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太夫人病危 防风衣有孕（1/1）
涂山府内，离戎昶趁着夜色进了涂山璟的书房。
逼涂山篌放粮不过是为了顺着他的举动揪出他所实权掌管的地下赌场，离戎氏虽比从前败落了不少，但在轵邑城内的赌场生意上依旧有很大的话语权。
“璟。”离戎昶行礼，毕恭毕敬。
涂山璟抬头，离戎昶的脸色有些难看。
“涂山篌那个混账！我怎么没早些发现！原来城里那支力量竟是他的！”离戎昶恨不得将茶盏捏碎。
涂山璟昏迷的三十七年里，轵邑城地下赌场出现了一支神秘的力量，进入他们赌场的成本比其他地方不仅贵了一倍不止，且听说，赌场对待奴隶的手段极其残忍，几乎算是虐待给客人看。
肢解、剔骨……
通过这种方式来博得许多有奇怪癖好的达官显贵，抢了不少生意走。
这显然违背了行业规矩！
可那支力量太过强大，离戎氏查了好些年也未查出些蛛丝马迹，以致于许多人都以为这是鬼方氏的势力，不敢轻易与之抗衡。
谁知！竟是涂山篌！
他怎么没有早想到，涂山氏的力量也可以做到这般！
离戎昶想着，愈发愤怒。
涂山璟放下书，有些好笑地看着愤懑的他：“昶，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要将他的产业连根拔起，若是这三十七年里他涂山篌什么名堂都闯不出来，那才叫奇怪。”
离戎昶恹恹地靠在榻上：“也是。不过璟，你仁善不要他性命，只是想让他失势，我可不一样。我查了这赌场好些年，好不容易抓住了绝不能轻易放了他！”
正说着，静夜突然推门闯进来，跪在地上。
“族长！太夫人她…太夫人怕是不行了！”
涂山璟猛地站起来，不待思考就往老太太房里去。
“离戎昶，你带着我的侍从速速去轵邑城，帮我把皓翎大王姬请来！”
涂山璟脚步急促，差点被台阶绊倒。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虽是事实，但却怎会到达这般地步！若是奶奶走了……
那涂山氏必是一片腥风血雨。
涂山璟不愿想，也不敢想。
轵邑，戌时。
小夭正要睡下，珊瑚就匆匆跑了进来：“王姬！刚刚涂山氏派人来请，说是涂山太夫人病危，请王姬去青丘！”
小夭立马从榻上坐起来：“病危？！”
怎么会如此快？四月前继任仪式上她见老太太都还是容光焕发！
容不得思考，小夭迅速起身换衣：“珊瑚，你去取我药房内阁书架上的梨花木盒子来！要快！”
既说病危，那老太太体内的蛊虫一定正以不可控制之速蔓延，若是她慢一步，怕是只能见到涂山太夫人的尸身！
小夭这边的动静有些大，玱玹得到消息从隔壁过来时，就瞧见她行色匆匆正要出门。
“小夭！你去干什么？”玱玹有些气愤，却依旧强迫自己压下怒意，“涂山氏自会有人照顾，你以什么身份去？回去睡觉！”
“哥哥！”小夭接过珊瑚递来的披风，眼神坚定。
见她毫无退让之意，玱玹只得冷声提醒：“他自有防风意映来伴，你去算怎么回事。”
玱玹疾声厉色，是从未见过的样子。
小夭紧盯着玱玹的眼睛。
“我不能留他一人面对。”
话罢，小夭推开玱玹，上了离戎昶的车。
一上车离戎昶便开始絮絮叨叨，从涂山璟讲到轵邑城，从青丘讲到西炎山，势要将大荒四五百年的事讲个干净。
“你怎么丝毫不关心太夫人的病情？”小夭打断。
离戎昶撇撇嘴：“自我懂事起，我便没见过老太太有多么喜欢璟，虽说也是好吃好喝地养着，可璟失踪的那十年，我们几兄弟几乎日日担忧，老太太她却！”
意识到场合不对，离戎昶及时止住话头。
离戎昶那怨恨的神色，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
要是真的想寻，就凭涂山氏在大荒内遍地生花的产业奴仆，怎么可能整整十年也未找到清水镇来。
想到这，小夭叹了口气，缓缓开口：“昶，可惜那是他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祖母。”
离戎昶沉默。
涂山璟不下死手的原因不就是如此吗？
涂山篌阴险，老太太偏心，可仇恨终究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纯善。打压涂山篌的势力，大概是他至今做出的最大的反抗了吧。
到青丘时，已是后半夜。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这涂山府亮起灯。
下人们不断进出，却十分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位掌管涂山氏百年的主人醒来。
“如何？”小夭踏进卧房，众人纷纷行礼。
老太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早已没了初见时的精神矍铄，呼吸声都格外微弱。
卧房内无人作声，跪在一旁的几位医师也只是连连摇头。
小夭递上盒子。
“自璟上次与我说过后，我便制了这药。说是药，也算不上。只能暂时压制住老太太体内的蛊毒，虽说这蛊虫已无法取出，但若是能再寻一蛊，或许能延长老太太的时间。”
小夭将叱蛊丹喂老太太服下，又以老人平日常喝的补药为引，熬了些专补气虚的汤药，防着老太太撑不过排毒的时候。
不多时，涂山太夫人终于吐出了第一口堵在体内的瘀血。
医师忙上前把脉，神色惊喜地跪下：“太夫人的脉平了！”
折腾了半宿，众人有些疲倦，见奶奶能吞咽食物暂无大碍，涂山璟命静夜带小夭去休息。
可还未踏出房门，就听见身后一声惊呼。
“小姐！”
再转头，防风意映已倒在婢女身上。
涂山太夫人边咳嗽边呵斥：“你平日里、是如何照顾主子的！”
婢女啜泣：“小姐为了老夫人的病日日睡得不安稳，如今更是伤了自己的身子，才、才会……”
小夭停下脚步，瞬间没了睡意，饶有趣味地看着。
涂山璟皱眉示意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小夭不肯。
她倒是要看看是一出什么戏，在这时演。
“防风小姐……已有孕三月有余！”
呦，寻爹记，好戏。
听见这话，小夭挑挑眉，眼中带着笑意悄悄看向涂山璟。
涂山璟见她这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打趣模样，又恼又笑。
倒是防风意映及时醒来，听见医师这话落下泪来。
又娇滴滴地转向小夭：“王姬殿下医术高明，可否求您为意映瞧瞧，我肚子里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
小夭笑着上前，搭上她的手腕。
转而神色一沉。
确是滑脉……
看向防风意映的眼神有一瞬间冷厉。
“怎么了王姬？”防风意映问。
小夭换上笑容，向涂山太夫人点点头：“小夭给太夫人贺喜，是男胎。”
此话一出，老太太眉开眼笑，忙召防风意映到跟前去。
“你是我们涂山家的大功臣！来人，赏！”
……
未出夜里，防风意映有孕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涂山府。
涂山璟书房，小夭与他相对而坐。
“璟，我摸她脉象确是有孕，而且极其有力……”小夭回想起摸到的脉象，“这是急着给孩子找个爹？还是急着要坐上族长夫人的位？”
涂山璟倒不关心防风意映的目的，只是庆幸那日自己全盘托出。不然今日，这必定会成为一道横在他与小夭之间迈不过去的裂谷。
幸好，还好。
小夭却不知为何，越想越开心，拿手指戳涂山璟的腰：“哎，你说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啊？”
涂山璟将她拉过来，揉进怀里：“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不是我。”
不过，这确实是个问题。
要是能找到防风意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退婚根本不是问题。
“族长，篌夫人差人送信来。”静夜在门外喊。
涂山璟诧异。
他与蓝枚交集并不多，可以说根本不熟识，她差人送信来干什么？
还是这时送来……
涂山璟与小夭对视一眼，瞬间懂得了彼此心中那个同样的猜测……
这预感越来越强烈，让人急切地需要求证那个答案。
“拿进来。”
静夜递上一张纸条。
展开，
纸上只写着一字。
“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