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我们终将别离（1/1）
“放弃我吧......”
“胡说什么呢！？我要救你！我们得救你啊！”
“我听到了......毒素的事......”
“只要能把你救回来，那些根本......”
“别这样......将军......”
不甘的情绪充斥着全身，尉鹰想要喊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然沙哑。
我总得做点什么。
可是我又能做什么？
绝望的黑暗将彼此笼罩，将那份再度重燃的奇迹火花熄灭得悄然无踪。
“我......想要单独和将军您聊聊......”
尉鹰猛然警觉，转头看向了星莲等人，众人也点头，到门外回避
。当大门将那些未知与恐惧都关在门外时，尉鹰默默回头，看向了素岸。
她依靠着仅有的一条手臂，努力地转动自己残破的身体，侧过身来充满委屈地看向尉鹰。
“别乱动啊，你的身体......”
“尉鹰......我输了......”
开口就是道歉，决堤的泪水顺着少女的脸颊滴落，浸透了白色的床单。
“对不起......对不起......”
像是心脏被针尖刺过，电流刺激少年的全身，他紧忙握住了少女的手。
“为什么道歉？你根本不欠我们任何人啊！素岸！”
“计划落......落空......”
“那种计划怎样都无所谓！唯独你，素岸！活下去啊！”
“我做不到......尉鹰.....我的胸口......好痛......好难受......”
“听我的，什么都别说了，好吗？”
“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大家......”
“别说了。”
“我只是......想要证明我自己......”
“别说了！”
尉鹰猛地抱住少女，对毒素意正顺着他的皮肤开始侵蚀的事毫不在意。
比起那些皮肤的疼痛，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唯有最纯净的心灵，才更值得关心、呵护......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素岸，别再强迫自己去做那些事了，好吗？”
“你不需要去争取谁的认可，你就是你！”
“我的朋友。”
“你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休息吧。”
......
就是这一句话啊......
就是这一句话......
等了好久......
“呜啊啊！”
揭下那涂抹在脸上的坚强面具，少女积压在心中的委屈轰得一声爆发，呜咽着把头埋进尉鹰的胸膛，放声哭了出来。
“我一直在尝试证明我自己！”
“就为了这一句认可......”
“终于......”
“我终于......”
纯净的眼泪湿润了少女的双眼，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诉说委屈的人，全然交出了自己的全部，贪婪地享受这最后的关心与温暖。
“我一直都相信着你啊，素岸小姐......”
“不只是我，我们，都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啊！”
眼睛火辣辣得疼，但是尉鹰却不愿意腾出手来将眼中的泪水擦去，怀中的少女就只有这么一刻能依靠别人了，他要陪伴少女走完最后一段路。
靠着大门，衣薰和星莲压制着颤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从口袋中拿出纸巾，微弱的抽泣声音同样从两位少女的喉咙中发出。
唯有老者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一景象，双手握着扳手，感伤地抬头看向晴朗的夜空，感慨经历了一生才得到的真理。
“认可啊......”
“无数人倾注一生想要得到的东西......”
“为此付出了时间；付出金钱；甚至是大半辈子的生命......”
“哪怕最终有可能一无所获，他们也要前进......”
“而现在，机甲......不......小姑娘......”
“你总算是找到了是吗......”
“那份最纯真、最宝贵、来自于‘亲人’的认可。”
......
残破的花瓣随风飘落，枝叶柳条发出稀疏的声音，离开了城市，双手托着少女的尸体，独自一人来到了幽暗河的边缘。
哭红了眼睛的少年忍着委屈将少女的身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愤愤不平地看向天空，怒骂一声这苦难的命运。
“呵......”
“还是晚了一步吗......”
......
扑在少年的怀里，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累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素岸慢慢凑到尉鹰的耳边，带着几许哭腔，轻柔开口：
“谢谢你......”
“尉鹰......”
“我唯一的朋友......”
感受不到少女的呼吸，尉鹰惊恐地看向素岸，她睡过去了，永久地睡过去了，脸上挂着释然的笑容，那么纯净，那么美丽......
“素岸！！！”
门外的三人听到呐喊后果然冲了进来，正对上尉鹰那焦急而又无助的模样。
“毒素已经除掉了！前辈！”
“嗯！”
星莲和衣薰跑到尉鹰面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胸口前方渗入血肉的那一滩绿色毒液。
“还好吗？尉鹰？”
“只要能救回素岸，这些不算什么......”
苦笑一声，毒素的侵蚀就像是血肉内长出了异样的植物，从血肉中开始蔓生，胸口前方的肌肉都开始僵硬，变得麻木起来。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
“救.....救不回来了......”
“啊.....前辈？你刚刚说了什么......”
“那份潜在的意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怎么......这样......”
......
孤独地坐在树边，任凭寒风侵蚀自己的脸旁，听着河流溅射的声音，尉鹰将怀中的少女又搂紧了几分。
“瓦拉东科不适合你......”
“我找了一处比那里更美的地方，就是有些孤寂......”
“希望你能喜欢......”
将少女藏在树下，临别之际，尉鹰看着少女脸上的微笑，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为什么这种痛苦的事情总要我们来经历。
我讨厌别离。
更讨厌和你们别离......
可我总要面对......
就像现在......
“再见了......”
“朋友......”
晴朗的星空中，一片樱花一闪而过，在少年不舍地离开之后，悄然落在了树边，潜入了土里，去陪伴那坚强的少女......
无神地走过街道，世间万物都失去了色彩，空洞的眼中只有黑白的世界。
走回自己的房子内，对房间内混乱的声音毫不在意。
少年沉默着躺回床上，放空了自己的大脑......
“将军......”
素岸不应该就这么死去......
“尉鹰先生......”
我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了......
我发誓！
“......朋友？”
尉鹰猛地醒来，看向右手的窗台，无数尘白色的光芒从敞开的窗户中照进房间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凝聚......
“朋友？”
再次看到那纯真的笑容。
她静悄悄地靠近，褪去了机械的模样，恢复了最初人类的模样。
“素岸？真的是你吗？”
“我还欠你一个告别，我亲爱的朋友。”
“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你......”
“不！你更不应该道歉，我的朋友......”
白色粉尘所组成的少女，张开了自己的双手，走到尉鹰面前，将他轻轻抱住，温柔地慢节奏拍着他的后背。
“不多久我将真正离开......”
“差了这一句道别，我到了另一个世界仍会茫然无知......”
“素岸......”
伸出食指堵住尉鹰的嘴唇，少女深情地看向少年......
“黎明终将到来，尽管现在它隐匿在树丛之下......”
“就像你曾站在我身后，信任我......”
“我也一直相信着你......”
“我的朋友......”
“我们终将别离。”
“但一切终将变好，不必这样神伤。”
“你会救赎所有人......”
“不只是我......”
“谢谢你......”
“我唯一的朋友。”
拥抱着的身躯突然一软，怀中的少女化作无数晶莹的尘白颗粒，乘着清风飘出窗户。
飘向了没有纷争的世外宁静花园。
永久地沉睡下去。
一颗洁白的光球从天空降下，落到尉鹰面前的窗台上。
在少年掩面哭泣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融进他的身体。
“我永远相信着你哦。”
“尉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