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雨欲来（1/1）

叩见皇帝陛下！

皇皇……帝陛下？！

史可法的话语，如若魔音盘旋在所有人的耳畔。

而当“崇祯”从马车中完全走出，那不怒自威的面容出现在所有人眼前时，哪怕是从未见过崇祯帝长相的平民老百姓和底层小兵，此刻也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带动，情不自禁地跟着史可法跪在了地上。

哗啦哗啦！

周围顿时齐刷刷跪倒了一大片！

唯一鹤立鸡群的福王朱由崧此刻面色涨红如猪肝，他挣扎了片刻，也缓缓跪下，只不过是单膝跪地，双手拱合高举头顶，“臣，朱由崧，见过皇帝陛下！”

福王心中如同掀起惊涛骇浪！

真的是崇祯！

他真的活着从北边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作为亲王，还是和崇祯一辈的，他对崇祯的相貌熟的不能再熟了。

通过一些相貌上的细节，他完全可以断定眼前之人就是崇祯本人，绝不可能是有人假冒的……

可是，根据北边那边传来的情报，不是说崇祯已经在煤山殉国了吗？

官方途径传来的情报，不该有误啊……

除非……

此刻，福王的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又极具可能的想法。

“除非……这个假情报，就是崇祯故意传回来的……”

一念而起，福王朱由崧的额头很快冷汗密布。

如果他的猜测成立的话，那么很快朝中就会有大事发生了。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自己目前只是担任监国，没有正式登基称帝，否则自己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一想到之前自己居然在崇祯面前说出那些话，如果崇祯要追究的话……

福王额头的冷汗顿时更密集了。

此刻高杰的死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

如何在崇祯面前保住自己的体面才是关键。

小胡子附身的“崇祯”和宋哲对视一眼，便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了下去，“诸位平身吧。史爱卿啊，朕一路上车马颠簸身心俱疲，给我准备一个安顿休息的住所吧。”

“是！”史可法这才敢抬起头来，小心翼翼道，“陛下，您移驾南京一事，是否需要昭告天下？如果需要继续保密，臣立马安排人手封锁消息。”

在史可法看来，崇祯帝瞒过了全天下，悄摸摸得从北京回到了南京，肯定是有什么惊天算计，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在这南京城外破了功，以至于功亏一篑，那自己肯定是要背大锅的。

如果需要保密，崇祯一声令下，史可法会将在场所有人全部“被保密”掉。

小胡子一愣，他有些没懂史可法的意思。

宋哲上前一步，“尚书大人无需多虑，此前隐瞒情报是为了骗过闯贼的耳目，此时既已回到南京，一切如常即可。”

想了想，宋哲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还烦请尚书大人给我大明诸臣带句话，明早早朝将照常开始。”

早朝？

史可法一愣，不过他也来不及细想，当务之急是先把崇祯安顿好住处。

皇帝自然是需要住在皇宫之中的。

南京作为朱元璋的开国之都，自然设有皇宫，只不过随着朱棣靖难成功，他不相信南边的朝臣，就带着人回到了北京，在北京另立京都，而南京的一套家底则是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近几年随着大明每况愈下，用以保养皇宫的太监、宫女等一众杂务人员被砍了个七七八八，以至于南京皇宫遭遇了多次火灾，损毁严重。

不过好在近年来闯贼势大，朝廷内出于“南迁”的考虑，又把南京皇宫仔细修缮了一番。

此刻已经是勉强能住人了。

宋哲一行人在史可法的带领下进入南京城后，福王朱由崧仍旧保持着见礼的姿势，并没有因为皇帝一句“平身”而直起身子。

而在崇祯彻底消失在自己眼中后，朱由崧才马上起身，对手下道：“走！马上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对了，让人去给黄得功、刘泽清。刘良佐都带句话，就说……”

朱由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就说……崇祯回来了！”

崇祯帝移驾南京！

这个消息如同飓风一般横扫整个南京城。

南京城内几乎每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所有人都有点懵，不久前才说崇祯被北边殉国了吗，怎么又突然在南京复活了？

心细的人却已经嗅到风雨欲来的味道，提前在做准备。

其中动作最迅速的当属之前拥立朱由崧称帝的几个人，几乎是连夜卷铺盖逃出了南京城。

朱由崧称病，等到几天之后派人搜其住所时，发现已经人走楼空。

而反应最激烈的当属东林党人。

收到皇帝南迁的消息后，这些东林党人很快就聚在了一起。

“崇祯南迁，其罪有三！第一，我大明历来传统，天子守国门死社稷，如今丢了北京，崇祯有何颜面南迁？第二，我大明群臣从死者众，唯有崇祯一人苟且偷生，如此皇帝，怎能得天下咸服？第三，为南迁一事，散布假死消息，此非帝王所为，为皇帝者，当行正道！”

一番讨论后，这帮不怕死的东林党人就差没把崇祯家谱上的人拎出来痛骂了。

“钱大人，既然那皇帝明日要照常举行朝会，您是礼部侍郎，就有劳您代替我等将上述罪名，在明日的朝会上公布而出！”

“如果那皇帝将您入狱，您就是我等天下学子的楷模，日后史书上必会有您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席话听得钱谦益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虽是东林党人在朝廷中的代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拿自己身家性命开玩笑啊。

这帮东林人也是仗着比较光棍，无官无职，就算被入狱，也能得一个清流的名声，毕竟皇帝也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但自己这一顶乌纱帽可就要被一撸到底了！

此前替东林党人力争让潞王上位，钱谦益身上就顶着不小的压力。

此刻崇祯帝南归，还要他在朝堂之上，把崇祯骂的人不人鬼不鬼……就算是给他钱谦益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