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可以触碰的他（1/1）

宋苒立马戳了戳系统。

系统秒懂：【放心吧，那个什么咒对我们影响不大，虽然是施加在灵魂上的，但你不本来就是老坏蛋了么？无所谓啦。】

老坏蛋？

是小坏蛋不好听么？

宋苒无语。

系统哈哈尬笑两声，接着说：【我查过数据库了，这种咒术，只对那种真正善良仁慈的人有用，对于那种狡诈虚伪的人来说，也就只是把心底的恶再次放大一点而已。所以这个咒术不会怎么影响到你的。】

宋苒：【……】

虽然系统说的是实话，但宋苒总觉得自己在挨骂。

不过，对于系统，她还是比较放心的。

虽然这个狗统有时候会不靠谱，但在比较重要的事情上，还没怎么出过差错。

更何况，她自己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种一个恶欲的种子对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反而让她有理由在温德尔面前彻底卸下单纯无辜的伪装，不用再像精分似的两头演戏。

而且，种下恶欲之种后，温德尔会以为她这张“纯洁白纸”是由他亲手染黑，对她心怀怜悯的伪善神官大人，会心怀愧疚，自责又纠结吧？

可日后，他若是发现她一直在用伪装欺骗他，他以为的纯洁白纸早就被污黑浸透，他会为此感到难过，愤怒，又或是绝望吗？到时候崩坏值应该会刷刷刷地涨吧？

于是她再次抬头看向温德尔的时候，犹豫之色尽褪，眼中满满都是坚定：“温德尔，我说过，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少女怀里抱着他变给她的玩偶，坐在他为她改造的房间里，专注地看着他，看起来乖巧地过分。

银发神官呼吸一窒。

少女弯唇一笑，语气温柔：“温德尔，我相信你不会真正伤害我的，请将这个咒语教给我吧，只要能帮到你，暂时变成一个恶人也没关系。”

温德尔：“你真的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你会变得很坏，失去现在你所拥有的所有美好品德，甚至，或许你会变成另一个人。”

“我知道，但是，这些我都不在乎。”

“……”温德尔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少女对他说这些话的真情实感，但他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有人能这样真挚又毫无保留地对另一个人好，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人类，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吗？

“因为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啊，神官大人，”面对温德尔的诡异沉默，少女依旧笑着，看他的时候如同在看自己敬仰的神明，眼神逐渐变得炙热，“并且，我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我也有很坏的欲望，有一直深深纠缠着我的罪恶渴望，有许多大逆不道的想法，甚至不止一次地想为此付出行动。”

“……什么？”

“神官大人，我的欲望就是您啊。”面色苍白的女孩，瘦弱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落寞，却依然努力保持着微笑。

“你可能会觉得我大逆不道，但是，我想在变成一个坏人之前，让你知道……”

“温德尔，我喜欢你。”

“真的，非常非常喜欢。”

一字一句，尽是温柔。

【爱意值：三颗星。】

少女的眼睛里有着蒙蒙的水雾，她看着温德尔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深爱的恋人：“在被种下恶欲之前，我能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吗？”

温德尔的心脏再次不受他控制地砰砰跳动着。

少女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甜蜜的糖果，他受到这糖果的引诱，心里忽然出现了后悔的情绪。

或许，不应该让艾娜去勾引厄斯宾得的。

她这样单纯的姑娘，什么也不懂，只凭靠着对他的信仰与恋慕，就要勇敢地去为他杀死厄斯宾得。

她以后会为如今的举动感到后悔吗？她会想起今日的一切怨恨他吗？

温德尔闭了闭眼，按压下后悔的情绪后点点头。

宋苒伸手，温柔又小心翼翼地地抚上羊皮纸上银发神官被面具遮挡的脸，最后落在颜色浅淡的薄唇上：“等我杀死了厄斯宾得，作为报酬，你可以吻吻我吗？”

这个请求，着实有些孟浪了。

少女自己或许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说完自己的请求后，就失落地低下头，勉强一笑：“对不起，温德尔，是我逾越了。你，就当作没有听到过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或许其中还包含着对恶欲之种的惧怕，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仿佛下一瞬就会哭出来。

少女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哽咽着继续说：“等我种下恶欲之种，就会变成恶劣的坏人，肯定会做很多坏事，到时候你看见了，可以不要讨厌我吗？我不想你讨厌我呜呜……”

“厄斯宾得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温德尔，你要相信我只喜欢你，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只喜欢你！”

她啰啰嗦嗦地念叨着，小小一只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温德尔，等我变成坏人，你还会这么温柔地对我吗？我还可以吃到黄瓜味的薯片喝到奶茶嚼珍……”

她的话忽然停住了。

有冷冽却又温柔的风从羊皮纸的方向吹拂过来，轻轻拂起了她乌黑的发丝，又带来了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冷香。

像是天空中飘飘落下一触即逝的霜雪。

伴着这浅淡的冷香，一双苍白微凉的手，捧起了她满是泪水的面颊。

隔着眼中的水雾，她与一双灰白的瞳孔对视。

不再是羊皮纸上的一道虚幻身影，而是真的可以触碰，有着温度的现实。

银发神官单膝跪在瘦小的少女面前，眸中满是温柔。

“艾娜，别哭。”温德尔笨拙地抬起她的脸，慢慢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他脸上仍旧戴着那张面具，宋苒只能看见他灰白的瞳孔，苍白的肤色，以及颜色浅淡的薄唇。

有几缕银色的长发从他的兜帽里露出来，又慢慢垂落到她身上，与她乌黑的发丝纠缠着。

因为强行脱离神庙，温德尔的身体出现了巨大的损伤，有暴虐的能量在不断冲撞撕裂他的身体内部，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改变，甚至抚上她面颊的手都没有抖一下。

“温德尔……”少女怔怔地看向他，眼也不敢眨，眼睫上的泪珠将落不落。

“……我在做梦吗？”她喃喃着。

温德尔忍受着身体的巨大疼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而后慢慢俯下身，在她唇上落下亲吻。

他的吻，是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一触即分，宋苒只觉得自己的唇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不是做梦，艾娜，”神官低声说着，又再次将吻珍惜地落在她的额头，“你的愿望实现了。”

*

因为身体受损，温德尔并不能在外呆太长时间。

在亲手教给了宋苒咒术，为她种下恶欲之种后，他就不得不离开。

在彻底消散在她面前之前，他再次亲吻了宋苒的面颊，低声说：“没关系，艾娜，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又做了什么坏事，我都不介意。因为你要杀死的，只是不该出现的‘我’。”

被他深深厌恶，痛恨的另一个“他”。

曾经，他为了杀死“他”，甚至甘愿放弃神位分裂自己。

如今，他自然也能为此利用少女的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