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胡三爷爷（1/1）

爷爷的眼神变得犀利，他面带茫然的瞪着屋里刚刚醒来的张猎户，怒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头子，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我可保不了你了，眼下这黄皮子是要跟你你死我亡的，黄皮子虽然生性记仇善妒，但还不至于你没有顺了它的讨封就这样下了死手，你说，是不是有事儿瞒着老头子？”

我从未见过爷爷这般生气。

屋里的张猎户刚苏醒，见到爷爷这般盘问便立马又跪倒了地上，“老爷子啊，是我不对啊是我不对……”说着，他开始使劲儿的抽着自己大耳朵瓜子，那声响，让我这个颇有打耳朵瓜子经验的都看的生疼。

“还不从实说来？”爷爷气冲冲的走到他跟前质问。

“我先前是怕说了让您老骂我，这可不吗，前几天我接到一个大客户，他指明了，说是长白山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动物的皮他都要，而且啊，我有多少他要多少，这不，我这一时鬼迷心窍了，就打起了那黄皮子的主意……”他停顿了一下，泪珠子又如线般滚落下来，“我也没骗您，那天我确实见到那大皮子讨封不成，后来就走了的，结果我这刚没走两步，就发现那后山上竟然还有一只小黄皮子，那皮子虽然小，但这毛发细软蹭亮蹭亮的，我心里一想，这东北人都知道这黄皮子稀奇，不可动得，但就是这个原因，我若是得了这黄皮子的皮，铁定给那专门猎奇的客户儿卖个好价钱，您老也看到了，我这还是想多赚点儿钱，也好讨个媳妇儿，我就……”他坐在地上，开始支支吾吾左顾右盼。

“你就怎么了？”爷爷循声问。

“哎，我就见那先前的老皮子没追过来，心一横，当即就一个榔头把那小皮子给砸死了，就地，三下五除二就把它这皮，给取了下来……”张猎户说到此处，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爷爷，捶胸顿足悔不当初，“我们这干猎户的，杀气重，从来都是干的这些个勾当，可我也从未想过会因为这个引来这种杀身之祸啊……”

“你啊，黄皮子的皮你都敢剥，我估摸着你杀的那只，就是门外这只大皮子的孩子，他向你讨封不成修为受损，本就一腔怨气，回头到了家看见自己的孩子还被剥皮抽筋，那这等血海深仇，它肯定饶不了你啊！造孽啊。”爷爷字字诛心，恨不得当即一巴掌打到那张猎户身上。

“爷爷，你是怎么知道他瞒着我们的？”

“十五啊，这一般的黄皮子寻仇，只要不是涉及到这番血海深仇的，黄皮子爱吃鸡，你给它寻上两只表达歉意就罢了，我原本就想着大不了多预备几只，还是专门让挑的这头顶红花的有助它们修为的大公鸡，没想到这样都打发不了它，我这才生了疑啊，你看，它宁可不吃，也要弄死……”爷爷恶狠狠的瞪着张猎户，“看你小子热情待客的，我老头子本意救你一命，没想到你做的事情这般伤天害理，我也难保你了……”

听了这话，张猎户哭的更加惨痛。

他扑过来抱着爷爷的大腿哀求，“老人家，求您救救我吧，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我以后不打猎了，我吃素，我吃斋念佛还不成吗，求您救救我吧，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是难产死的，我爸爸也是在打猎的时候摔下山崖摔死的，我们家就我一个独苗，好歹我得给老张家留个后啊……”他声泪俱下，说的感人。爷爷只不停的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哎，都是缘分啊，既然如此，我老头子就帮你一回吧。”

香烛，案台，朱砂，鸡血……

摆了个香案在屋子正中央，爷爷又让张猎户把那小皮子的皮毛拿了出来，摆在香案中间好生供奉。三根香燃毕，爷爷盘腿坐在正中间，垂眼默默的念叨着。

是日夜里，那黄皮子果然又来了。

这次按照爷爷的吩咐，所有的门都大敞开着，并且在进屋的路上两侧，尽然洒满了朱砂，糯米等系列。我和张猎户呢，一人坐在一个朱砂圈子里，按照爷爷吩咐，绝不跨出半步。那皮子进了院子，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异常警醒，后来反倒发现了屋子里面的我们后，竟犹犹豫豫徘徊不前。

“天道毕 三五成 出窈窈 入冥冥 视我者盲 听我者聋 谋我者我吉而彼凶，守山人孙天祥不才，有请胡三爷爷！”闭着眼睛一直念叨着咒语的爷爷一声令下，忽然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脑袋耷拉了下去，见状，可把我吓了一跳，“爷爷爷爷……”我在一旁大声喊叫，但爷爷做法前千叮万嘱不让我动弹，可我眼下再急，也不敢出去。

那皮子似是冷笑了两声，径直避过我和张猎户，向屋子中央的爷爷扑了过去。到了跟前儿，它却畏畏缩缩浑身发抖往后，又颤颤巍巍的退了出来。

眼前的爷爷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发出了幽幽的绿色的诡异的光。他往前走一步，那黄皮子就往后退一步，直退到了门口被木门挡住，才停了下来。

“黄弟，我看这事儿就这么了了吧，这猎户也是一时糊涂，才伤了你家儿子性命，可你要杀了它，自己这生的修为也就废了，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马？”我眼睁睁的看着爷爷的喉咙里发出这样诡异的根本不属于他的声音，那声音沙哑且空灵，邪魅妖娆。

“胡三爷爷，可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对面的黄皮子竟然也说话了！是我出现了幻觉吗？

可我分明听到这眼前的大皮子，开口说话了。

“这样，我让这猎户专门给你儿子修个相，供在家里，让他日日给你儿上香，让它日日受着人间香火早入轮回，这样可好？”爷爷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虽然是商量的口吻，却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一切但凭胡三爷爷吩咐。”那黄皮子虽有些不甘，但还是垂下头来，不一会儿工夫，连带着香案上的小皮子消失不见了。

爷爷醒了，一切尘埃落定。

我赶紧从那朱砂圈子里跑到爷爷身边，拉着他就问，“爷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声音多诡异，那，是你吗，是你的声音吗？你还记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啊，还有，那胡三爷爷是谁啊？”

爷爷顾不上搭理我，只对一旁早已元神出窍的张猎户说，“你都听到了？”张猎户点了点头。

“那，知道要怎么办了？”张猎户又点了点头。

“行，那十五，咱么也该走了，要赶紧去下一站了。”爷爷没事儿人的冲我一笑，说道。

我心里对爷爷的崇敬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花痴般看着眼前的爷爷，似乎身形都高大多了。我屁颠屁颠的跟着爷爷出了门，月色下，传来我和爷爷熟稔的对话声音。

“爷爷，您这刚才表演的就是出马仙儿是吗？那胡三爷爷是谁啊？您真厉害……”

“十五啊，爷爷跟你说，这胡三爷爷可是狐黄白柳灰五大仙家里头最有威望的一个，据说当时就是他，代表了这山中一众仙家去跟玉皇大帝谈判，这才保留了这长白山诸多精灵的栖身修炼之地，你说，哪路仙家不当给他几分面子呢……”

雪夜中，我和爷爷的声音越来越淡，虽说这皮子的事情已然了了，可我总觉得，这一路上一直都似乎有一双诡异的眼睛在盯着我们，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