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赌徒（1/1）

在西芙离开去往塔哨后，霍德尔和提亚一前一后地走在空无一人的长廊上。

提亚看着眼前拖迤着神光的高大神明，有些玩味地开口：“提亚有一个请求，希望神主大人能够应允。”

霍德尔脚步不停，淡淡道：“现在还不是神祷的时间。”

提亚停下脚步，眯着眼看着霍德尔的背影，嘴角无声地咧开。

神权？至高无上的神明？

不过是治理王国，收拢人心的工具。

“可是，这个请求与西芙仙女有关。”

霍德尔一顿，停下脚步，看向提亚。

提亚霎时露出他那标志性地礼貌微笑，一字一句顿道：“我想请求神主大人割爱，让西芙仙女留在坎贝，做我未来的王后。”

霍德尔僵了一瞬，缓缓开口道：“你应该去征询西芙的意愿，而不是我。”

提亚看着那高贵的神明终于有了一丝波动，笑意逐渐加深。

“可是她可是您的神使啊。”

“那也不代表我能为她做主。”霍德尔捏紧了手心，沉声道。

“可是，我知道神主大人您私心是不希望西芙离开你身边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霍德尔的声线变得冰冷。

提亚能够感受到神光对他的压迫。就连空气也似乎在那一刻凝结出了冰霜。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想求娶西芙仙女。”提亚依旧面色如春风般和沐。

“当然，神主大人缺了最得力的神使，相应地，坎贝王城会帮助神主大人重建神殿，让您接收源源不断的信仰。”

话音刚落，一道神光扇过提亚的右脸，巨大的力道，让提亚的脸都偏向了一旁。

霍德尔暗红色的瞳仁在此时看上去格外摄人，他的怒气隐隐外泄：“西芙在我这里，不是可以随意交换的物品。”

“还有，你没有正确回答我的问题。下次，我就不会是轻轻“警告你”。而是直接让你化为灰烬。”

提亚偏着脸，感受着脸颊火辣辣的痛楚，有些无所谓地顶了下腮，抬手用大拇指抹去嘴角的鲜血。

他像是没有察觉霍德尔的愠怒，依旧笑道：“怎么会？神主大人虽说现世，但是据我所知，您还在寻找丢失的权杖。尽管神权在握，在拿到权杖前，就不算正式回归神位。”

“您又怎么会轻易惩杀信徒呢？神主大人，您说是吗？”提亚完美的面容像是一个标准化的洋娃娃，谁也不知道，那副面具后的模样。

“随你怎么说，我不在意这些是非。”霍德尔不欲与提亚多言，转身欲走。

“哦？原来璀璨伟大的神主，您的底线不是您的权柄与信徒，而是西芙么？”提亚歪着头，语含笑意。

“那么，按照您所说，我直接去问西芙仙女的意愿也好。只是，还是要感谢您，愿意给我个机会，去赌西芙仙女答应的可能。”

霍德尔背对着提亚，神袍下的藏着的拳头逐渐收拢。他咬肌崩得很紧，提亚带着威胁意味的语句让他的内心撕扯着。

西芙有选择的自由，可是，卑劣如他，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忍受不了西芙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霍德尔松开了已经泛白的拳头。直直地看向提亚。

“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提亚海水般剔透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回看霍德尔。风光霁月后暗藏的是澎湃的野心。

“我要你支持我，登上坎贝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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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难得的有些阳光，西芙和霍德尔坐在中庭的石椅上享受这片刻的和煦。

自从诸神黄昏，神术凋零，亚欧大陆开始陷入长久的严寒。就连气候温暖的迈亚森林，也是异常森冷。

直到光明神的再次降世，才让大陆逐渐回春。

“真的没什么事吗？”西芙忍不住再一次询问霍德尔。

“嗯，没什么。我们很快就分开了。”霍德尔不敢回看西芙澄澈清亮的双眸。

“好吧，可能是我真的多想了。”西芙舒了口气。

“西芙，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霍德尔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坎贝？”西芙有些一头雾水，她不知道霍德尔怎么突然问她这个。

“你要在这里重修神殿吗？”想来想去，或许是霍德尔钟意王城得天独厚的中心位置，最合适布施神迹以积累信徒的崇拜。

霍德尔摇摇头，他不知道怎么与西芙开口。

他不喜欢这里。

倘若，要建立他降世后的第一座神庙，他也只愿意建在有西芙所在的地方。

看见霍德尔似乎又寡言起来。

西芙认真想了想：“感情上来讲，我不喜欢这里。不过，这里的确是建立神庙的好地方，贵族们信仰您，崇敬您，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当然，只是我的建议，这里人口略有杂乱，另选个更适宜的地方也很好。”

听见西芙并不偏爱这里，霍德尔心里的负重少了那么几分。

他长睫轻扫了扫，“你替我选一个就好。”

西芙“扑哧”一声，忍不住笑出了声。

“霍德尔，你最近似乎很不一样，再这样下去，我快怀疑你不是你了。到底谁是普照万物的神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霍德尔心中一凛，正色道：“没有，我只是相信你的眼光。”

西芙并没有霍德尔那么在意这个话题，于是很快略过了。

比起最开始礼貌又疏离的霍德尔，她反而更愿意与现在的霍德尔相处。

他透露出的信赖带着一种更亲近的姿态。不是上位者的欣赏，也不是神明与生俱来的傲然视物。

他主动拉进他们身份的距离，又表现出的全身心的信任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霍德尔却在心里反复思索着。

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神明。

不管是在阿斯加德还是在这里，他对信徒和凡人的福祉并不关心。只因在阿斯加德，他是创世的原始神明，并不依赖于信徒的信仰而存在。

更遑论他是一个连神明都避忌的黑暗神。

他对于身份的伪装还是存在着太多的疏漏。他既不会像他哥哥和埃蒙一样抬手间播撒治愈的神迹，更不会治理神国。

和西芙的相处让他近乎忘却她与埃蒙本来的目的，他忘我地将自己投入到和西芙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西芙的追逐是光明神不灭的辉光，是凡人脱离苦难，是光冕所到之处，邪恶无处遁形。

她生来就是纯善又慈悲的天使。

霍德尔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论如何，既然抢走了埃蒙的身份，那就要履行他应做的使命，帮助西芙达成她的心愿。

还没等霍德尔想再说些什么，西芙突然猛地从石椅上站起身。

她的眼睛格外晶亮。

“我知道维克托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