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得法道玄微,墨骨玉生香(1/1)
楚沼将袖子里的黑扇递给薛蛡,薛蛡接过以后,只感觉冷冰冰,凉盈盈的,他用力的掰扯了几下,发现根本打不开。
薛蛡小嘴一瘪,可怜巴巴的看着楚沼道:“师傅!打不开!”
楚沼坐在蒲团上笑了,道:“你若是打开了,也就证明你我师徒缘分尽了,傻小子,好好拿着吧!”
薛蛡点点头,乖巧的抱着黑色扇子,这扇子看上去不小,比普通折扇还要大上一丝,和薛蛡的手臂差不多长,扇骨漆黑如墨,摸上去冷冰冰的,扇面被压的严丝合缝,但摸上去也是凉盈盈的,极有分量 ,还有一股冷香的味道,薛蛡喜爱极了。
楚沼看自己的弟子把扇子抱的死死的,笑道:“徒儿,此扇名‘墨骨玉生香’扇面乃黑色天蚕丝织就,这黑色天蚕可难得一见,此扇骨乃是用龙晶打造而成,但此物名称有些大不讳,便用墨玉代称了,此物耗费几十年之久,方才打磨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也算的上是灵物一件了”
薛蛡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把扇子这么厉害,他问道:“那师傅你是怎么得到的?”
楚沼笑笑,道:“前两年去塞外打了个人,从他那得到的。”
薛蛡感觉自己后背一凉,看自己师傅的眼神就变了,师傅绝对是把那个人打死了!这扇子不然人家不会交出来的。
楚沼看自家徒弟眼神里的惊悚,和蔼的笑笑,这小子太古灵精怪了,得吓吓他,不然不知道尊师重道可怎么办?
“好了,徒儿,这扇子给你就是你的,但是你学什么,为师却要尊重你的意见了,你且说说,你想学什么?”
薛蛡印象里最厉害的就是大哥薛洋,他感觉大哥什么都会,但是自己师傅什么都会吗?于是他问道:“师傅,你会什么呀?”
楚沼摇摇头道:“为师会的太多,恐怕你小子贪多嚼不烂,不妨我说几个,你自己挑可好?”
薛蛡点点头,自己太小,正如师傅所说,贪多嚼不烂,到时候反而学的不精。
楚沼道:“我教你禅参修道,占卜打卦可好?”薛蛡摇摇头,道:“不学,学这东西日后去当算命先生吗?”
楚沼又道:“那为师教你医法道术,妙手回春可好?”薛蛡摇摇头,道:“医生知道的太多,死的早,徒儿还想给娘亲师傅养老送终,不学不学”
楚沼:(o_O???)这还没学本事呢就要给我养老送终了?
一时间楚沼也不知道该夸这个徒弟还是该骂这个徒弟,毕竟孩子还小,楚沼无奈的摊了摊手道:“那你小子想学什么?为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薛蛡乌黑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想想自己大哥,那是自己最崇拜的人,于是他开口道:“我想像大哥那样厉害!”
楚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教你修仙,你要学你哥那样,四书五经,这一点还真为难我了。
楚沼用力咳嗽两声,告诫自己,孩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冥想了半天后,楚沼对薛蛡道:“为师呢,这有一法,适合你学,乃为师和师兄自创,名玄微妙法,里面无所不包,内容无所不涵,你可要学?”薛蛡抱着扇子问道:“学了以后能比我大哥厉害吗?”
楚沼把嘴一撇:“你若真学了,你大哥算个屁啊!”
薛蛡把嘴角往下一弯,两个眼红彤彤的眼看就要哭,楚沼一脸懵圈,这孩子咋了?
“师傅,你骂我大哥!”薛蛡眼看着就要哭出来,慌的楚沼赶紧安慰,好不容易才算把这小祖宗哄好。
楚沼:(??-??),这徒弟不能要了!
其实薛蛡这个状态很好理解,因为薛父常年在外行商,薛洋就顶起了大梁,一边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一边精于学业,在年幼的薛蛡和宝钗面前,自然是大哥最厉害,现在楚沼还没展现出什么东西,自然在薛蛡心里没什么地位。
师徒二人在这小小的道观里生活了下来,准确来说,这里什么都不缺,更像一个小小的世外桃源,薛蛡就在这里和师傅认真的学着本领
玄微妙法是楚沼和师兄两个人一起创造的,结合了儒,道,法等百家之长,以最简单的方式呈现出来,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薛蛡和楚沼,就在这小小的道观中修行起来。
话分两头,薛蛡这边正在苦苦修行,薛家这边却出了事了。
薛父行商回来这天,有位恶客登了门,谁呢?九边军的领头人,王子腾。
王子腾这个时候还没有到都检点这个位置,不过是四大家族的领头羊,九边军明里暗里都是他养的,养寇自重,暗吃空饷已经是九边军的常态了,太上皇刚退位没多久,余威犹存,四王八公等勋贵集团还没有遭到最大的打击。
“妹夫,我那三个外甥呢?还有外甥女,我这当娘舅的来了,也不出来见见?”王子腾一副好舅舅笑呵呵的样子,让薛父警铃大作。
王子腾可是个纯正的笑面虎,别看他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实际上,他将两个妹妹分别嫁给了贾府和薛府,一边用薛府的银子铺路,一边利用贾府的人脉和军权走上高位,至于史家,史氏和史老太太,可是王子腾的妻子和生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薛父心里暗叫不好,今日王子腾来恐怕非善事,他扯的这个幌子着实让人看不出毛病来,但却是结结实实拿捏了薛父的软肋,毕竟薛父四个孩子,可都是他掌中宝。
薛父笑笑,面子上还不能撕破呢,毕竟还是孩子的舅父,薛家也没那个实力和王子腾对着干,毕竟韩信都还有过胯下之辱,低声下气的不丢人。
“舅兄远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可不巧,今日蟠儿随着洋儿去了他老师那里,蛡儿也拜师修行去了,宝钗和夫人刚好去姑苏的寒山寺游玩了,家中就止剩我一人,还请舅兄见谅!”
薛父笑呵呵的将事情都说了一遍,王子腾斜着眼瞥了他一下,笑道:“嗨,金陵城虽为龙兴之地,能有什么名师?不妨让洋儿等几个孩子随我一起去神京城,我多寻几个名师给他们!”
薛父脸上挂满笑容道:“舅兄说笑,古语言‘父母在,不远游’神京城离金陵城太远,且哪有随随便便就换老师的,还是不劳烦舅兄操心了,我听闻大姐处添了一个孩儿?舅兄为何不去亲自教导?”
王子腾皮笑肉不笑的看了薛父一眼,拍拍他道:“人家姓贾,我只是娘舅,如何能比?还是洋儿他们养起来更有成就感啊!”
薛父头上冷汗就下来了,好你个王子腾,你今日是打定主意要学当年楚王入秦之事了?(楚王入秦:指在楚怀王熊槐被秦昭襄王扣押,最后病死秦国之事)
但是遇到事情不能慌,薛父作为一个生意人,知道手足无措会对谈生意造成多大的影响,他笑着道:“洋儿等人着实不适合在神京生活,蟠儿这孩子喜爱出去,妹夫我也管不住,且神京水土富贵些,若是蟠儿病了,舅兄恐也为难吧?”
王子腾一下子沉默了。
倒不是说他害怕了,而是他在权衡利弊,四大家族虽同气连枝,但也有先后顺序,薛家毫无疑问的是垫底的存在,刚刚薛父也的确给他提了个醒,神京城刚刚安定下来,一棍子撂出去,砸到的就不知道是谁家主子谁家仆,就像刚刚薛父说的那样,神京城“水土富贵”,真惹到大事了,他也不一定能保证不牵连到自己,而且薛家去了神京,等于鲜羊肉掉进了恶狼窝,他能盯着,其他人就不能盯着了?
王子腾点点头道:“妹夫的拳拳爱子之心,我这个当舅兄的不好破坏,也罢,此事日后再说,今日来,倒是有几件事要妹夫帮忙”
薛父点点头,心里则想着你他娘的可算给老子说正事了,说完赶紧滚,我要是软一点,自家三个孩子都得去你府上,到时候薛家万贯家财还姓不姓薛都不好说了,得亏今日把自己那傻媳妇支出去了,不然可真危险了。
王子腾和薛父到了正堂,王子腾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薛父喊下人送上来茶,王子腾啜饮一口后,对着薛父道:“妹夫,今日之事还是要依靠你的,否则舅兄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薛父点点头,你早说你来打秋风的,我屁话都不说,你这一边想让我给你钱使,一边还想压我,怎么?天底下好事都让你占了?
薛父没吭声,看着王子腾表演。
王子腾道:“今年九边风雪,粮草不足,神京城又刚刚从动荡中安定下来,这钱粮可真就成了我这心头之事了,唉”
王子腾长叹一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位是忠臣良将了,但薛父可知道,九边军号称带甲十万,但实际上能有个七万人就不错了,得亏那边没什么大战事,不然一触即溃,年年军饷不够,年年粮草不足,这在四大家族中,除了贾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盖因贾府这几年没落的厉害,自前太子死后,贾府里的两位伴读都受到牵连,虽没有太严重的惩罚,但是为了明哲保身,这两位还是从官位上退了下来,做个闲官,避免被清算,听说那位贾敬更是直接入了道门,一心心不问世事,连爵位都被自己儿子继承去了。
偏贾府不知收敛,前几年刚刚得了一位元日出生的大姑娘,嚷嚷着大造化,好在是姑娘,倒也没人计较,可没多久前又得了个衔玉而生的哥儿,这种事情不捂好,反而还宣扬出去,要知道,真论起来,薛洋降生时可是金鹏入梦来着,这不比那祥瑞更大?
贾府蠢的不像话,薛父恨不得和他们断了联系,但是有王子腾这个领头羊在,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是必然不可能坐视四大家族分裂的,薛父又没有实力和王子腾来硬的,只能忍气吞声。
“舅兄所言,我亦明白,九边乃苦寒之地,在苦也不能苦将士,舅兄需要什么,若妹夫能帮,定帮的上”
王子腾笑了,他就等这句话呢,他开口道:“妹夫安心,也不多,我要粮草三百万石,黄金万两!”
薛父差点没把杯子给砸了。
三百万石粮草其实也能理解,毕竟七万多人人吃马嚼,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一百万石粮草也不过够一万人几个月的开销,但是这黄金万两,可就为难薛家了。
薛家是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称号,但是那是夸张,你真让阿房宫去装一个史家试试!第二天史家就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按现在大商来说,银票还没有广泛的通用,还是铜钱,银子,黄金这些玩意是硬通货,按现在的比例,大约是一贯铜钱等于一两银子,十两白银等于一两黄金,且黄金还是稀有货,王子腾这一开口,等于掏干了薛家大半家产。
“舅兄”,薛父也没有那么好的语气了,“黄金是没有的,银子妹夫我大约能给你拿出八十万两,这便是极限了,粮食我可以给你多凑一点,但是黄金是万万没有的。”
王子腾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这黄金他是拿不到了,但是拿不到归拿不到,你薛贤拿钱给我王子腾,我很高兴,但你说话的语气,我王子腾很不高兴。
王子腾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薛父,然后抱了抱拳,笑道:“既如此,就麻烦妹夫了!”然后也没说什么,起身就走。
薛父恭恭敬敬的将王子腾送到门口,看着王子腾上了马,骑马远去,他不屑的呸了一口,吩咐老仆去买粮。
他哪里想到,王子腾已经对他动了心思,甚至完全打算一点点侵吞了他薛家的万贯家财!
王子腾出了金陵城,回头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道:“妹夫啊妹夫,休要怪我,给你脸不要,如何怪的了我!”
说完笑了起来,只不过笑的寒意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