于是镇上的人请了一个游方的道士指点指点，按照他的法子，大家伙儿在那坑子里养了他给的三条黑头大鲤鱼。那道士还说，这水不干，鱼不死，可保一村兴旺。开始呢，大家就按照这道士说的将心养着，供着，后来，这家家户户的生意果然越做越大，人人都富裕起来，日子也越过越好，连我老头子都跟着帮了不少光。可就在去年大概三月十五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让整个事情都变得诡异了。那日吧，也就是大概是在凌晨左右，忽地一声巨响，惊醒了所有的村民们。大家伙儿穿上衣裳赶紧去看，谁知，那原本的元宝坑里竟然有个几人粗的大洞，而原先里面的鱼儿都不知所踪，连水都干涸了。起初，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自打那之后，好像这元宝镇里所有的运气都被用干了似的，可谓是事事不如意。这不，这在外做生意的，不是赔个精光就是欠了一屁股债，更有甚者，还吃了不少官司的，那庄稼地里啊，也是几乎没有收成。诺，你看我这儿，这家徒四壁的就知道了，就我这还算好的，有的人啊，因为欠了一屁股钱，都不敢回家的，真真儿是做什么都不成。三个月前，村长也发觉这事儿愈发蹊跷，后面也叫人回来把那大洞填上，又养了几条黑鱼在里头，可于事无补啊，直到现在，您看都快到年根儿了，这镇子里的人，在外不敢回家的，还是大把人在啊……”王爷爷说着说着，眼眶都有些湿润，“如今，正好是我老头子的运气碰见你们，都说这守山人专为咱山里人解决疑难杂症的，那，正好碰见你们了，您老，如果得空，明天帮着俺们镇子上的人给看看？我先替我们镇上的人谢谢您了。”说着，王爷爷躬下甚至就准备向爷爷和我作揖。

“欸欸欸，使不得使不得。”爷爷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本来就是我们守山人的本分，您看您说什么呢，明天，等天一亮，我就跟您去。”爷爷扶起老头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