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画饼（1/1）

海棠看完账册之后，将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了，而且这一说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停止，从红颜铺的胭脂水粉的材料到伙计的月钱甚至到了红利都说了。

林晓卿听着懂一点，但是不懂得更多，正想着要怎么提问呢，就看到春思和彩簪整理完东西就过来了，林晓卿看着她们俩过来了，就又对着海棠说道，“刚刚你同我说过的话，可以再说一遍，我们几个人都要听着。”

这其实是林晓卿还没有理清楚头绪，不知道应该从何下口，更不知道海棠嘴里所说的奇怪在哪里，可是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问七问八的，这样显得她特别没有本事似的，现在正好看到春思和彩簪来了，就理所应当地让海棠再说一遍。

海棠是刚刚被买到林家来的，对于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几乎是让她做什么，她就会乖乖去做什么，从来不会有一点点的怨言，就像是现在这样，海棠被林晓卿吩咐再说一遍，她想也没想就把刚刚看完账目对林晓卿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说完了以后，林晓卿就对着春思和彩簪问道，“你们都听完了，觉得这个账目不对的地方在哪里？”

春思本来就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再说了她也不懂这些东西，让她说什么都不清楚，现在又听到林晓卿的提问，更是一脸的惆怅，她怎么知道？！

但是彩簪和春思不同，她见林晓卿直接就问出这个问题来了，便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全部都问出来了，“我倒是有一肚子疑问，我觉得这个账目怪怪的。不止是海棠所说的，伙计的问题，还有这个胭脂铺的房租问题，按道理来说，红颜铺是言家的产业，他们一家财大气粗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开的小小的胭脂铺交租子钱啊？再说了，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开店，那也是用自家的店面，如果用别家的店面，那不是太亏了吗？”

“这个租子钱有什么不对的吗？”林晓卿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竟她所在的现代，租一个铺面做生意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春思说，“若是小户人家做生意，要租个铺面做生意倒也能理解，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钱来做生意。但是京城最富有的四家，都是自己买了铺面，再想着做什么生意的。毕竟铺面如果做不了生意了还能租出去，可是红颜铺如果真的是租铺面来做生意的话，那不是打脸言家了吗？”

林晓卿心里想着，这个细节倒是漏掉了，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也是有不少大牌和资金雄厚的企业自己买下地皮建起商场来收租金呢，如果只是做个胭脂水粉的生意，那言家确实没有必要特地租一个铺面来做生意，如果确实是有钱任性想要租一个铺子去做胭脂水粉生意太容易被人掣肘了，所以不如把铺面买下来呢。

林晓卿点了点头说，“那还有其他的吗？”

似乎是得到了林晓卿的肯定，彩簪又说道，“还有就是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红颜铺的铺子明明卖不了多少东西，还能拿出盈余的银子去借给别人啊？这不是在掏自家的老本吗？还有说是什么宴请大家闺秀，做局的钱，这些钱出去了，怎么会没有进项呢？还有这红颜铺的伙计几乎每个月都有分红，但是账面上的收入每个月都是入不敷出，她们的分红从哪里来？是不是薅了言家的钱啊？”

“确实是问题很大啊，也难怪言墨渊这么干脆地就把红颜铺交给我了，原来是想把我当成搅浑水的鲶鱼。”林晓卿认真地附和道，“春思，你就这几个问题了？”

“是，就这几个问题了。”彩簪说道，“我就说，去红颜铺的时候，那个老板娘透漏着一些古怪，问她要店里伙计的名单也不给我们，就给了这么一个破账目。”

海棠看着彩簪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是流水账目，一般来说这样的账目是最查不清楚内容的，作为掌柜的想要在账目上加一笔，或者是减一笔，那都是随随便便的事情。如果我们光凭这个流水账去与掌柜的对峙，怕是她会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记不全的。”

林晓卿看着海棠说出来的话，眼睛一亮，说道，“你倒是懂得多。”

“奴婢的爹就是账房先生，我也算是在账房里长大的，有些简单的账目还是看得懂的。”海棠说道。

林晓卿点了点头，“那就奇怪了，你有一技之长，又为什么会被卖来我们家？”

一般来说，有点能力的女子都会自己去谋一份差事，至少让自己能够吃饱穿暖，像是海棠这样能看得懂账目的女孩子，应该也能找到一份差事才对啊。

“我是被我后娘卖进来的，说是我爹已经死了，我弟弟要考学，家里钱不够，所以这才……”海棠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似乎在每个时代里都有可怜的人，他们总有这样那样不得已的原因将自己当成商品卖出去，就像是海棠，明明有能够谋生的手艺，但是因为家里还有弟弟，就只能被当成工具一般卖掉了。这也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悲之处，林晓卿觉得林家这么复杂的一个情况，如果林平新出了点什么事，自己的命运应该也比海棠抢不了多少。

看着海棠几乎要哭下来的样子，林晓卿也不知道安慰些什么，只能说道，“你有这本事，在我身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说着，林晓卿对着春思使了一个眼色，让春思把海棠带走。

春思其它地方可能是有点笨重，但是在看懂林晓卿颜色方面可以算是出神入化，她马上领会林晓卿的意思，安慰着海棠，然后把海棠给带走了。

等海棠走了以后，林晓卿才看着彩簪问道，“如果红颜铺是你开的，你看到你家的伙计这么坑骗你，你会怎么做？”

红颜铺是言墨渊给林晓卿用来证明自己的一个工具，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个工具，当工具的感觉并不好，但是她也需要用到红颜铺来告诉言墨渊，自己是有能力和他一起合作的，但是现在林晓卿又不能出门自己去管事，所以总得从自己的身边找一个人来帮着去看看红颜铺。

“如果红颜铺是我开的，那我就要先把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全部辞了。”彩簪说道，“不能赚钱，只会花钱的人留下来能干什么？再说了，我觉得红颜铺的掌柜，似乎并不是什么善茬，我估计她在那个铺子里贪了不少。再说了，她这样的一个掌柜，我也不会要的。”

红颜铺的掌柜是一个肥肥壮壮的女人，她在红颜铺内看到客人来的时候，总是能笑眯眯地迎人进来，但是知道对方不买东西的时候，翻脸比翻书还快，也难怪红颜铺的生意惨淡了。

“那如果没有那些碍事的伙计，你要怎么做好红颜铺的生意呢？”林晓卿又问道。

彩簪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好，但是左右不过是要让人手脚干净一些，然后对待客人热情一些，如果红颜铺的胭脂是真的好的话，一定能卖出去的。”

彩簪的想法很基本，但是也很保守。不过这也够了，毕竟这里是大梁，不是林晓卿所在的那个时代，如果放在现代来说，买一个胭脂水粉能整除十万个幺蛾子出来，让消费者看着这些消费眼花缭乱，并且迷迷糊糊下单。

林晓卿很想将现代的消费主义的办法给彩簪洗脑，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她现在不过就是拿到了红颜铺的流水账而已，又不是关键信息，而且里面的人她也没有办法赶走，毕竟她不是言家的人，所以她只有管理权，却没有对伙计的‘生杀大权’，既然没有生杀大权，那就只能在营销上下功夫了。

这个时候唯一可以庆幸的是，林晓卿作为猎头，从来都是会主动去了解市场的，市场上的那些牛鬼蛇神搞了什么大动作，她都要去主动了解，拆解其中的原理，明白那些人在生意场上的做法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这些招数在现代可能会被精明的消费者瞬间看穿，但是这是古代，她能借着自己已知的事情，在这里为所欲为。

唯一不好的是，她不能直接出门，那如何盘活红颜铺，就得看彩簪怎么办了。

想了想以后，林晓卿就低着彩簪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就挺好的了，言墨渊说红颜铺交给我经营，我没有办法出门，那就你代表我去管好红颜铺。”

彩簪本来也只是说说，对于别人的产业，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经手什么，都是林晓卿要她做事，她便去做了。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一不留神就接下了这么一个大锅？！

所以彩簪看着林晓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您没有傻了吧？我们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要去管言家的铺子？”

林晓卿知道彩簪肯定会有所怀疑，便说道，“我和言墨渊说过要合作了，他不相信我的能力，那我总得让他相信我的能力。所以他给我一个胭脂铺子管理，如果你能将红颜铺盘活，那胭脂铺里的大部分的利润你都可以拿走。我在言先生的课上听到过，京城之中的名门贵女可都是喜爱打扮的，要是他们都从红颜铺里买胭脂水粉的话，那到时候肯定能赚到不少钱。你赚到钱了，就可以给自己赎身了，到时候你就不是我的婢女咯。”

“不是婢女，那可以是谁？”彩簪没有想过这些。

林晓卿看着彩簪应该是有些兴趣，就继续画饼道，“可以当掌柜的，也可以当有钱的女富翁，什么不能当啊？非得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