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要他如何忘却（1/1）
但是路迢遥却看不到他对她的喜欢。
“那我收下你的恭维了。”路迢遥展颜一笑，她不知道姜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但对方的神色过于认真，认真到她不敢像从前审视其他人那样去审视姜鸿。
关心则乱，路迢遥几乎有些确定自己的确喜欢姜鸿了。
“那快吃吧，天已经完全黑了，待会儿我送你去宾馆。”姜鸿看着窗外的夜色，粘稠浓密，为了顾及路迢遥的习惯，他将窗户打开了一半。
夜风吹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刚刚翻年不久，四处仍旧可见崭新的春联，姜鸿记得他和彭淑英贴春联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商量着过年吃点什么好，不过说是商量，却从不用他操心。
现在喜事变丧事，门口的春联已经被他撕去。
“嗯，我还有两口就吃完了。”
“不着急，我又不赶你走。”姜鸿看路迢遥扒了一大口饭在嘴里，有些忍俊不禁。
……
饭后，姜鸿把碗筷收进水槽里，然后拎起路迢遥的书包，两人比肩走下楼，就近找了一个靠近居民区的旅馆。
“好了，你先回去吧。”路迢遥拿过自己的书包，每一次姜鸿帮她拿书包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异样的感受，是不习惯有人在细节处这么在意自己。
“嗯，有事给我打电话就好。”
“嗯。”路迢遥向姜鸿摆摆手，径直进入旅馆，单间，只住一晚，微信付款，然后在老板娘的带领下进入自己的房间。
姜鸿转身回到自己家里，钥匙插进锁孔，咔哒一声，房门打开，一室的寂静，熟悉的死寂，在路迢遥离开之后更显死寂。
将屋内所有的灯都打开，电视也打开，姜鸿这才觉得不那么孤独。
明天他就得和路迢遥一起回学校，就要把这些情绪留在这里，然后专心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心无旁骛。
可是无论如何，要他如何忘却？
姜鸿依次走进每一个房间，将容易沾上灰尘的衣物全部放进衣柜，拿出防尘罩，把床面笼罩起来，收拾完了一切，每个房间看起来都像是要荒废了一样。
塑料的除尘罩，满眼满眼的透明的白色，手一碰上就哗啦作响，像是进了鬼屋一样，空荡又寂寥，小小的房子里空荡又寂寥。
最后，姜鸿进入厨房把碗洗干净，厨房里的东西也彻底收拾了一遍，最后关上电视，关上每一盏灯，进入自己的卧室，洗漱之后沉入梦里。
翌日。
路迢遥醒得很早，她本来就有一点入睡困难，在这陌生的环境里更睡不踏实，于是洗漱过后就背上自己的书包离开了旅馆，在导航的指引下进入了姜鸿所在的小区。
“叩叩叩——”
姜鸿刚醒就听到敲门声，一开门就看到路迢遥背着书包站在门外。
“你怎么来这么早？”姜鸿有些诧异，现在才早上七点不到，但还是让开身让路迢遥进来。
“睡眠不好，就来了。”路迢遥看着姜鸿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反思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嗯，那你在沙发上再睡一会儿，我做好早饭叫你，我们吃完饭就去车站。”姜鸿关上门，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这一身打扮地这么潦草。
“嗯，好。”路迢遥把书包放好，姜鸿回到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整理好房间之后拿了一张毯子给路迢遥，让她盖上一些。
路迢遥靠在沙发一角，轻轻合上眼闭目养神，她知道自己睡不着，但恢复一下精神还是可以的。
饭后，姜鸿确认好家里的插座都已经拔了，碗筷都收进柜子里，沙发也盖上防尘罩，然后才同路迢遥一起出门。
两人打车到车站买票，坐上客车，客车发动，景物后退，一点一点的，曾经的回忆在远离。
“没关系的，下个月就回来了。”路迢遥不再看窗外的风景，而是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姜鸿。
“对了，给你看这个。”路迢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相册，翻到曾经她同姜鸿和彭淑英打视频电话的时候截的屏，姜鸿和彭淑英的合影。
“怎么这么丑……”
姜鸿看了一眼图片，图片上的两人的脸几乎要怼到镜头上，但看到彭淑英，那么真实的样子，就像是，一直都在一样，姜鸿还是难免被触动。
“哪里丑了？我觉得挺好看的。我把图片发到你手机上了。”路迢遥说的是真心话，姜鸿那张脸，镜头怼着拍都没有变型，有靠脸吃饭的潜质。
……
客车到站，路迢遥和姜鸿两人一齐打车前往学校。
站在校门口，路迢遥向姜鸿招招手，“我得回寝室一趟，你先去教室吧。”
“月考考到一半你就走了，你先到教室看看试卷。”
“好。”姜鸿看着路迢遥远去的身影，自己也抬步向教学楼走去。
路迢遥回寝室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泡进水里，装上几本书就径直向教学楼走去。
来到教室，路迢遥就看到姜鸿正在看理综的卷子，教室里有些喧闹，姜鸿独自一人在那里做题。
路迢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出声打扰姜鸿，电子白板上已经展出了月考的成绩，路迢遥看到自己还是排在第一，那天的突发情况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
姜鸿缺考两科，所以成绩自然不好看，根本不知道掉到了哪里，不过情有可原，数学和语文成绩都发挥稳定。
“铃铃铃——”晚自习前的预备铃响起，孙秀林进入教室，第一眼就看向姜鸿的位置，见姜鸿已经返校，这才放下心。
“安静，安静。”
“第一次月考已经结束，高三下期了，看看后面的倒计时，还这么浮躁。”
教室里安静下来，孙秀林接着说：“这只是一次月考罢了，下个月的月考，全省范围的中学合计了一下，打算当做模拟考。”
“期中考试也是全省中学的联谊考试。”
孙秀林此话一出，一种紧张的氛围便悄无声息地在教室里弥漫。
“到后面还有调研考试，市教育局出题，等你们考习惯了，就可以参加高考了。”
路迢遥在台下安静地听着，这些事情和她的关系都不大，她可以不用参加高考，退一步，就算她要参加，那种难度的题目也根本不需要她费心。
想到自己的微积分还没看完，路迢遥又拿出自己网上购买的教材开始看，不再去听孙秀林说了什么。
孙秀林训完话，单独把姜鸿叫走，路迢遥头也没抬，猜到孙秀林要说的不过就是让姜鸿好好放宽心学习，把握这最后的不足一百天的时间。
姜鸿跟着孙秀林进入办公室，孙秀林让他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自己前期的付出和努力，争取把最后这一段路走好，然后再去考虑其他的事。
姜鸿点头应是。
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期望，不管周晴和彭淑英到底看不看得见，他只当她们看得见，所以他要实现她们的愿望。
还有，他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他想离路迢遥更近一点。
“那快回去吧，老师相信你。”孙秀林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的男生，身材高瘦，长身而立，打心底里希望他能有个好前程。
“嗯。”姜鸿鞠躬后离开了办公室，回到教室，继续做理综试卷。
“喏。”路迢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放到姜鸿桌上。
“你哪里来的？”
“好像是之前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找零给的。”
“谢谢。”姜鸿笑了笑，收下路迢遥的酸梅糖，剥开放进嘴里。
“快好好学习吧，我还盼着你考上A大，然后开学的时候我们一起走。”
“好。”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姜鸿眉眼弯起，不知是笑还是被糖酸到，反正路迢遥被那个明亮的笑容晃得失神，只好匆忙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接二连三的月考和模拟考，姜鸿的成绩稳步上升，这最后的阶段，每个人都在奋力奔跑，丝毫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
唯一的停留，就是在每次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踩着霞光和暮色，横穿过白色瓷砖铺成的集会广场，身边是三三两两的人与自己擦肩而过，天上是残存的日落。
有时候有风，有时候没有，关于青春和对青春的体验，一下子就在这一刻交汇了，仅仅只在这一刻交汇，然后又迅速掠过。
好几次调研考试，成绩一出来学校就会举办一次小型的表彰仪式，路迢遥每一次都在受表彰的行列，作为让人遥不可及的第一名，站在台上的C位。
每一次考试姜鸿的排名都更靠近路迢遥一点，一步一步地，姜鸿也终于有资格站到台上，有资格一步一步站到路迢遥的旁边。
好几次颁奖的时候，路迢遥都听到了俞又温和汤海洋的名字，每一次汤海洋都紧靠俞又温站在一起。
三月底，四月底，五月底，姜鸿每一次归宿假都会回去看一看周晴和彭淑英。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归宿假，路迢遥、刘千水和黄诚一起陪着姜鸿去到墓园，一起去送花，扫墓，叙叙闲话，一起吃了几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