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假虎威(1/1)
想到此处,甚是懊恼,好在有顾蓉时时开解,他自幼陪着一个老头子度日,此时有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心中其实甜甜的甚是受用。
尽管这个女孩长的并不漂亮,别的倒也罢了,国字脸,小眼睛,这两个特征便是身材再好,皮肤再白,也说不上美女两字。
顾蓉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上一红,转过了头,这日登船已有六日,江上雾气缭绕,乃是一处奇景,朦胧之际见欧阳宁长身玉立,颇有飘飘欲仙之态,心中不免一荡。
忽然江上有人叫道:“盐乎,点子拜的那个山头。”
船夫颤声道:“前面不能走了,有山大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哪知顾蓉少不更事,拿了长剑反而逼着那船工往前迎去。
这船工脖子上架着明晃晃的刀子,吓得六神无主,明知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又有什么法子。
欧阳宁看在眼中,颇为好笑,他更不知江湖上的黑话,只觉眼前景象好玩,浑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哪知迎面飞过一枚袖箭,欧阳宁伸手一抓,竟没抓中,好在那箭准头不是对准他,而是射向船板,“噗”的一声响,竟然稳稳插入。
他不知对方距离多远,但是这一手若是对准他身子,非受重伤不可,这一下他可就怂了,忙取过麻绳卷了个“盾牌”挡在胸前。
顾蓉哈哈大笑,似乎是嘲笑他太也脓包,哪知船身剧烈摇晃,竟在水中被多人合力举了起来。
这一下顾蓉可笑不出来了,她可并不会水,真要是船被凿沉了,自己可非溺死不可。
欧阳宁也是害怕至极,他也并不会水,只能死死的抓住围栏,生怕稍有闪失。
好在并无有人凿穿坐船,只是被人架着走,已不能驱动船只方向,顾蓉除了凿船这一节,其余都是不怕的,心想这些家伙多半还是强盗什么的,正好来试试姑娘的手段。
果然被带到一座巨轮之前,水中有人喝道:“上去。”
顾蓉正好要寻背后之人的晦气,一跃上了甲板,她这一手轻功颇为不俗,欧阳宁就万万做不到。可对面船板上的人,都瞧出她武功华而不实,根基甚浅。
顾蓉脚一落地,双掌一错便想寻人晦气,可是她掌力尚未击出,被人单手抓住,抓住他手的是一个彪形大汉,顾蓉几次挣扎,均挣脱不了这紧箍般的手掌,忍不住大声呼痛。
那彪形大汉哈哈大笑,顾蓉被他捏的痛入骨髓,眼泪也都流出来了,欧阳宁见她吃亏,便想上前救援,哪知脚下被人一绊,竟是仰后便倒。
这一下可就怪了,但凡脚下踉跄摔跌,必然是向前扑跌,欧阳宁却是向后摔了个“仰面朝天”,后脑撞在船身上,登时一阵眩晕,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被这大汉一脚踏中,两个小孩子,一招之间被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再也没了反抗的余地。
欧阳宁被人踏在地上,立时便想求饶,顾蓉虽然被整治的死去活来,口中却兀自恫吓,可是祖母的名头却并不灵验。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他爷爷是常寒笙,你们找死吗?”
那彪形大汉,听她这句话,眉头一皱,似乎若有所思,但一时又不知真假,踏着欧阳宁的右足,先就抬了起来。
欧阳宁一骨碌站了起来,大着胆子道:“你快放开她。”他被打倒在地,神色颇为惊慌,这句话说得又是毫无底气。
那大汉一直思索着顾蓉的那句话,毕竟常寒笙的本事,他年少之时跟随师长,侥幸见到过一次,的确了得之极。
听闻此人心灰意懒,退隐江湖数十年,既未听闻他娶妻,又不知他何时生子,更何况眼前这小子的相貌,更是没半分相似之处,此话多半是假。
可是万一属实,自己的祸事可就闯的大了,听闻常寒笙这人大败武当张三丰,剑术之高已是登峰造极之境,自己这点微末功夫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他更听闻这个常寒笙下手毒辣无比,不但残杀官兵,官差,连结义兄长,本家长辈也都不放过,想到此处忍不住打了个突。
这彪形大汉是海沙派的掌门王义,今年五十一岁,三十多年前被人裹挟到松江府,参与了一场闹剧,亲眼见过常寒笙炫人的本领。
当时他年纪还小,只觉得好玩,可是功夫每练的高了一分,越察觉自身与之实力相差之悬殊。此刻心想:“这丫头说的是真是假都不要紧,好在并未通名,两个雏儿也未必便会告状,及早脱身的为上。”
口中却不能怂了,只道:“小子无礼,本应好好教训,看在常老英雄面子上,不予追究,船只奉还,放二人通行。”
顾蓉得脱紧箍,两只手都肿了起来,可是仅凭一句话,就将这铁塔似的人物,吓的如此乖乖放行,起初的惊惧之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欧阳宁却没这般欢喜,他亲口答应爷爷,不得假借名头胡作非为,事到临头却不得不背信弃义,更何况他为人所制,更是懊恼平时虚度光阴。
那船夫见这阵仗,哪等二人回转,一有机会早就驾船逃跑,王义只好另派船只,口口声声还是瞧在“常老英雄”面子上,显然是在卖交情了。
欧阳宁颇为不好意思,顾蓉却大喇喇的并不道谢,新的船夫没得掌门吩咐,不敢与二人攀谈,只问了所到之处,以及平时三餐住宿,沿途码头畅行无阻,显然这一带的水路他是走的惯了。
欧阳宁按照爷爷遗愿,一路往成都行去,顾蓉也就由他。本来当时礼法甚严,男女同行诸多不便,好在欧阳宁盲懂无知,顾蓉大大咧咧,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更令顾蓉开心的是祖母真的没有骗人,她口中“大英雄”就是死了以后的名头还这么响亮,今后须得多多假借名头,那么就是天大的祸事,也都不怕了。
其时虽非汛期,可是船只逆流而上,毕竟还是要多花不少气力,从浙江到四川,直花了十多天的日子。
到了成都城郊,欧阳宁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先将骨灰埋好了,眼见爷爷骨灰七零八落,失却了十之六七,怔怔的掉下泪来。顾蓉却满不在乎,一直说他太也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