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爷爷的弯刀（1/1）
以前秋天的时候，长白山是黄色，确切的说，是深红渐变的黄色，那时候的我，如同拥有着一颗待嫁的蠢蠢欲动的少女之心，虽然明明是个大男人，恨不得这短暂的秋天急速退去，天天盼着大雪天的来临。如今，这才跟爷爷上路没几天，就发现这银装素裹的大雪天除了好看之外，对于生存，却是裨益不大啊……
“爷爷，我们到下一个村子到底要走上多久啊，这都什么时辰了，我们都走了一天一夜了吧，怎么还不见一家人口或者一个村落啊，人影儿都没有……”我腿一软，直接摆烂躺在了雪堆里。只痴痴看着满天的白，大口大口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不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我肯定是得了肌无力了，爷爷，咋办？”
爷爷呵呵的看着我，指了指我的脑袋尖儿，“你这小子，想偷懒就直接说，这拐弯抹角的，不知道像谁。”说完，他也放下了手里的包裹，“这见到人家啊，你可别想了，这段路比较长，凭借着你爷爷我的经验，至少还要走上一天一夜，才能到了人居住的地方呢，你且早着呢……”
“啊……”我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爷爷说的没错，这山里的村落大多都是随着山势而建的，彼此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人为设计，以前的长白山人靠山吃山，都是随着大自然的性子来，这要是按照爷爷说的，那大约今晚，我和爷爷终究还是要睡在山洞里了。——这还要看运气，能碰见那些个山洞才有后话。
事实证明，我和爷爷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傍晚时分，雪停了，我和爷爷在山窝子里找到了一个洞。进了洞，发现地上有着比较新鲜的炭火渣滓，还有墙角上摆着的几个没吃的玉米棒子……更可喜的是，我还在后面发现了几只野鸡。爷爷料定，这前面那位在这山洞里御寒的应该是这山上的猎户。——只有猎户才能如此贴切的懂得人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不仅需要食物，更加需要肉。
这不， 留了几只鸡下来，给后面这些有缘人。
爷爷架起了火堆，一会儿工夫，爷爷就把那鸡拔了毛开膛破肚后，架在火堆上烤了，一时间，整个洞里都是烤鸡的香味，让我周身的疲惫和饥饿顷刻间荡然无存，全部有了生机。
我眼巴巴的看着火堆上的鸡一点点变得焦黄流油……焦急的等待着。
依稀记得上次在山洞里碰见那黑猫和大蛇的故事，于是我又趁着烤鸡没熟的光景多留了个心眼儿去洞里深处好好的检察了一遍，直到确定了这山洞里再无其他对我们有威胁的生物存在之外，才彻底放下戒备松懈下来。
“哎呦，十五不错啊，有进步。”爷爷见我这般做派，随口竟然夸了我几句，更是让我心里开了花。
“爷爷，这鸡要什么时候才好啊，你看你，屁股那都没烤到，不行，要不你换我来。”说着， 我就要上手，“我跟你说爷爷，鸡屁股油脂多，要我说要单独切下来烤，这一来，烤出来的鸡油可以涂抹在鸡身上别的地方吃起来更香，二来呢……”说着，我就拿起爷爷袋子里的弯刀，就是先前切掉王屠夫右手那把，手起刀落见把那鸡屁股割了下来送到嘴里，“二来，您老有高血脂，吃太多油腻的肥油不好，孙子替您吃了，哈……”我嘎嘎的笑了起来，爷爷瞪了我几眼，随手赶紧抢回了自己的弯刀。
“这刀可是爷爷的爸爸，留给我的，你用来切鸡屁股！”爷爷小心的用包着弯刀的皮子擦拭着刀身，一面念叨着，“这弯刀啊，可是咱么老孙家的宝贝，据爷爷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太太太太太爷爷说过，这弯刀可是除邪祟斩妖除魔的一把法器，这么算下来， 不知道多少个妖魔鬼怪的鲜血都在这上面流淌过呢，别的不说，你都知道那五指猪的事迹了，还有那些个解剖尸体巡查诡案的时候，全权指望的也都是这把宝刀啊，我的爸爸都说过， 单单是这个刀放在那儿，什么都不做，那些个法力道行弱些的小鬼见了它都要胆寒的怕上三分，你可不能断然侮辱了它……”爷爷越说越来劲儿，直到把那刀身刀柄都能当成个镜子使唤才肯罢休。
可听了爷爷话的我，一顿狼吞虎咽早就把那鸡屁股咽到肚子里去了，此时却冷不丁的些许有点反胃。
“鸡好了……”爷爷一脸喜悦，取下架子上的鸡，撕了一块鸡腿递了过来，“十五，吃，来……”
我接过爷爷手里的鸡腿，想起方才那刀竟然用来解剖过尸体的话，脑海里的画面更加丰富了：解剖尸体必然要切开肠子，死人的肠子嘛，屎尿啊什么的就算好的，保不齐还有蛆啊卵啊的……我一时觉得肚里一阵翻滚，跑的一旁开始吐。
“十五，你咋了，这还没吃，就开始吐了啊……”爷爷大口大口的咬着一根鸡腿，看着我，忽的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爷爷，你要不要这样，真坏啊，我不就吃了个鸡屁股嘛，你犯的着这么整你的亲孙子吗？”我看着爷爷笑的前仰后合，愈发愤懑起来。
“哎，十五，爷爷可没故意埋汰你，你说说，这也算不算是爷爷故意历练你，不瞒你说，这刀啊，当着解剖过……”爷爷还打算继续说着，被我打断了。
“好了好了爷爷，我知道了，这话题啊，咱们就到此为止啊……”我挥挥手，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才能坐着喘口气来。
爷爷看着脸色铁青的我，赔笑道，“十五啊，没什么的，等会儿好些了再吃，爷爷先睡了，你也赶紧吃了睡啊，明天还要赶路呢。”
我看着眼前晃动的火苗，爷爷熟悉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可能也真的是累极了，恍惚见，我也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异的梦。
梦里我梦见了个女娃子，十五岁上下，生的眉目姣好，肌肤胜雪，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实在是十分美丽。奇怪的事，她还知道我们的名字，梦里就一直跟我聊天了。大概意思是说她被坏人追赶，跑的都饿了，还说什么要报仇，不停的向我哀求着想要爷爷的刀，于是我就把爷爷的刀给了她，到了后面，她一个劲儿的说要谢谢我，还摇晃着我的身体呢……
“十五十五……”朦胧中，我被一阵阵呼喊声音惊醒。醒来后是着实发现确实是有人在摇晃着我的身体的，只不过睁开眼睛，确是爷爷那张皱纹丛生的和梦里姑娘天差地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