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前朝烂账(1/1)
几十里路,即便是搭乘马车也不是一段短路。
“我开动了。”伊吹从死鱼身上切下一块肉就往嘴里送,李梦瑶赶紧给她打掉:“生肉不能吃!你抽什么邪风啊!”
伊吹还挺委屈:“老家我们都是这么吃....”
“茹毛饮血,怎么没窜死你个P的?得烤熟吃!知道吗?”
“我想蘸芥末.....”
“这里是大万!没芥末给你蘸!”
男人看着她们,脸上是孩童般的懵懂。
王孝也不搭理他,专心控制着马车。看架势只要男人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这三人是不会多搭理他了。
“说到金陵。”李梦瑶摸着下巴,“你们知道前朝的国都原本是建立在金陵的吗?后来据说是发生了某些事,先皇这才迁都汴京,可惜迁都刚一完成,先皇屁股还没坐热就薨了。”
“迁都可是大事,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如此。”伊吹说道,“一般不到改朝换代,或是气候变迁,迁都一事便不会提上日程。”
“最近一次迁都距今不到二十年。”李梦瑶说道,“估摸着只有父亲辈的人见过迁都的忙碌了。不过,听说那次迁都也奇怪的很,先皇像是逃难似的离开金陵,以至于旧址都没来得及拆掉,现在去金陵一对比,旧宫的规模要比汴京的皇宫大上不少。”
“为什么一国之主会允许国境内有比皇宫还要宏伟的建筑?”
“迁都后,原来的王都便会成为「陪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除非天下变了国号改了,否则迁都一事概率极低,据说到今天为止,旧宫遗址还封锁着,不让任何人进去呢。”
男人听到这些话,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由自主按住了太阳穴:“嘶.....头好疼。”
“你这是想起什么了?”
“我.....我还是不太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要去金陵的冲动越来越明显了。”
李梦瑶点点头:“看来金陵有你想要的答案。”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一路上实在给你们三位添麻烦了,我这人不会武功,什么事儿都记不得了,身上也没银子,还请你们多有担待。”
“搭顺风车而已,我反正不介意。”李梦瑶将飞樱刀扛在肩膀上。腰间拔刀式让她不是很舒服,除非要使出「飞花」,不然她还是喜欢这种将肩扛式拔刀。虽然一般来讲肩扛式是没法顺利抽刀的,但是飞樱刀短上几寸,倒也合适了。
“对了,我顺便问一句啊,你个人感觉自己的身世应该不是容易遭到追杀的那种吧?”
“姑娘的意思是?”
“话本里不都这么演绎的么,某个江湖门派或者权贵之家被灭门,只有一个人侥幸生还并且失去所有记忆,遭遇各种刺杀,最终找回记忆成功复仇?”
男人仔细想了一下。
“我并不这么认为。虽然在下失去了记忆,但心中的感觉告诉我,这并非被灭门那般血海深仇,即便我确实被人追杀。”
“所以.....”李梦瑶手中的飞樱刀缓缓出鞘。
“后面一直跟着的那些家伙,是来追你的?”
话音刚落,伊吹的手里剑已经扔了出去,瞬间将两个从路边冒头的贼匪毙杀!就看见马车后面追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贼匪:“给老子站住!把人交出来!”
“诶,又来了。”李梦瑶相当不耐烦的叹口气,“王孝姐,我可以杀了他们吗?”
“马车不会停。”王孝淡然道。
“这个速度就够了。伊吹,我们上!”
紧跟在烟雾弹后的是手里剑。辣椒雾气将一众贼匪笼罩其中,李梦瑶提着飞樱刀冲入雾中是大杀特杀!一时间人头遍地翻滚!随着红雾散去,李梦瑶身边尸横遍野,就剩一个看起来萌新一样的贼匪跌坐在地,颤抖的看着李梦瑶。
李梦瑶将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脸上满是不耐烦:“是你自己交待,还是我先切你两根手指头再说?”
“我说我说!”甚至都没怎么威胁,那贼匪自己就先交待了:“我们收了东家的钱!要我们务必在他进入金陵前将他半道截杀!我只知道要杀人!真的不知道主顾和这家伙是谁啊!”
李梦瑶眼珠一转,从药箱里摸出一个瓷瓶,故意在他面前转了转:“乱魂散,一口直接让你终生痴傻,问什么答什么。来,炫一口?”
“我我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哇!”那贼匪跪地求饶,“您就是把我变成痴傻我也说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啊!我实话告诉几位爷,哦不,是几位奶奶,干我们这一行的业务里从来没有打听客户消息这一条的!为了保险期限我问过卖家我们要刺杀的到底是个人物,你想啊,要万一他要我们去刺杀皇上或者朝臣那不是叫我们去送死吗?对方就说我们身份根本不配知道他们的背景!钱给了不少,只要我们肯干!”
李梦瑶奇怪:“一般来讲当真要保证万无一失的刺杀,但凡手上有几个钱都会想过去找黑煞阁,怎么会花一大笔钱请你们几个菜鸟?”
“咱们这业务也是刚拉起来!要不是黑煞阁最近走了背字儿,元气大伤,我们这些家伙也没饭吃啊。”
李梦瑶回头看向马车上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要花一大笔钱找杀手来干掉他?如果不是特别着急,怎么着这笔钱也不会用来雇佣这帮菜鸟。
我们把他捡回车上,该不会给自己搂了什么麻烦吧?
“你走吧。”李梦瑶说道,“站起来,立刻离开,我不追究。”
“是是是!多谢姑奶奶高抬贵手!我这就滚!”那贼匪起身扭头便跑,却见李梦瑶目光冰冷,突然一刀斩出!霎时间人头落地!无头的尸体借着惯性跑出去好几步,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啊!”男人突然间惊恐的尖叫一声,颤抖的抱着脑袋,嘴里嘟囔起来:“人头,人头,人头!!”
李梦瑶和伊吹回到马车上。李梦瑶奇怪的看着他:“他这是怎么了?”
“大约是又想起来了些什么。”伊吹说道。
男人这种状态维持了一时半刻,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脸色惨白,对三人说道:“抱歉又失态了.....方才梦瑶小姐手起刀落,在下触景生情,想起来了些许细节。”
“说说看?”
“在下似乎名叫「无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词是直接从我脑袋里蹦出来的,没有任何联系,在下猜测这应该是一个人名,有可能就是我的名字。我还看到了一副很是惨烈的场景......有什么地方尸横遍野,像是经过一场战乱,除此之外,随着这个场景一同出现的还有另一个名字:「黑凤军」”
伊吹和王孝都没什么反应。李梦瑶抱着胳膊思索起来:“黑凤军?黑凤军......啊!黑凤军!”
伊吹:“黑凤军是?”
李梦瑶耸耸肩:“前朝的传说罢了。据说在前朝的前朝,也就是无上皇时代,那时的皇后与华夏任何一代的皇后都不同,她出身将门世家,有武功傍身,虽身为后宫之主,但她调教三宫六院的模式都是基于抽人大逼兜之上。”
“这样一位皇后利用家族力量,在民间秘密培养了一支武装势力,名为「黑凤军」,黑凤军中所有的成员都是女子,大多是从街面上捡回来的孤儿,个个都是顶尖高手,除了色诱,下毒,刺探情报,搞暗杀是一把好手,只要有战争需求,她们亦能提枪上阵杀敌,战无不胜,成为一支不容小觑的禁军力量。”
李梦瑶接着说道:“就我从大爷爷那儿打听到的消息,无上皇时代黑凤军的规模至少有上千人,引起皇上忌惮,曾打压过黑凤军,但随着皇后病逝,事情便也不了了之。据说黑凤军从那个时代一直流传至今,但除了部分核心人物,再无人见过这支神秘的军队。”
伊吹看向无双:“他和黑凤军有关?”
“不清楚他和黑凤军是什么关系,但从对方迫切的想要取他性命来看,关系应该相当紧密。”
伊吹又问她:“那我们把他丢下去吧?这不纯粹给自己找麻烦吗?”
无双脸都白了:“你们要扔下我?”
“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李梦瑶叹口气,“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要是王孝姐没把他捞上来,这些破事儿说不定真就与我们无关了。现在好了,人家派过来的杀手被我们杀干净了,就算现在把他丢下,对方肯定还会再派人找我们麻烦,你何苦呢?”
“总之,这事儿不管不行了。再者.....经过龙渊乡那场大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要是怕麻烦,还走什么江湖?当什么侠客?怕麻烦我早就回津河受气去了。反正我干不出来这么怂包又丧良心的事儿。”
无双有些感激:“梦瑶小姐这般仗义,无双当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诶,这叫什么话。”李梦瑶笑道,“行走江湖,不能没有脑子,但更不能没有良心!这才叫侠义精神!”
侠义。王孝暗自琢磨着这个字眼。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便是「侠义」。
说话间这金陵城可就到了。望着那高耸的城门城墙,李梦瑶不由惊叹:“嚯!好一个金陵城!不愧是陪都啊!就是气派!”
马车打中兴门进入其中,亭台楼阁映入眼帘,街面打扫的十分干净,倒是显出几分古典的雅致。
在一家客栈存放好了马车,开了两间房,四个人在李梦瑶的引荐下,来到秦淮河附近的一处茶馆享用茶点。
不多时,店小二端着四碗红汤面来到她们这桌:“来喽!几位客爷的牛肉面,叉烧面齐了!小心烫!”
李梦瑶边嗦面边道:“咱们帮人归帮人,可别忘了正事儿。长乐王说金陵是镇远王最喜爱的地方,咱们从哪里开始下手?”
王孝抱着胳膊:“镇远王身为当朝王公贵族,被他临幸过的店铺不在少数,不难打听他的去向。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离开汴京,最终目的地在哪,他的动机,目的,我们全要搞清楚。”
伊吹吹了吹面条:“这比乌冬面好吃多了。”
李梦瑶:“那我们分头行动?”
王孝说道:“我没有异议。但是,谁来看住他?”她看向无双,没有神采的目光透着几分冰冷。
无双不好意思道:“又给你们添麻烦了。不如我跟这位梦瑶小姐一起——”
“不行。”他话没说完,就被王孝打断。
“伊吹,你带着他。”
“啊?哦好,没问题尊主。”
李梦瑶直接亮出一两银子,唤来小二:“伙计!过来。”
小二打么着手机把,满脸笑意:“客爷,您有事儿找我?”
“这银子是赏你的。”
“哟!无功不受禄啊客官!”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把银子收了起来。
“你们这家茶馆,面条味道不错啊,包子也挺好。又被大人物看上过吗?”
“嗨!不瞒您说!不仅是知府县令,就连当朝的镇远王大人都常来光顾我们家茶馆!您看那副对联!就收镇远王大人亲笔书写的!”
四人看向那副对联,上联「面里风调雨顺」,下联「笼炊袅袅轻烟」,横批「我很喜欢」,看得出镇远王文化水平也不怎么样。
“你近来镇远王大人可还光顾过这家茶馆?”
“半个月前来过一次,那次他点的特别多!吃也吃不完,问王爷有什么心事儿,他说自己这一去可能有数十年吃不上这等美食了,偏要吃到反胃他才愿意离开。”
“哼。”王孝冷哼一声,“他倒是看的清楚自己的处境。只怕他这辈子都再也吃不上了。”
李梦瑶又问:“那肯定是要去特别远的地方吧?”
“毕竟是镇远王嘛,要去塞北之地镇着那帮蛮夷,伙食肯定不如金陵这边吃的丰盛,有些思念之情也是人之常情。”
不一会儿,小笼包也被呈了上来,一人面前一只醋碟。
伊吹没看懂:“这是?”
“开吃开吃!”李梦瑶搓搓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只包子,还不忘跟三人解说:“吃着小笼包可有讲究!要知道这包子里都有着鲜美的汤汁,叫做「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喝汤」!”
伊吹有模有样的学着她夹起一只汤包,咬了一小口,吮吸汤汁,眼睛顿时凉了:“好吃!”
王孝将包子微微蘸醋,直接丢进了嘴里。汤汁在口中爆开,闲中带着几分甜。她尝不出什么叫鲜美,只能僵硬的感受到咸或者甜,软或者硬,机械的咀嚼着,咽下肚去,成为核反应堆的能源。
她干脆放下了筷子。自己,实在不适合品味好东西。
“诸位。”一直埋头干饭的无双突然严肃的抬起头来,“我有一个不请之情。那座被封锁的旧宫,我无论如何都想前去查探一番,我隐隐感觉那里会有我想要的答案,不知诸位可否助我一臂之力,无双感激不尽!”
“听着好像很有意思啊?”李梦瑶笑笑,看向王孝:“王孝姐意下如何呢?”
“我无所谓。”王孝说道,“只要不耽误追杀镇远王。”
“好。”李梦瑶兴奋的活动肩膀。
“那今晚,我们四个就给它来个「夜探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