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毒的计谋（1/1）

入住卧龙居第二天。

罗槎复盘了所有情报，找到了此次任务的突破口，就是翡翠山庄。

目前基本能确认，流沙还只是个雏鸟，羽翼未丰，就算有紫兰轩这个组织做为根基，对大秦帝国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相比之下，夜幕的威胁更大。

如今，韩王昏庸，国力日渐衰弱，若是被姬无夜夺了权，这韩国就更不好对付了。

“四凶将……”

要瓦解夜幕这个势力，就必须先拔掉那四颗獠牙。

“星璇，我们先从翡翠山庄下手，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翡翠虎？公子为何会选择他？”

罗槎端着茶杯，正色道：“第一，他垄断了韩国的大部分资源，相当于从我卧龙居的口袋里抢银子，我能答应？”

星璇坐在铜镜前梳头，她梳头的动作很慢，也不知是被镜中的自己美到了，还是对罗槎的话所见略同，满意点头道：“这个理由十分合理，韩国所有商人都恨不得扒了他的虎皮，若能把他拉下马，我们也算是为民除害，更没有人会想到是罗网在幕后操纵。”

罗网从不做为民除害这种蠢事，罗槎继续说道：“第二，四大天王里面，蓑衣客是潜伏高手，我们短时间内也查不出他的身份。潮女妖是夜幕安插在韩王身边的祸害，王宫守卫森严，对付她也不好下手，而且，有她在韩王身边吹枕头风，这对我们秦国也是件好事，毕竟韩王的昏庸，她功不可没。”

“至于血衣侯，修为深不可测，单打独斗的话，我也没有取胜的把握，暂时还不能发生正面冲突。相比于前面三人，翡翠虎则是夜幕摆在明面上的靶子，是相对比较薄弱的环节，纵然翡翠山庄是铜墙铁壁，也必然有我们的暗子，对付他就简单多了。”

“你想怎么做？”

“我想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韩非的刀。”

星璇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一脸惊异地看着罗槎道：“你能借韩非的刀，杀了翡翠虎？我再提醒你一次，韩非这个人可不简单，他能上这个当？”

罗槎微微一笑道：“正因为他这个人不简单，所以他会乐意当我这把刀，也一定会上这个当。”

“看来你已经有了具体计划？”

“综合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判断，韩王年事已高，韩非和四公子韩宇，都不是省油灯，偏偏太子却是个草包。”

“没错，韩国太子纯粹是命好，比起四公子和九公子的才华，他的确是个草包。”

“那么如果韩国太子死了，会发生什么？”

星璇眸子一亮道：“你想暗杀太子，让韩非和韩宇争权？”

星璇顿了一下又道：“可是你这样做，对翡翠虎能有什么影响？”

“韩非才华出众，而且他和宰相的孙子张良是至交，太子一死，他必然会得到韩国朝堂的重用。如此一来，我们再想办法制造些乱子，把翡翠虎拉下水，比如给他制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夜幕本身也是流沙的眼中钉，韩非必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他会用尽一切手段，置翡翠虎于死地。”

“翡翠虎一死，夜幕就断了财路，届时，他们会自乱阵脚，我们就可以乘虚而入。”

星璇越听越感兴趣，她越发觉得罗槎的心眼比解月大人还多，若有所思道：“如果是这样，星璇倒有个主意。”

“你说来听听。”

“魑魅魍魉的卷宗里有提到，此前有个叫天泽的组织潜入韩国，是百越余孽，他们跟韩国有血海深仇，我们不防把刺杀太子的罪名，推给天泽，如此，我们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暴露的风险。”

“妙，不枉我们同床共枕数月，我们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罗槎揽住星璇的小蛮腰，拉到面前，好好爱抚一番，得此知己，夫复何求。

星璇腰肢一扭坐在他腿上，两根玉指习惯性地轻轻挠着他结实的胸口，说道：“那么，我们该如何给翡翠虎制造个罪名呢？”

罗槎沉思道：“像翡翠虎这样的人，本身就罪恶滔天，只是没有人抓住他的把柄，我们只需要让他露出把柄即可。”

“怎么样才能让他露出把柄？”

“依你看，现在韩国最突出的问题是什么？”

“韩王昏庸，官僚腐败，民不聊生，这些问题都很突出。”

“翡翠虎并非朝堂中人，或许我们可以从民生方面着手，给他挖个大坑。”

挖个大坑？把他埋进去？星璇又听到个新词，睿智如她，细品之下别有风味。

中午时分，星璇出门办差，行踪诡秘，罗槎则自己巡视了新郑最热闹的商业大街，还刻意经过翡翠山庄门口看了一眼，最后又回到卧龙居把堂口的商品货物查阅一遍。

此次从秦国运过来的八车货物中，其中有七车都是粮食，如今的韩国，除了粮食这种刚需物品，其他东西都不好卖了。

当看到粮食的标价牌时，罗槎灵机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卧龙居议事厅，主心骨姜正哲、王蜍、左鹏均已在列，众人都面面相觑，各有心思，不知这个大掌柜又有什么赐教，按理说，货物运过来了，账本也查完了，四海商行一行人也该打道回府了。

可是这位大掌柜却一点都没有回家的意思，还叫人置办了大量家具和生活用品，难不成想长住？

罗槎巡视着众人，缓缓开口道：“我今天到街上逛了一下，发现粮价又水涨船高，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讲究？”

生意人左鹏叹了口气，回道：“若非此缘故，老夫也不会申请秦国总会千里迢迢运些粮食来，在这边进货实在是太贵了，几乎都没钱赚。”

罗槎道：“是否因为收成不好？眼下正值雨季，也没听说有什么水灾，按理说，应该是丰收季节，粮价不应该这么高。”

左鹏道：“大掌柜是否记得，昨天我跟你提过的翡翠山庄？”

罗槎明知故问道：“是翡翠虎搞的鬼？”

“此人丝毫不讲道义，整个韩国所有的肥沃农田，如今都是翡翠山庄的囊中之物了，他利用手中的权势兼并土地，再高价出租给佃农，租不出去的，又低价雇人耕种，产出的粮食，都是翡翠山庄的，他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如果外地商户稍微卖得便宜点，他们就大肆扫货，可以说，韩国所有的粮食都握在翡翠虎手里，定价权，都是他一人说了算。”

罗槎心中了然，这些情形，正好确认了罗网的情报准确无误。“左堂主还知道什么？说得详细些。 ”

左鹏继续道：“原本，许多百姓买不起粮食，为了抑制粮价涨势，开垦了不少贫瘠之地，起初效果还不错，不过后来那翡翠虎又出损招，收购了韩国所有的马粪肥料，然后坐地起价，肥料贵了，种植成本就高了，所以这边的粮价，始终只涨不跌。”

王蜍听了气得牙痒痒道：“这个狗东西，可是够黑心的，难道官府就不管管？”

左鹏苦笑道：“谁敢管？翡翠山庄背靠姬无夜，那可是位大将军，手腕通天啊。”

姜正哲则转移了话题，好奇道：“大掌柜查问这些做甚？我们毕竟是外商，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就算知道卧龙居经营不善的源头，是翡翠山庄在破坏经商环境，恐怕也不便插手。”

罗槎站起身，来来回回地散步，思考良久，自言自语道：“翡翠山庄这些操作，虽然缺德，但依照这个时代的律法看，都是合法行为，既然是合法买卖，说白了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赚钱的手段千万种，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最缺德的一种？断了老百姓的口粮，把百姓的油水榨干，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难道说，他们囤积粮食，当真有别的目地？”

“姬无夜在朝堂上已经位极人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翡翠山庄的产业早已富可敌国，他们何必还要搞垮自己国家的经济？难不成他还想谋朝篡位？”

众人一直在盯着罗槎，竖起耳朵想知道他在嘟囔什么，一听吓了一跳，姬无夜要谋反？这可是大新闻。

同时他们不得不佩服这位新任大掌柜年纪轻轻，居然从一个商业问题，推测到谋朝篡位上去了，脑回路清奇。

姜正哲来了兴趣道：“这种可能性还真有，因为姬无夜本身就有造反的能力。”

左鹏内心毫无波澜，道：“他造不造反又如何？我等外地商客如何管得着。”

罗槎已经大致有了思路，道：“别人的国事家事，我们自然是管不着的，但为了卧龙居的收入，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个翡翠虎干掉。”

众人无不吃惊，这罗掌柜野心太大了，居然想把翡翠虎干掉。

罗槎又道：“假设，他们大量囤积粮食，并非只是单纯的为了盈利，假设他们就是为了日后的叛乱做准备，那么韩国朝堂中应该也有人会发现一些端倪，以韩非和张良的智慧，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我们不妨给翡翠虎添一把火，让这头大老虎变成一头烧猪。”

大伙都提了提神，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状态。平心而论，在韩国经商，谁也不希望翡翠虎继续活着。

罗槎眸子一转道：“左堂主，雨季将至，蚊虫蛇蚁出没频繁，像石灰这种东西应该比较好卖吧？你去把市面上所有的石灰粉都收购回来，越多越好。”

“大掌柜是想？”

“奇货可居嘛，我们也效仿一下翡翠虎，来个坐地起价，狠狠赚他一笔。”

“这……”

“我不想向你解释，你去执行吧。”

罗槎给左鹏下了死命令后，又对王蜍道：“王蜍，你去查一查翡翠虎的生活起居，比如他喜欢去什么地方吃饭，喜欢去哪一家妓院，点什么样的姑娘等等，调查清楚，然后报告给姜二当家，限你两日内完成任务，若人手不够，卧龙居的伙计也优先供你差遣。”

虽然不明就理，但众人也只能照办。

等左鹏与王蜍等人领命离开，罗槎把姜正哲叫到自己跟前，神秘兮兮道：“我交给你一件差事，务必办得漂漂亮亮，不容有误，否则我砍了你的狗头。”

一切安排妥当后，罗槎已经挖了个大大的坑，就等着翡翠虎往里跳。

傍晚，出门办事的星璇已经回来，报告了进展：“我已经加派人手，盯住天泽的动向，等时机一到，就是太子的死期。还有件事，今天秦国使臣在边城南阳遇刺，看来韩国的水是越搅越浑了。”

罗槎略吃一惊：“我大秦使臣遇刺？在韩国境内？”

“没错！”星璇摘掉面纱，倒了两杯茶，又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呵呵，我想到了一个妙招，可以说是一石三鸟。”

“什么妙招？”

“你可知道，同样是土，为什么有些地能种粮食，有些地却不能种？”

“我又不是农民，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是农民，但我却知道。”

星璇迫不急待道：“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我让左鹏去收购了市面上所有的石灰粉，然后让姜正哲把这些石灰粉高价出售给翡翠虎，狠狠地赚他一笔银子，此为其一。”

星璇咂舌道：“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收购？这跟土地能不能种粮食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翡翠虎费尽心机哄抬粮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惜重金收购所有的马粪肥料，目的是什么？就是抬高那些贫瘠私田的耕种成本。”

“然后呢？”

“只要我们给他出个主意，把石灰粉混在肥料里，卖给私农，那这些私户农田，就彻底种不出粮食了，不出数月，韩国必定饿殍遍野，国力大损，距离我大秦灭韩，又迈进了一大步。依翡翠虎的个性，他不会管百姓的死活，只要私农种不出粮食，他手中的囤粮就更加奇货可居了，届时粮价还会大涨，这种好主意，他一定会接受。此为其二”

星璇溜转着眼珠子，越转越亮。

“其三，以韩非的智慧，一定会发现其中的蹊跷，分明是雨季，为何庄稼反而会罕死？他一定会着手调查，继而抓到翡翠虎的把柄，那么我借的这把刀，很快就会砍在翡翠虎的脖子上。”

星璇嫣然一笑，意味深长道：“你为了对付翡翠虎，竟拿韩国百姓的生计性命下注？心也太黑了。”

罗槎并不否认，他要是心不黑，又怎么会帮罗网办事。

一入罗网深似海，从此良心是路人。

两世为人，都是杀手。

在罗槎的人生信条里，办大事，就得心狠手辣，只有无能之辈才拿良心说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往今来，谁的江山不是血染的。

“不过我还是挺佩服你，你怎么会想到把石灰混在肥料里？这样就能让土地种不出粮食？”星璇颇感好奇。

“换成以前，我也想不出这种主意，但来了这个世界后我发现古人都用石灰驱赶蛇蚁蚊虫，这种玩意居然是日常用品，着实刷新了我的三观。”

类似“刷新三观”这些词星璇已听过多次，倒不算新鲜。

罗槎继续道：“你可知道此物有个神奇之处？就是遇水则沸，但凡渗有石灰的土壤，都寸草不生，此计虽毒，但实用，而且见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