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委屈(1/1)
晚上九点,黑夜压人。
许善善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许善善是在711门店附近停下来的,她扶着榕树,弓着腰,嘴巴张开,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脑海里渐渐浮现刚才的画面。
许佩张的宽大粗糙的手,摩挲着她腰上的嫩肤,甚至还捏了一把,起初以为是不小心撑到,谁知道他这么变本加厉的。
而许善善出于本能反应,根本来不及多想肩上的谁,将肩上的轻轻一撞,一时之间短暂忘了许佩张是醉酒的人,没有站稳脚跟的本能。
就这么失误将许佩张给摔了下去。
周沁那一吼,她有些不知所措,缓慢地后退几步,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开门跑了出去。
许善善忽感自己胃在翻涌着,她捂着嘴巴,没忍住扶着路边的榕树干呕起来。
主要那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了。
另一边,黄金湾小区。
A区—别墅,门牌号:1927。
二楼,次卧,浴室。
江时洗完澡走了出来,上身光着膀子,身下穿了件黑色休闲的短裤,头发湿漉漉的,光着脚往床上走去,弯腰拿去床上的干毛巾。
他转身顺势坐在床尾,双腿微敞,倾下身,两肘撑在膝盖上,把头低下,将毛巾盖自己后脑勺上,开始一顿猛操作。
不到一会,房门口从外敲响了。
“小时,是妈妈。”
江时闻言扯下头上的干毛巾,扭头朝门口喊了一声。
“等一下。”
说完,他站了起来,顺手把沾湿的干毛巾挂到面前的椅背上,他人走到衣柜处,从里面随便选了件白色的T恤,关上柜门,就往门口走去。
江时站在门板后面,将手上的白T恤三两下的穿好。
开门,就看见温柔手上端着水果盘站在他房门口。
温柔瞧见他额前的碎发是湿的,加上他一开门,就闻到一股男士沐浴露的味道。
“洗完澡了?”
“嗯,刚洗完不久。”
江时侧身,好让他母亲走进去。
温柔把水果盘放在书桌上,瞧着他湿哒哒的头发,“赶紧吹头发去,别着凉了。”
“知道了。”
江时走了过去,拿着牙签插了块苹果,放在嘴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咀嚼几下就吞了下去。
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温柔止了步,转身嘱咐道:“晚上的药吃了没?”
江时无奈,两手搭在他母亲的肩头上,“妈,你放宽心好了,药我都要按时吃的。”
“妈这不担心你忘了嘛。”
“放心,不会忘的。”
……
一楼,客厅。
墙上是一幅山清水秀的壁画,壁画的前面所摆放的是由巴西花梨木所制造的沙发座椅,中间为主位,两边则是双人位和单人位依次排开。
最中间的位置,则是为了摆放茶几位置的大平机。
温柔坐在最中间的沙发,她后背靠着枕头,侧身依着座把,翘着腿,另一边举着手机贴合着耳廓,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和她说什么,她偶尔会点点头附和下。
一抬眼,她余光就瞥见楼梯口,江时穿戴整齐地走了过来。
温柔放下手机,捂着听筒,问道:“要出去?”
“嗯,笔芯没了,出去买下。”
江时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蓝牙耳机,从鞋柜上面的篮筐里拿了把开锁的钥匙。
“记得早点回来。”
他没说话,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两金属钥匙磕碰到一起,发出“哐啷”的声响,像似在回应温柔的话,他知道了。
江时抬手按了下墙上的按钮,门外的大铁门发出“喀拉”的声响,很快,门缓缓朝内打开了。
他坐在门口砖台上,穿好鞋,走前不忘朝着里面补了一句。
“妈,我走了。”
“诶,路上小心点。”
江时来到车库,将前车轮和后车轮的锁给解了,将它们放在车座位下面,他戴上头戴式蓝牙耳机,里面就自动播放音乐,脚踩车踏,往前用力一蹬,山地自行车就这样驶了出去。
他走后不久,大铁门便自动关了上去。
室内,客厅。
温柔放下手机,将它放在座把手上,点开免提,她举着有些累。
“是小时出去了?”电话传来江时父亲的声音。
江父,全名江文淮。
“对,刚出去不久,”温柔疲倦揉了揉太阳穴,“你公司如何了?”
“没什么大事,现在在回去的路上。”
“好,开车注意安全。”
……
书香小苑。
江时挑下自己经常写的笔芯,他这会的头戴式蓝牙耳机已经被他挂在脖子处,他专注着挑笔芯,没有留意门口进来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身上穿着平城实验学校的校服,她们走到练习本那边,江时弯着下身,只露个他那乌黑浓密的头发出来。
“我听说,她也在平城读。”
这话一出,其中一女生,脸色秒嫌弃,说道:“真够晦气的,怎么哪哪都有她。”
“就是。”
“哪知道她读几班吗?”
先提着这话题的女生思考了下,回道:“初一六班。”
对面的某人弯着下身,手里握着黑笔,拨开笔盖开始在草稿纸上试画了几笔,感觉手感挺好用,他盖会笔盖,从笔筒多拿了一支,打算转身去结账的时候,他就听见对面传来熟悉的名字。
“我现在一听她的名字都觉得恶心,许善善,真以为自己就特善良似的。”女生说完,嫌弃朝地面呸了一声。
“对呀,想想她之前小学的时候,和那个谁这样那样的,我现在想想都觉得恶心,现在我就想吐了。”其中一女生说完,作势捂着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会吐呢。
“不提她,一提她我就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女生来回搓了搓两边的手臂。
话题结束,她们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等她们选好自己的要购买的文具时,江时人已经付好账,对着店员道了“谢”,提着上面有标识书香小苑这几个字的白色袋子走了出去。
他把袋子挂在车把上,戴上头戴式蓝牙耳机,脚下捣鼓一番,用力踩在脚踏上,就这么离开了书香小苑。
711门店。
按照原计划来说,江时买完文具就直接回家,路过711门店的时候,他犯了糖瘾,手刹一拉,调头回到711门店。
他站在收银台,弯着身子,仔细挑选自己想要吃的糖果,最后选来选去,还是拿了橙子味的棒棒糖,以及一盒绿箭口香糖。
付完账后,江时推门走出来,他低垂着眼,将橙子味的棒棒糖揣进兜里,慢条斯理的拆开绿箭口香糖,从里面抽了一片出来,拆开包装。
扔进嘴里那一瞬间,他余光看到左边榕树下,那人弯下腰,手扶着榕树,借着路边灯,他看清那人的侧脸。
江时眯了眯眼,嘴里嚼着口香糖,清香在他嘴里慢慢散发开来。
许善善可以说是把今晚的饭菜全数吐了出去,吐到后面她都感觉自己的胃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吐。
以前她无意间在网上翻到一篇报道,上面所讲的是,一养父侵犯自己女儿的文章,读完后,有了生理反应的她,捂着嘴冲进厕所干呕起来。
只是让许善善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事会有一天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她眼眶湿润,分不清自己受到了委屈,还是呕吐的反应,反正,她心里有说不出口的难受。
顿时,许善善察觉自己头上笼罩一阴影下来,一抬头,就看见某人不嫌弃她所站的位置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嘴里的口香糖嚼得可带劲了。
“你,不恶心?”
江时没说话,直接把手上的矿泉水和纸巾塞进她怀里,转身走开。
许善善茫然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两样东西,心里有一处好像暖了起来,很快,她便把这异样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她整理好之后,以为江时给了她东西之后,就会立即离开,没料到他非但没有离开,倒是两腿敞着,以一副姿势散漫的坐在 711门店外面的台阶上,嘴里吐了个泡泡,“啪”的一声,泡泡直接在他面前炸开。
许善善瞧着江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读初中生的人,倒像是阅历很久的成年人。
她攥紧矿泉水,提步走了过去。
“谢谢你的矿泉水和纸巾,多少钱,我明天去学校的时候还你。”
许善善出来的太突然,身上连个零钱都没有,甚至连诺基亚都忘了拿。
江时吐了个比刚才还要大点的泡泡,“啪“一声,舌头搅弄两下,口香糖又回到他嘴里,咀嚼几下,说道:“不用。”
许善善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想了一下,“那先欠着,有机会我请你吃冰棍。”
坐在台阶上的人,没说话,将手里的口香糖纸摊开,捂着嘴巴将里面无味的口香糖吐掉,把口香糖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里。
“我不喜欢吃冰的。”
“行,我记下了,等你想好再和我说。”
“随你。”
空气陷入安静的局面,许善善不擅长找话题聊天的人。
不过江时倒先打破这安静的局面。
“家里没厕所?”
“?”许善善一脸懵圈
“家里做的饭菜太难吃了?”
“?”今晚的饭菜是她自己做得,怎么可能会难吃。
“辛苦你费了不少力气,跑到这边来催吐,就是可怜清洁阿姨。”江时替清洁工感叹一句。
许善善这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他有句话确实说对了,她这样,不就是给清洁工找麻烦了吗。
“那我请清洁工阿姨喝水?或者我可以帮忙?”
其他的,许善善一时半会还没有想到。
江时只不过就那么一说,他又没做过,怎么会知道她这法子可不可行。
“你可以试试。”
话落,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是温柔打过来的。
“喂,妈。”
“怎么去那么久?”
江时抬眼看了站在面前的人,如实说,“碰到一同学,聊了几句。”
“你这刚开学不久,哪来的同学,别告诉你妈我,这是你自己瞎编的。”
江时被温柔气笑,眉眼微弯,薄唇扯笑,“妈,您就这么肯定我交不到同学?”
“很难相信。”
江时:“……”
江时不再和他母亲多聊,赶紧结束话题,“挂了,我准备回去了。”话落,不等对方说话,就掐灭了电话,顺手揣进兜里。
许善善在江时打电话的时候,没有出声打扰,就这么安安静静站在他面前。
但她听见江时和他母亲之间的对话中,捕捉到了重点。
江时没有朋友。
许善善虽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中对他的点评只有两个字:奇怪。
今晚的碰见,只是个巧合。
但她现在在心里对江时又多了个点评:琢磨不透。
江时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跨腿骑上山地车,他一边脚踩在脚踏,一边脚踩在泥砖地上,侧着头,说道:“先走了。”
许善善点点头,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某人毫无任何波澜的话。
“明天见,许善善。”
她转身,江时人早已经骑着山地车离开了她视线。
“明天见,江时。”
……
晚上十点,出租屋,五楼。
许善善站在楼道里,垂着头,她靠着楼道的墙面蹲了下来,头顶上的感应灯一闪一闪的。
她偏过头,看了眼自家紧闭的铁门,眼眶打转,鼻尖泛酸,心里的苦涩和委屈愈发明显。
借着头顶上的感应灯,可以清晰地看见她右边脸有道明显的巴掌印,那是周沁打的。
几分钟前。
许善善敲了敲自家的铁门,门一开,就看见脸色发青,怒目而视的周沁站在她面前。
她心里一惊,张了张唇,“妈…”
许善善话没来得及说完,一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巴掌直接扇在她脸上。
对方卯足了劲,有那么一瞬间,让她产生自己是否是他们孩子的念头。
许善善偏着脸,脸瞬间红肿起来,她手颤抖地抬起,虚捂着被打的右脸,眼眶因为神经反应,蓄了泪水。
“死丫头,还知道回来!”
周沁没有和她说太多的废话,直接拎起门口的书包,毫不留情砸在她身上。
许善善没有反应过来,没有接住,里面装了今天刚发下来的新课本,书包砸在她腿上,有点生疼。
“今晚你就跟我好好站在楼道里,好好反省你今晚做得错事!”
“砰”的一声巨响,铁门被周沁猛的关上了。
这声巨响,许善善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哆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