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封王陵（1/1）
除了王孝她们三人，这艺善山庄也有不少身手不凡之人在抵抗这些左州王的虎狼之辈。来了多少人不知道，但杀到最后，至少有一百多叛军败退逃出了山庄。
都没人可杀了，抓紧灭火吧。李梦瑶提着木桶不停的往返打水，王孝把她拦住：“水用处不大，山庄多有字画。用沙石灭火。”
总而言之，艺善山庄的火灭了个七七八八，救人的救人，救字画的救字画，姑且是告一段落。
“伤者都集中到王世何的宅院里来！大夫在来的路上了！各家清点损失！丢了的东西一起汇报给账房！准备集体报官！”
艺善山庄的庄主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众人分工合作。三人和其他几个不曾谋面的侠士来到近前，白发苍苍的庄主对几人抱拳道：“多谢诸位侠士慷慨出手！小老儿孙荣虎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不碍事不碍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李梦瑶四下看看：“没想到左州王的叛军居然会打上艺善山庄来，明明也不是个战略要地。”
孙荣虎长叹一声：“艺善山庄受庇于银月山庄，一般没有哪个土匪敢打艺善山庄的主意。只是，来人如果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叛军，那可就什么都说不定了。几位不介意，来我家中一叙如何？”
三人来到孙荣虎的宅院中。李梦瑶四下看看，有不少堪称绝笔的字画文书，在艺善山庄里也就剩他的宅邸还算完整。
众人被请到会客室落座。李梦瑶再次向孙荣虎提出刚刚的问题：“老庄主，叛军为何会动起艺善山庄的主意？”
“本来我不该说的，但恐怕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孙荣虎揉着肩膀唉声叹气，“按照老夫推测，叛军此次洗劫艺善山庄，目的有两个。其一，便是左州王的大部队尚未出广西，无法展开军队，因而急需军饷，艺善山庄的字画文玩若是售向海外，会为左州王提供巨额军饷。”
“其二.....”孙荣虎咬咬牙，拳头捏的嘎巴响。
“他们是冲着「封王陵拓片」来的！”
“封王陵拓片？那份地图原来就在艺善山庄？！”其他几个侠士满面诧异。
李梦瑶并不了解：“什么是封王陵拓片？”
孙荣虎说道：“在大万之前，中原大地曾有过另一个百年王朝，国号为「封」，封朝最后一代帝王封乐帝昏庸无道，极度的贪婪，在天下搜罗大量的奇珍异宝据为己有，最终引得天下志士揭竿而起，推翻了封乐帝。”
“传说，封乐帝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斥巨资修筑过一座巨大的皇陵，将他搜刮来的海量珍宝埋藏其中，作为自己的陪葬品。皇陵修筑完成后，他又下令给御龙卫将所有的工匠诛了九族，只留下一张工程图仍藏有皇陵所在之地的线索。这张工程图最后易手于银月山庄，银月山庄深知封王陵的秘宝是个烫手山芋，无论谁得到了这批秘宝，都将成为富可敌国的存在，银月山庄吃不下如此大的机缘，为了不引起江湖上又一番腥风血雨，便将拓片一分为三，分别保存，其中一份便在艺善山庄中。”
李梦瑶又问：“那现在的地图碎片呢？”
“诶.....”孙荣虎无奈摇头，“已经被他们抢去了。那左州王八成是想弄到封王陵的宝藏，若是他们手里没有另外两份地图也罢，若是他们有了.....后果不堪设想呀。”
“可现在叛军都跑光了，上哪追回地图？”
孙荣虎说道：“叛军采取的是利用人数优势广撒网，进攻各大江湖势力搜罗拓片线索。虽然拓片被分开保存，但是三家保管人相互之间并不知晓其余拓片的位置，但在这种广撒网的搜寻下，迟早有一天另外两份拓片也会落入左州王手中。”
“叛军必然会有大型据点。”王孝幽幽说道。“如此规模的部队，势必要调养生息，建立补给营地。假设现在越过封锁线的叛军有五千人，如果军队大量集结，势必会遭到皇家正规军的围剿，从而导致被一锅端。”
她手里摇晃着茶杯盖：“如果是我指挥这支部队，我会选择将五千的人大部队全部拆开，以伍，什，屯，百切割行动，因而：一百一营，一屯一方，一什一镇，用时可快速集结部队，化什为屯，进攻大型聚落，遭遇追捕时亦可化整为零——”
啪啦一声脆响，王孝手中的茶杯碎了一地。
“——遍地开花。”
孙荣虎陷入沉默：“.....确实是个不错的战术，但这同样意味着叛军部队的单兵能力都很强，如果单纯追击行动部队，作用不大。这个大型聚落一定是适合居住，伸手便能够到各大门派的地方！”
“土匪山寨！”李梦瑶恍然大悟，“土匪山寨就是最佳的休整地！土匪们一般将山寨修建的易守难攻，但训练有素的叛军部队攻下土匪山寨易如反掌！即便遭遇进攻，区区百人部队撤离时也会非常迅速。”
伊吹掰起手指头：“攻打艺善山庄人数绝对超过了两百，他们纠集了足足两到三个屯来攻打艺善山庄。拓片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真的特别重要。”
李梦瑶说道：“我们得抢在他们之前找到两外两份拓片！带回银月山庄好生保管！否则真叫他们打开了封王陵，后果不堪设想！现如今为了拖延他们的脚步，最好的办法就是放出大量假消息！迷惑叛军的视野，我们则去找寻另外两份拓片！”
“那么问题来了。”伊吹慵懒的打了哈欠。
“我们也不知道另外两份拓片的线索，要如何去找？”
“这自当不成问题。”孙荣虎指着王孝腰间的金镖令道：“江湖人不一定知道拓片的下落，但有一方势力的人一定知道——银月山庄！凭着金镖士的身份，找银月山庄的势力往上打听，越往上打听，知道拓片位置的可能性越高。”
王孝微微点头：“那便劳烦孙庄主去联络银月山庄了。我们会帮银月山庄追回和保护拓片，但我希望，这份付出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
“哦？听您的意思，白龙王莫非是有要事相求？”
“我要杀一个人。”
王孝平静开口，仿佛是在谈论一个无名小卒：“「镇远王」宁玉华。”
但凡江湖上有点情报源的人，都知道白龙王和镇远王之间那点仇怨，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在场众人无不面露难色。孙荣虎直嘬牙花子：“嘶.....您要杀得可不是江湖人，您要杀的可是个王爷，弑杀皇亲国戚罪同谋反。杀他容易，可最后迎来的注定会是马踏江湖，银月山庄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
“没人能指挥我我该做什么。”
王孝的声音厉色了两分。她的语气依旧冰冷，却像一把刀一样冷森森叫人胆寒，双目中仿若又在放着红光。
“那，能不能功过相抵呢？”
李梦瑶突然开口道：“用左州王的人头换一颗镇远王的人头，皇上就不会说什么了吧？”
众人一度面面相觑。若非他们对白龙王的过去早有耳闻，定会认为这三人是疯了再胡言乱语。
“左州王可不好对付。他手底下的兵几乎一多半是广西人，广西兵向来彪悍，故有「广西狼兵」之称，哪怕是金龙甲士这等御林军精英和他们对上都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噗嗤～”李梦瑶突然乐出了声，几分轻蔑，几分无奈。
“王孝姐会把他们杀干净的。”
三人暂时在艺善山庄住下。待到艺善山庄的修缮工作彻底告一段落，孙荣虎派出去的人带来了银月山庄的消息。
“银月山庄的二少主「魁星公子」燕南风要亲自来艺善山庄处理事宜。”
曾记得燕不归身边那个小跟班提过，银月山庄燕氏三兄弟关系非常一般。他们的名字中间本来都是「南」，但燕不归似乎是因为某些事儿跟家里犯冲，一气之下便把「燕南归」改成了「燕不归」。
大少爷「天璇公子」一心铺在家族事务，无意过问江湖事；三公子燕不归如今也在山庄养伤，二公子此番前来，再合理不过。
“嘿嘿～摸摸猫猫。”
伊吹已经懒得把自己当猫撸的李梦瑶赶走了，任由她挠自己的下巴摸自己的头。似乎在知道自己还没成年之后李梦瑶就特别喜欢爱抚自己，又像是当成宠物猫，又像是当成自己的妹妹，赶也赶不走，拉倒吧，权当是为了让这大傻子别去烦尊主。
王孝伫立于韶光之下，刀刃反射着寒芒。那抹黯淡的光芒星星点点的撒落在她的衣裳，使她一半面庞浸润在月光下，秀丽动人；一半面庞沉寂在黑暗中，红芒微耀。
“竟然由白龙王亲自迎接，我这个二少主，当真是脸上有光。”
「魁星公子」燕南风笑盈盈的站在王孝面前。他的背后有一道巨大的黑影，遮蔽了璀璨的星芒，犹如铁塔一般，身披重甲，手中扛着一扇有王孝那么高的巨锏。王孝那么高一人站在他面前，也跟小不点似的。
“来者不善啊。”李梦瑶阴沉着脸，将飞樱刀扛在肩上。
“不必担心。”眼前这位看起来有几分奶狗范的燕南风的笑道，“这是我的家奴，阿图朵，是护我周全的。这外面可是冷清，不如我们进屋再叙？”
屋中落座，屋内只有四人——或者说，五个人。
伊吹半跪在房梁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站在角落里的阿图朵。阿图朵拄着巨锏，也恶狠狠的盯着她，两边可以说是相看两厌。
“我的这位侍卫不会说话，所以不必担心他插嘴。”
燕南风开门见山的说道：“听说你要帮忙保护两分封王陵拓片？”他端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
“不是免费的。”王孝冷冷说道。
“那，你想换什么东西？”燕南风明知故问，满面笑意。
“镇远王的人头。”王孝冷声道，“但我要亲自去摘。”
“恕我不能答应。”燕南风礼貌的婉拒道。
“我有金镖令。”
“有金镖令，那我便更不能让你去杀。谋杀王族，罪同谋反，接着便是马踏江湖，纵使你跟当今圣上有点交情，不在乎镇远王的死活，他那些大臣也会逼着他这么做的。”
燕南风正襟危坐：“断案需要证据，可谋反只需要位置。你代表金镖士带头谋杀镇远王，无非是在告诉那些权贵你要造反。官家与江湖向来互利互惠，井水不犯河水，你去要打破这种平衡。马踏江湖，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我听说过你的事情。身为金镖士，你应该为大局着想。”
一枚金镖令朝燕南风飞来，被阿图朵的大手一把拦下。
燕南风沉默许久：“......您这是何意？”
“我心中没有所谓的大爱，亦没有大局。”
王孝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只在乎谁动了我的人。若金镖士的身份是复仇的阻碍，那从今日起，我便不是金镖士。”
李梦瑶见好像天已经聊死了，赶忙插嘴道：“等等！那....那要是我们去摘了逆贼左州王的人头，送给皇上，是不是就......”
燕南风看了她一眼。
“身为官宦子女，你也太不关心政治了，李梦瑶小姐。这世上哪有用一颗反贼王爷的人头换另一个王爷人头的交易？全然是无稽之谈，杀了左州王，你便是功高盖主，更是该死中的该死。如若你们坚持要去杀镇远王，我会阻止你们——不对。”
“是银月山庄，乃至整个江湖都会阻止你们。不能因为你个人的仇恨，就将整个江湖陷入危难之中。”
“你大可试试。”王孝缓缓起身，阿图朵紧张的挡在了燕南风面前。
“能杀死我的人类，至今还没出生。”
李梦瑶两手一摊，无奈的一拍膝盖：“要了亲命了。”
燕南风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却笑了笑，对王孝说道：“小生刚刚略一思考，似乎也并非没有通融之处。三位不必紧张，你们可知，我们燕氏三兄弟在银月山庄的定位？”
银月山庄目前就三位少主是嫡系，旁系的后生也不少，而老大燕南飞是老头子钦定的银月山庄接班人，更多的是忙于家族事务，迟早有一天要接了老头子的班。燕不归比起领导者，更像一位说客，以银月山庄的名义四处联合或调解江湖门派间的矛盾，是更适合在外面奔走的一类。
而燕南风就是那种一心为家族搞事业的人物，银月山庄涉及到业务范围从餐饮到军火，几乎无不涉及，这些产业一多半是燕南风打下的基业，手底下商会数不胜数，尤其是钱庄，遍布大万各省，就连西域也有银月山庄的背景所在。
“曾经，银月山庄担心自己吃不下封王陵的秘宝而将地图分割保管。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银月山庄体量不同往日，甚至可以影响朝堂。所以，在下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你们帮我拿到封王陵秘宝，银月山庄的地位就会翻天覆地，届时区区一个镇远王，你想杀便杀，不会有人再来多嘴，这笔交易如何？”
“你要造反？！”李梦瑶吃惊道。
“嘘---”燕南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但他的行为举止明摆着不怕被人看见。
“我可没说要造反，我那大哥和三弟也拿不定主意。老三和老大就是这样，总喜欢去顺应时代，安于现状。可是啊.....”燕南风的表情变了，变得冷漠，变得毫无感情。
“真正的强者，是掌握时代的人。”
说着，他又将金镖令恭恭敬敬送回王孝跟前：“你们不必马上给我答复。我期待着能得到你深思熟虑后的回答。”
这该死的家伙，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啊！
李梦瑶突然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又拖累了王孝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