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以我残躯化烈火”（1/1）
李梦瑶搂着伊吹撸个不停：“哎呀～伊吹妹妹好软好软～握手手，呀！手手也好软！头发也超级香！超级好闻！挠挠下巴～”
“咕噜～喵”伊吹惬意的眯着眼睛，蜷缩起来，任由李梦瑶抚摸。依稀记得在甲贺的时候，自己又何曾没被姐妹们当作猫咪撸过。
王孝拄着刀坐在床边。她死死攥住了刀柄，力气之大以至于柄卷都从刀柄上一条条的爆开。
她不想接受燕南风的提议。自己纵然有本事血洗江湖，将所有胆敢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统统杀光，亲手去摘了镇远王的人头。可是自己.....不能重蹈过去的覆辙——因为自己总是一意孤行，对身边的事情视若无睹，从而伤害到身边的人。自己刀枪不入，却不代表别人也是这样。
李梦瑶也好，伊吹也罢.....我只想.....保护好她们。
有了在意的事情，有时便也会放不开手脚吗。
“罢了.....不过是一笔交易。江湖与朝堂如何变幻，我不在乎......我只要复仇，还有保护她们。”
区区一座封王陵，再凶险对她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的事情。
“梦瑶。”
王孝突然看向李梦瑶和伊吹，一向空洞淡漠的目光中竟划过一抹坚毅。
“你.....想回家吗？”
李梦瑶浑身一怔。她愣愣的望向王孝，全然无法理解王孝说出此话的用意。
王孝像是没察觉到李梦瑶起伏的心绪：“跟着我的这些日子里，你的刀法已然化臻入境。你很有武学天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了。如果你现在能拿回津河的家业，便不会再有人轻易敢动你——”
“王孝姐是要丢下我吗？”
李梦瑶声音颤抖。短短一句话，便将王孝噎的无话可说。
李梦瑶放下伊吹，站起身走到王孝跟前：“王孝姐是嫌弃我和伊吹是你的累赘，让你不能在江湖上大开杀戒了吗？”
她不想对此解释些什么。
“......我怕你不能陪我走到最后。”王孝低低的说道。
“你们不该卷入其中.....我则不想受制于人。”
李梦瑶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不是说过.....不会丢下我的吗.....”
她的目光愤怒而绝望，那紧握的拳头好像下一秒就会打在王孝脸上。但她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转身，大步流星的推门而出。
伊吹从榻上坐起：“尊主，您的表达方式好像有点问题——”
“伊吹，你跟我出来一下！”
“.....我来了。”
伊吹被李梦瑶叫到室外。李梦瑶扶着吊脚楼的勾栏，遥望月光深吸一口气。
“伊吹。”她转头看向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甚至小她十多岁的忍者。
“今天起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忍术好不好？”
伊吹却显得很是不情愿，即便半遮着面庞，却也能看出她神情中的苦涩。
“怎会突然想要学忍术？”
“当然是变强！”李梦瑶重重一拳捶在勾栏上。
“我必须变强，我定会变强给她看！我要强大到超越百里明月，超越司空啸！强大到可以与她并肩而行！强大到整个江湖听见我的名讳都要战栗！”她近乎癫狂的握紧了木质勾栏，双眼血红，狰狞的面庞满是狂热。
“梦瑶，你知道尊主还在学习人情世故，表达不是她的长项......”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我怎会不明白她的意思？！”李梦瑶抓住伊吹的肩膀嘶吼道。
“她不想看到我受伤！她想让我回去继续去当深宅大院里的千金！你我只要还在她身边她就放不开手脚！否则又怎会被燕南风这等卑劣小人威胁？！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弱，弱到她不得不分神保护我！弱到她为了护我甚至不敢直接去挑了黑煞阁！我是她的「弱点」！”
“我当然会理解她.....可是她.....”
如此倾诉着，她却将自己说哭了。她委屈而无助的低下了头，不让伊吹看到自己流泪的脸：“她明明答应过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若非我拖累于她，否则她怎会连这份重要的承诺也会打破？可她.....她明明承诺过我的.....”
她抽泣了几声，又像是觉得有泪不轻弹，将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
她当然没有责备王孝的意思。她只是觉得委屈，委屈到了极点。人们将白龙王奉若神明，任何不如于她的存在都是她的累赘，纵然自己有武艺傍身，可充其量不过江湖中人，根本无法面对整个江湖。
更让她委屈的是，某种程度上王孝说的并没有错。过于强大以至于要与天下为敌的强者，却因为区区几个普通武人受制于人，即便换做是她也不能咽下这口气，自己继续跟着她，只会让她继续陷入被动。
可要求她们一同去对抗整个江湖，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梦瑶姐。”伊吹轻轻将手放在李梦瑶的肩头。这是她第一次下意识的称呼李梦瑶为「姐姐」。不知不觉间，她这个漂洋过海而来的浪人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
“忍术是需要从小学习的，不过是不入流的暗杀术，只有我们这些生来无父无母，没有选择余地的孤儿才不得不学习。”
说着，伊吹轻轻将长手套掀起。她那看似纤弱的臂膀上满是已然久远的鞭笞伤痕。
“在绚辻词大人来到甲贺前，我所接受的训练便是如此.....作为一个杀手，作为一条猎犬，接受最为残酷的训练，抱着必死的信念完成每一次任务。死士，才是忍者存在的意义，所以我不希望梦瑶姐和我学什么所谓的忍术。”
“想要变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两个女孩同时抬头观望，却见一道人影从半空中轻盈落下，竟然没扬起一粒尘土，当真是厉害极了。
“想要超过我，超过百里明月？”司空啸抱着胳膊，不同于往日的是，他的脸上没有笑意。
“痴人说梦。庸才再如何努力，也永远不是天赋异禀之人的对手。但这份勇气倒是值得称赞——”
只见司空啸拍了拍手，两手一摊：“来吧。既然你想要超越我，那就拿出你们二人的全部本领攻向我！让我见识见识，现如今的江湖后生都有什么能耐。”
李梦瑶和伊吹对视一眼。
嗖嗖两声！两枚苦无已经迫在眉睫！司空啸却仍旧满脸轻松，微微欠身便是擦着头皮轻松躲过。紧接着李梦瑶的「飞花」已经到了！
按雁翅退绷簧！李梦瑶反手拔鞘抽刀横切过去！又被司空啸轻而易举躲避开来。
只见司空啸双臂一振，霎时间腾空而起，从吊脚楼径直飞回了楼下宽阔的场地之中。司空啸几乎是脚刚沾地，一枚烟雾弹已经朝他飞了过来！司空啸冷笑一声，抬手隔空一掌便将烟雾弹打爆！
一时间红雾弥漫，与此同时另外三枚烟雾弹也围绕着司空啸炸开。
“呵.....自不量力。”
李梦瑶从正面落下，刀劈华山之势斩向司空啸！
司空啸不动声色，抬手轻而易举夹住刀刃，同时一甩手就掐住了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伊吹。
“仅仅是这点本事？”司空啸冷笑着，捏住伊吹脖颈的手劲儿又大了几分，“如若你的杀意仅此而已，那你确实不配站在白龙王左右。”
“你给我——放开伊吹！！！”李梦瑶面目狰狞，当即放弃了飞樱刀，猛的甩出匕首刺向司空啸胸口。
司空啸又是虚空一掌，震在李梦瑶胸口。李梦瑶嗓子一甜，口腔里登时溢满铁锈腥味的液体，被一掌打飞出数米远。
“至于你。”司空啸转而看向被掐住脖子抽搐挣扎的伊吹。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司空啸五指猛然发力！砰的一声，手中被掐住的木板假人瞬间被他捏爆。
下一瞬间，司空啸的身上出现反光，身体早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绞线缠住。
“忍法·安纲影切！”
红雾之外的伊吹扶起李梦瑶，用力拉动绞线，那连坚硬的牛骨都能如切蛋糕般的绞线却紧紧绷在司空啸身上，连他的皮肤都没能切开！
“绞线。”司空啸轻描淡写的抬起双臂：“雕虫小技。”
噗！伊吹隔着面罩喷出一口鲜血，从绞线上传递而来的霸道内力让她瘦削的身板几乎无法承受。随着绞线尽数崩断，她亦如断线的木偶般倒了下去。
“伊吹....伊吹！！”
李梦瑶踉跄着扶住伊吹。伊吹倒在她怀里痛苦的抽搐着，死死咬紧牙关，早已是两眼翻白，血丝爬满了她的眼球，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不停的颤抖着，口中不断吐出带血的白沫，看起来万分痛苦。
“你对她做了什么？！”李梦瑶极端愤怒的质问司空啸。
司空啸不以为然：“没什么，只是将内力打进了她的经脉，半炷香之内就会全身经脉而死罢了。”
“啊，顺便一提，只有杀死我才能救她性命。不过，只怕再给你两炷香的时间，你也伤不到我半寸皮肤吧？”
半炷香，杀死司空啸.....
李梦瑶急火攻心，嗓子发痒，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浑浊的血在口腔里斡旋，望着伊吹在自己怀中痛苦的抽搐，她的牙关不断地打着颤，心如刀绞。这一路走来，她早已将伊吹当做妹妹一般看待，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死亡的边缘挣扎，面对几乎无法战胜的强敌，深深地无力感如泰山巨石狠狠压在她的心口。这份无能为力的绝望，令她窒息，消磨着她最后的理智。
凭什么.....你们这些家伙.....凭什么？！
为什么.....我就是没法变得更强？
为什么.....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
简直妄为江湖中人，妄为「侠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让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明白被「野兽」撕咬的疼痛！！
她的眼前变得殷红，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李梦瑶轻轻放下伊吹，颤抖的手缓缓的握住了身旁地飞樱。
“伊吹，我一定会救你.....哪怕，彻底「燃尽」自己！”
李梦瑶突然间消失在了原地。
司空啸只觉得鼻梁上一阵寒意。下一瞬已经是李梦瑶结束斩击的姿态出现在他跟前！紧接着一道鲜血便从司空啸的面门上喷洒出来！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却瞪的很大，一眨不眨的盯着司空啸。没有狂怒的狰狞，没有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她那突然间就变得凌冽而极速的刀法仿佛无风的海面无故卷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海啸！
李梦瑶一刀未中，紧接着再次对司空啸发动那快到近乎看不见刀路的斩击！双眼死死盯住司空啸，不曾挪开过一刹。
司空啸在短暂的惊诧后，很快反应了过来。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看来要是自己再以这种不知所谓的放水态度接敌，那便是对眼前这个看似平静却早已深陷魔障的女孩的不敬，更不能做到毫发无损呀。
一个人，真的有可能从武功平平突然间变得刀法凌厉，功夫了得吗？
当然不可能。司空啸怎会看不出来，看似突然间的进步，却是以筋骨俱断为代价的潜能爆发！李梦瑶看似没被情绪左右，实则早已丧失了理智。绝望，暴怒，痛苦这一系列的极端情绪崩断了她脑海里的那根弦，此刻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情绪接管，将她脆弱的肉体作为力量的燃料熊熊燃烧！
李梦瑶暴风骤雨般的袈裟斩带出撕裂空间般的风声！但比那声音更清晰的，是她的肌肉韧带被撕扯，那之下的未曾受过更高级训练的骨头早已是伤痕累累，处在崩碎的边缘！
司空啸的话并没有错。人类生来便是如此不公，有的人天赋异禀，骨骼惊奇，天生就是成为盖世英雄的胚子；有的人资质平庸，也许足矣护身的两三把式便是她这辈子能达到的最高造诣。
而超出这具身体所能，无非是在违抗天命，将生来仅此一具的容器摔个粉碎罢了。
司空啸不断躲避着李梦瑶饱含杀意的进攻。仅仅是一瞬间，司空啸在她身上看到了百里明月的影子，那股子绝不认输的狠劲儿。但她终究成不了百里明月，纵然激发了潜能，但她依旧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甚至无需出手，她就会因为破败的身体率先倒下。
罢了，本来本尊这番登场也是为了激发她的好胜心和对变强的欲望，她若是具备了这两者，也就不必考虑是否还配留在王孝身边的问题。赶紧找个节骨眼给她撂倒吧。
司空啸想到此处，正准备以内力点穴制服李梦瑶，猛然间一股极端强烈的恐惧感在他心头弥漫！！
“？！？！”司空啸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极端强势的气场！这近乎肉眼可见的杀意！这股无可抵挡的霸念！此时就在自己的身侧！他怎会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什么高手了？！
司空啸下意识扭头看去。
王孝已经高高举起了拳头，她脸上的表情和李梦瑶简直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面庞上却是一双充满杀意的双眼！
司空啸躲不开这一拳。因为当他看见王孝的时候，那拳头已经距离他的面门不到半寸。
“完蛋。”
砰地一声巨响！司空啸面门正中铁拳！霎时间身体化作一颗流星飞了出去！冲击力之巨大在转瞬间砸穿了整座吊脚楼！激起两处飞扬的尘土！
王孝的拳头滴着血。这一拳，她是百分之一百的怀着杀意，要将司空啸终结！
她准备去找司空啸，若是他侥幸在这一拳下还留有一口气，那便去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当的一声。王孝看向身侧，那把飞樱刀正砍在她的肩膀。
“.....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