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代言（1/1）

正月十五，红颜铺外。

一群怀春的少女紧紧握住自己手中的荷包，排着长长的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闹得红颜铺的门口人声鼎沸的，像是炮仗又被点起来炸了一般，这些人像是有备而来，所以热闹异常，甚至可以说是路过的狗都知道他们来做什么。

只是除开红颜铺的其它商铺，都看着有些不满意，好像是红颜铺挡了他们的生意一般，时间久了居然还有人会冲出来咒骂红颜铺的人挡了自家的生意。

这种情况红颜铺几乎是早有预料，所以一旦有人出来骂骂咧咧影响红颜铺的生意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彪形大汉出来制止，因为这些彪形大汉长得实在是凶恶，所以很快就有人将自己的不满放在心底，然后什么也不说了。

而红颜铺内，被分为两个阵营，一个阵营是红色，一个阵营是蓝色，看起来就像是敌对的双方。

仔细一看，在这敌对阵营的中央，坐着的都是角色的美人，这两个美人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案上还摆着笔墨纸砚，她们笑盈盈地看着每一个人，说道，“一个一个慢慢来，不着急，我都会给你们买的胭脂水粉的袋子上签名的。”

“潇潇，我可喜欢你唱得戏了！”

“琳琳，我最最最喜欢你了，你是天下间最美的人！”

“什么啊，潇潇才是最美的。”

“胡说，琳琳才是最美的。”

琳琳和潇潇是两个来自南曲班子的武旦，这两个武旦在戏台几乎都是做男子装扮，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有些富家小姐夫人喜欢上了，甚至还有一些富家小姐夫人会邀请她们俩过府教她们唱戏。只是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人能够把这两个人一同请过来，因为她们俩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

现在这两个人能出现在同一个胭脂水粉的铺子里，还是林家大夫人的功劳。

大夫人虽然一直都在深闺之中，从不见客，但是对于这些夫人小姐消遣的玩意儿倒是熟稔得很，所以当林晓卿和大夫人合作之后，大夫人及不余遗力地将别人办不到的事情办到了，甚至潇潇和琳琳还同意在正月十五这一天，不唱戏只是刷刷脸来斗法。

有几个排队的少女因为几句口角争执了起来，看着差点就要打起来了，但是很快就有人上前来制止了她们之间的闹剧，大声喊着，“大家维持好秩序，真的觉得自己喜欢的角儿不错，那就多卖点他们代言的胭脂水粉，这就是支持他们了。”

“何为代言？”

在红颜铺二楼的阁楼上，言墨渊两个人看着楼下的这一幕，听到了自己完全陌生的词汇，开口问道。

今天的言墨渊是被林晓卿邀请而来的，美名其曰是来看林晓卿所谓的成绩单，他之前根本就没有想过红颜铺能够如何，但是今天看到这个场景，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毕竟红颜铺只是富人家的女人消遣的玩意儿，所以红颜铺的动静就算是闹得再大，也不可能像是今天一样水泄不通。

林晓卿虽然对代言这个词深入骨髓了，在她还没有穿越的时代，随便抓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子，都知道代言是什么意思，但是面对一个古人，她也不能说你连这都不懂，她的眼睛转了两圈，然后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代就是代表的意思，言就是发言的意思，代表红颜铺发言，那不就是代言了吗？这次请来的潇潇和琳琳这两个人本来就不对付，喜欢他们两个角儿的人好像也不是很对付，所以我把他们请来这里打擂台，看看谁的拥护者多，谁就能赢。当然了，我们卖出去的胭脂水粉，他们能拿走点抽成。”

“你这么买东西，就不怕利润都被琳琳和潇潇拿走了吗？”言墨渊说道，“你可是得知道，亏本的生意可不能做。”

言墨渊早在几天前，就被林晓卿发了口头邀请，让他来自己的红颜铺看看了，既然要来看看，首先就得做一些功课，然后他就发现，这次林晓卿给琳琳和潇潇的抽成很高，基本上就是将底价给了琳琳和潇潇了。

对于这个问题，林晓卿解释了很多次了，但是既然是言墨渊要来，林晓卿自然是亲自上阵，给言墨渊做最为详尽的解说，“所谓薄利多销，我看过了红颜铺的库存还有很多，如果不把仓库里堆积的胭脂水粉卖出去的话，那我们就要负担更多，所以不如就把底价给出去。琳琳和潇潇怎么收钱，都没有关系，毕竟我们才是红颜铺的老板，我们要怎么给她们抽成，都是我们说的算。但是如果这一次不给多的话，那别人很快就会学走了，毕竟将利润全部分给外人，不是所有商人有魄力能做出来的事情。”

“说得倒是很有道理。”言墨渊思索着林晓卿的话，居然觉得林晓卿的话实在是有见地，“你还挺厉害的，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虽然在我看来不是什么上上策，但毕竟还是带动了红颜铺的生意，壮大了红颜铺的声量，只要声量一起来，什么生意做不成？”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自古以来就有文人墨客为妓子写诗，提高其身价的。

只要声量起来了，那自然会有人慕名而来，自然也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做这件事。

这种道理，言墨渊自然还是清楚的。

“那你看到我的能力了吗？”林晓卿听到言墨渊夸自己，马上就大蛇随棍上，“我的志向从来都不在一个红颜铺，我想做的事情有更多，所以我不仅仅是要你的夸奖，我还要能做更多的事情。”

虽然言墨渊亲手经手自家的生意不多，但是因为从小就在商场中长大，所以对商场中的那些人和事情都有着比旁人更加深刻的认识。

世人所谓的士农工商，之所以将商放在最后一位，是因为只要是人知道了赚钱所能带来的好处，就会失去自己的人性，为了赚钱是能够不顾一切的。

就像是现在，红颜铺一楼的两个对着打擂台的角儿，为了自己这边能够卖出去更多的胭脂水粉，所以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是非。

所以言墨渊在这一行里面可是见过不少上杆子等着人来夸奖自己，或者是用力地证明自己的人，只是为了得到更好的资源或者是获得主家更多的青睐，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但是林晓卿这样，赤裸裸地说，自己还想要做更多的事情的人却是少数。

言墨渊对林晓卿的胆气感到佩服，但是另一方又觉得林晓卿就不过十岁的孩子，还是刚刚开了智的，连家塾都没有上过几天，他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野心？

“你还想要做什么事？”言墨渊问道。

林晓卿看言墨渊有兴趣，便说道，“我还想要帮你做更多的生意赚更多的钱。”

“你还想怎么做？这个红颜铺交给你折腾，还不够吗？”言墨渊问道。

林晓卿回答，“当然不够，不过我也知道，你其实还是不相信我，所以这次你来这里也不单单只是看热闹的，我也把红颜铺的账簿准备好了，让你好好看看我的能力，看看我是不是能够给你带来更多收入的人。”

在这沸腾的红颜铺内，林晓卿的话同样是掷地有声，好像这个红颜铺根本就不是她的目标，她的目标和野心总是更大的。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言墨渊说道。

作为商言家的家主，言墨渊自然是会看账算账的了，当他看到林晓卿给出的账簿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因为这并不是言家从前做的账簿，而且红颜铺每次给的账簿都没有这般整洁，原来她把王三娘给辞了之后，还能做得好这些事情啊。他不由地看了林晓卿一眼，对她也稍稍改观了一些。

商言家在整个大梁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所以言墨渊是从小就跟着账簿一起长大的。现在堆积在言墨渊面前的账簿，大约有几十本，但是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都看完了，看完了还说，“你倒是厉害，来我红颜铺一年不到，居然把所有的账目都理清楚了，甚至连哪里亏空，为什么亏空都找出来了。”

“账目不是我做的，是我的一个小丫鬟做的。”林晓卿说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会看账，会做账的小丫头还是挺厉害的啊？”

林晓卿一说出这些话来以后，言墨渊大约就明白了林晓卿的所想，“你下一步，就是要开私塾？”

林晓卿虽然看起来和林家的人完全不一样，有时候也不按照常理来做事，言墨渊也只当她是一个夺舍了的孤魂野鬼而已，从前并不是很把林晓卿放在眼里，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觉得林晓卿确实是与旁人不太一样，但是至少心中良善，且目光坚定，她想做什么事情很早就会有苗头了。

“还是你懂我。”林晓卿毫不觉得自己说道这句话又多么暧昧，她露出一个笑容来，在冬装的包裹下，活像是一个年画娃娃，“红颜铺本就不是我的目标，我想要的只是你能看到我的能力，我想做的事情不仅仅只是做短期的生意而已，我要做的有更多生意。所以看在我红颜铺的生意做得不错的份上，你愿意听我说说看，我到底是想做什么生意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言墨渊确实是没有道理不听林晓卿想做什么事情，所以他就靠在椅背上，对着林晓卿说了一句，“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