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贾雨村见薛大爷,甄英莲终见甄封氏(1/1)
第二天一大早。
贾雨村顶着满眼的青黑,坐在了金陵的府衙内。
他昨日一夜未睡,为啥?憋屈!
太憋屈了!你贾府和薛府斗法,把我一个小小的金陵官员拖过来算什么事?薛洋人家是当朝解元,入了皇帝的眼,还有散官早早在身,他一打算上任,指不定官就比我还高了。
官不可轻封,但是人家入了皇帝的眼呢?
贾雨村思量了一晚上,最后还是决定去见一见薛家大爷,这位爷虽然被传的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的,贾雨村却不信,那贾府的那位还说有大造化呢!
他一金陵知府亲自上门,总算是给这位爷面子了吧?何况这几年“护官符”兴起,贾雨村仔细想想,还是不能大意。
贾雨村虽然是金陵知府,可万万没想到他的地盘上藏了头雄狮,这雄狮还带出了这一头眠卧的麒麟,而他现在,要和麒麟正式对上了。
薛洋刚刚从外面回来,他需要去安抚冯家,因为这个事毕竟是冲自己弟弟来的,但是无意间牵扯到了冯家,人家无妄之灾,憋屈的要死,但薛洋见到冯夫人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的,万万没想到他是个男人!
好在冯夫人也并非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冯渊身子骨虽弱了点,但是有忠仆保护,还是挺了下来,薛洋又拿出了六万两银子,补给冯家,冯夫人也接纳了,这事没有太大损伤,薛蟠和冯渊也只是因为争抢秋菱而惹出来的事,自己家不算吃亏了,毕竟命留了下来。
薛洋刚刚回到府上,就听见松烟汇报道:“大爷,应天府知府贾大人来了”薛洋一愣,贾雨村?他来做什么?
转念一想,薛洋就明白这人是为了自己家弟弟的事来的,不知道又是哪家出招了?而且贾雨村上门可不是为了所谓的案子,他是为了四大家族这块金字招牌来的,不然,薛洋不认为凭借自己解元的称号,能让应天府衙门的坐堂大人来见自己。
“贾大人来了?可曾好生招待?如今在府上何处?”薛洋开口问道
松烟回道:“贾大人目前在会客堂内,本来想喊二爷作陪,但贾大人执意要等大爷回来,奴婢未敢轻动,才在门口等着大爷!”
薛洋点点头,道:“头前带路,这位贾大人来者不善啊!”
松烟点头,带着薛洋过去了。
薛洋到时,贾雨村正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薛洋率先拱手行礼道:“明府今日来,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后学末进有失远迎,还请明府见谅”
花花轿子人人抬,薛洋率先把自己放在后学末进的位置上,贾雨村笑笑,回礼道:“薛解元此话严重了,年少多才,本官不及也!”贾雨村也不着痕迹的抬了一下,你解元出身,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薛洋坐在贾雨村下首处,道:“不知今日明府来有何贵干?”这句话一个直球,贾雨村到是有些愣了,官场上虚与委蛇惯了,突然这样单刀直入,他反而不习惯。
“无甚大事,只是来见见薛家长男,自你高中解元,本府还未曾见过你”薛洋在金陵考完后没有参加任何宴请,全部被齐老拒绝了,故此贾雨村未曾见过他。
“倒是让明府见笑,家师言太早让晚辈踏入官场,并非好事,故此替在下拒了,还请明府多多见谅”
贾雨村一下子就明白,薛洋老师身份不低,甚至可以说他完全看不上金陵城这些官吏,不愿意让薛洋接触,他心底暗暗吃惊,这薛洋的老师,到底是何人?为何打探不出半分消息?
贾雨村将心底的吃惊压下去,面上一副和蔼的表情道:“若真论起来,在下与薛解元还算的上有那么一丝关系”薛洋一听就知道这位要放什么屁了,他故作吃惊的问道:“哦?这可真是有缘,敢问明府?”
贾雨村笑着捋了捋下颌的胡子,笑道:“我与那神京贾府,倒是同宗同源”薛洋面上一阵吃惊,实际上心里笑的不行,屁的同宗同源,你若不是硬靠上去,贾府知道你是哪个?那起子心比天高的小厮丫鬟们,就能把你逼死!
“哦?要真论这么说,那贾大人倒真是与我有些关系,若论起来,许我该唤一声族叔呢!”薛洋率先示弱,这个时候得罪贾雨村没什么好处,还不是时候掀开底牌呢!
贾雨村听薛洋这么一说倒是很高兴,毕竟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能得到薛家当家大爷的认可,他也是面上有光,他笑呵呵的道:“薛解元客气,既如此,老夫就喊你一声贤侄,可否?”
薛洋倒是面上笑嘻嘻的,不置可否,只是不着痕迹的将贾雨村的茶杯添满,贾雨村暗自点头,这位是个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居然有与官场上老油条打机锋的感觉了。
说归说,话还是要绕到正题上的,贾雨村咳嗽两声道:“贤侄,今日来此 ,确有要事”薛洋就知道贾雨村要放大招了,他开口道:“愿闻其详,何事还要族叔亲自跑一趟呢?”
贾雨村从袖袍中拿出一叠状纸来,递给薛洋,薛洋接过以后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是冯家状告薛蟠强抢民女,当街打死冯渊的状纸,薛洋一愣,难不成自己让冯家摆了一道?而且冯渊也没有死,只是受了重伤,自己刚刚去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呻吟呢!
诬告有功名的人可是要判斩刑和流放的,冯家不可能不知道,单凭那个冯夫人,如此聪明就不可能犯如此低劣的错误,也就是说,这份状纸,极有可能不是来自冯家,而是有人借着冯家的名义,来搞垮薛家!
薛洋想到这里,心底就有了计较,当即大怒道:“一派胡言!二弟和曾如状纸上所言?此乃诬告!”
贾雨村眼睛就亮了,看起来这薛家大爷也不像传说中那样理智嘛!他安慰道:“贤侄莫慌,我也是不信的,可那人口口声声说贤侄家中管教不严,才有了此事,贤侄可有所辩解?”贾雨村万万没想到,他自己轻敌了,薛洋的年岁给予了他最好的保护。
贾雨村名义上对薛洋各种夸赞,实际上心里是有三分忌惮,但不是忌惮薛洋这个人,而是他那从不露面的老师,在心里他还是很轻视这个小年轻的,别看薛洋和他前面打机锋,实际上贾雨村只不过认为是他那老师教的好罢了。
薛洋没表态,只是问了一句:“依族叔所言,该如何是好?”薛洋现在是要看看,贾雨村是谁派来的说客。
贾雨村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还是太慌乱,开口道:“贤侄,不妨去信问问荣国府?亦或者王检点,有这护官符在,贤侄还怕些什么不成?”
薛洋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贾雨村,贾雨村以为是年轻人抹不开面子,笑道:“四大家族同气连枝,贤侄只管去问,在此之前,我来拖延即可!”
薛洋开口问道:“族叔打算如何拖延?我实在心下慌乱,还请族叔拿个主意!”薛洋开始给贾雨村下套了。
贾雨村笑道:“此事易尔,只需将贤侄之弟送入大牢,到时候族叔我一推二五六,将这人判个斩刑,却不让他真死,只是需要贤侄将他远远的送走即可!贤侄意下如何?如此一来,这万贯家财,不都是贤侄说了算?”
贾雨村万万没想到的就是,薛家和贾府不一样,人家那俩算半个兄弟阋墙,可薛家这二位,那是手拉着手,心连着心,从苦难中趟过来的。
“族叔,如此一来,我二弟岂不是成了活死人?不可不可,若是被发现,连族叔的要受牵连!”薛洋假惺惺的道,贾雨村笑着道:“怎会如此?到时候他是生是死,不是贤侄说了算吗?”
薛洋笑了,他笑的开心,现在他明白是谁要来搞自己家了,这模样,完完全全就是荣国府搞出来的事!看起来,那位姨母家,已经开始钱财匮乏了!
看着笑呵呵的薛洋,贾雨村也以为自己功成了,不管薛蟠最后如何,只要他到了荣国府,这个秘密,荣国府就能吃一辈子,而贾雨村也算完成了任务!
薛洋笑道:“族叔还是回去吧!此事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贾雨村一愣,薛洋问道:“敢问族叔,此状乃何时所送?”贾雨村一愣,这个问题你不早问?开口道:“今日一早送达!”
薛洋笑道:“今日一早我便去了冯家,冯家未曾上状纸,那冯渊也活的好好的,此为构陷!”
贾雨村也没想到,冯渊没死,这下子他脸有些火辣辣的疼,他开口道:“既然无罪,那贤侄便消消气,回头我去追问即可!如此看来,是误会一场!”
薛洋摇摇头道:“族叔,没那么简单了!”
贾雨村一下子愣住了,难不成薛家要追究到底?那这状纸可经不起查,因为这是随着荣国府信一起来的,薛洋真一心心的要查,那么最后替死鬼只会是自己。
想到这里贾雨村脸上冷汗就下来了,这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为什么薛洋一定要追究到底呢?
贾雨村面上不露惊惶,开口问道:“贤侄,此言何意?难不成要追究到底不成?”
薛洋开口道:“非也,此事非是我薛家不愿,而是国朝法律不允!”
贾雨村没明白,薛洋开口道:“族叔不知?我兄弟薛蟠已有功名啊!”
贾雨村一下子想起来了,薛蟠的确有功名在身,他可以抵罪,而且这次冯渊也没有死,就变成了诬告罪,设计诬告大商有功名之人,斩立决!家眷流三千里!
贾雨村一下子慌了起来,这回完犊子了,他平日里也不怎么看科举录取人数,他虽然知道有位叫薛蟠的人有了功名,但三十岁老童生,八十岁老秀才,谁会想到一个区区秀才身上呢?
贾雨村暗恨自己大意,没把薛家调查清楚就急急忙忙的来了,而且这位薛解元也把自己家人隐藏在自己的光辉之下,导致他只看到了这位,忘了还有另外一位呢!
贾雨村赶紧告辞,在待下去,恐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他要赶紧将这个事平息下去,同时他也恼恨贾府,你们斗法,将我拖进来干嘛!
看着贾雨村慌忙告辞的身影,薛洋嘴角不屑的笑了笑,给贾府干狗腿子,就要考虑好这条狗被随时放弃的可能。
薛洋身后出现一道影子,低声道:“大爷,甄封氏已找到,目前已带回府上!”
薛洋点点头,夸赞道:“入墨,干的不错,随我去见见,她们母女二人现在何处?”
入墨回道:“在太太处”
薛洋点点头,朝着薛母处而去。
薛母房里,甄封氏正抱着秋菱嚎啕大哭,哭声悲戚,惹的薛母和宝钗也是泪眼涟涟。
今日一早有人告诉甄封氏,说跟着他,就能见到他女儿,甄封氏找了许多年,眼睛也哭的早看不清了,但是她觉得这次是真的,她东西也没收拾,就跟着这人一起去了。
她迷迷糊糊看见自己进了一个大宅子,等她到了房间里,就看见那个眉心一点朱砂痣的女孩,顿时就泣不成声的扑过去。
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即使这么多年,甄封氏也能感觉到,不会有假,那就是自己的英莲。
薛洋到来时,甄封氏正抱着甄英莲哭着,看到薛洋到来,甄封氏赶紧跪下。
薛洋立刻拉她起来,道:“您这样可是折煞我了,甄士隐老大人也算是我等前辈,不可如此!”
甄封氏被薛洋拉着起来,坐到位置上,甄英莲和宝钗正玩的开心,薛洋和薛母正在听甄封氏这么多年来的自述。
“自英莲走失后,我与老爷四下寻觅,都不见踪影,霍启心中惶恐,逃往他乡,好大一个家就散了,老爷受不了打击,和一僧一道出了家,我便回到了父亲家中,未曾料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