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水雾殿二(1/1)
屏翳眼底幽深一片,紧咬着下颌,面色铁青,手紧紧地握着勺子,并未言语。九姒在昨日知晓他的身世之后,也是能体会出一番他的感受的。
亲生父君因着他血脉承袭不纯而嫌恶与他,更是抛弃他的娘亲和别的女子在一处,只为了有个血脉纯正的孩子来承继族长之位,他受了那么多年的白眼和闲言碎语。
想想都觉着分外心寒,若是换成是她,她也是不愿意承袭这血脉的,哪怕强盛。
半晌后,祁儿发觉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胖乎乎的小手扯了扯屏翳的袖口,屏翳垂下头看着眼前小而软的人,抬手摸了摸祁儿的头发,笑着回道
“神君的意思我明白,既然如此,便听神君的......妖龙族吧。”屏翳看着一同玩闹的祁儿,充满笑意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九姒。
“既如此,我们便要去一趟水雾殿了,想必,水雾殿的灵池中,应当有些线索。”
九姒起身,拂了拂玄色的袖子,他父君和那个叫‘舞阳’的妖姬既然这么重视祁儿,将祁儿给浸在那灵池之中,想必,那灵池定然有着他们妖龙族的秘密。
“只怕,水雾殿那道门,不是那么好进......”屏翳眼中忽而幽深,轻声叹道
九姒笑了笑,不以为意,她虽说神力被封了,神压降不下来,但她怎么也是天龙族最强盛的血脉,何况,便是不动用血脉压制,她也早已想好了办法应对那些人。
昆仑瑶池
“大荒明宫传来令羽,说是圣女已经给了魁隗寻找王神小殿下的术法,想必不日便会寻回王神殿下了。”
流娅此刻恭敬地朝着御池作揖,御池听完她的汇报后,长长的松了口气,既然已经给了魁隗术法,想必,很快了。
女娲神殿这些日子好在没有什么大的变故,倒是这瑶池......
御池盘腿坐在瑶池边,盯着瑶池的灵泉,眼睛忽明忽暗,虽说这些日子以来,瑶池水位没有再度下沉。
但还是没有回到以前的样子,而原本仙气缭绕,灵力充沛的瑶池,现下云雾减退,灵气也明显回缩。
莫不是昆仑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御池屏退流娅,他现在也不敢轻易离开瑶池,生怕一离开,这瑶池就压制不住的干涸。
御池目光沉沉地看着头顶的折扇,只见瑶池之上有着一柄折扇,折扇张开的面上,绘着女娲创世时的场景,而一阵阵强大浩瀚的灵力从折扇里涌出,罩在瑶池之上,为这仙气缭绕的瑶池拢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如雾里看花般的朦胧。
桑雾殿
“阿姐,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信我的,准没错儿。”信誓旦旦的清脆笑声在水雾殿外的丛林中响起。
只见林间云雾缭绕,有三道朦胧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九姒一袭玄色古袍,头上一支威风凛凛的银龙发簪随着来人的步履,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金光。
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可身影清晰后才看出十分滑稽,二人都换上了如九姒般墨黑的古袍,是的,俨然两个女妖模样的装束,妖娆妩媚的神态,有着红润性感的薄唇,小巧的翘鼻,肩若削成,腰如约素,举手投足间愣是给人一种风情万种的错觉。
二人牵着的那个小娃娃更是一袭粉嫩的水仙绿叶裙,乖巧水灵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掐上一把。
“切记,莫要离我太远,不然气息就会藏不住”
九姒挑了挑眉,轻笑着低声告诉身侧的两人。
九姒用的,正是那日在青丘蚩尤的术法,好在银簪上有阿尤的神力,她以灵力便可催动,现下用阿尤的术法藏住了他们二人的气息,一般人是瞧不出来的。
屏翳吞了吞口水,极具阴柔之美的脸上此刻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说的办法......竟然是让他们扮成女妖.......祁儿倒也罢了,他这......
但也没得别的法子,只能随着九姒的步伐走着,越靠近那座‘水雾殿’,他就越觉得有种强烈而又熟悉的气息,但他分辨不出来。
一路上,许多的男妖君对‘她们’频频驻足回望,众妖在心里皆叹,这三人,一人容貌绝代风华,漆黑的眼睛娇俏灵动给人一种桃花飘落心头的酥痒感,俏皮伶俐却又带着一丝微不可见威压,玄色古袍衬托下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典雅。
一人眉梢细长,明眸皓齿,俏脸羞红,娇姿美态的神情更令人挪不开眼睛。
而牵着的那小童,刚会化形的模样,五官精致小巧,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身边的两人,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着四周。
三人如此这般绝美惊世的容貌,别说在妖龙族难得一见,就算是在整个不死之境,恐怕也极少有人能与之抗衡。
三人缓缓地靠近水雾殿,九姒微眯了眯眸子,远远地瞧见那颗“灵丹”这才细细地打量了起来,灵丹通体呈浅灰色,似乎上面还有什么符文,但距离很远,她看不清。
今日的‘水雾殿’不知在做什么,分外热闹,很多人排着往里走,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有人大摇大摆的进去。
待到他们三人到‘水雾殿’门口之时,有着几个妖兵拦住了三人,领头的那个妖兵看着右边的屏翳愣神了半天,知道屏翳轻咳了两下,那人才缓过神来。
“例行检查,你们来‘水雾殿’何事?今日‘水雾殿’不接待外客。”妖兵清了清嗓子,这才手执长枪,对着三人道。
当他手中的长枪指向九姒时,九姒微微蹙眉,妖兵随即觉出眼前这位能力不凡,便收回了兵器,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恭敬。
九姒轻笑,瞥了眼屏翳,正当他在思索如何让妖兵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放行的时候,屏翳挥了挥手,他们三人的额间都显现出一对浅灰色的龙角,龙角在阳光之下闪耀着点点灰色的光芒。
九姒微微一怔,看着屏翳使出术法,心下一惊,为何他可以在阿尤的化形术下施法还不会显出真身?
那领头的妖兵看着三人头上的灰色龙角,愈发地恭敬起来,直接起身到一侧长枪一晃,为三人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九姒微微一怔,和屏翳交换了个眼神后,牵着祁儿从容的走进了正门,待行至人少的地方的时候,九姒抬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龙角,手却直接穿过了龙角,她和屏翳头上的角都消散了。
只有祁儿的那一对龙角还能看得到,九姒蹲下身,指间轻触那对龙角,微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
看着九姒疑惑的眸子,屏翳轻笑地解释
“这是妖龙族的特殊拜帖,妖龙族的龙角各不相同,但祁儿血脉纯正,我们头上这对淡灰色的龙角便是我照着他的模样幻化的。”
九姒挑了挑眉,起身牵着祁儿继续往前走,才注意到,那颗殿宇之上的‘灵丹’,此刻他们已经在‘水雾殿’了,完全能感觉出那浓郁澎湃的能量。
屏翳看着九姒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大殿之上的‘灵丹’,心下也是一怔,他一踏入正门,便感觉到了那‘灵丹’之上那种他极度熟悉的气息愈发强烈。
他们也就随着人群一起拥挤到了正殿口的广场之上,人群间吵嚷声很大,但能看出的是,这些人都是妖龙族的,没有一人是外族。
在场的妖君灵力都不低,是以很少有貌丑之人,但场中众人隐隐觉得,难有在那三人容貌之上的。
在众人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中,九姒寻了处有石凳靠着石柱的地方,听得了今日水雾殿为何会如此热闹的原因。
妖龙族一直未有人能飞升为神,是以地位一直不如天龙族,千百年前那位在修行上颇有造诣,能晋神的族长也因情爱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但现下神族的族志中依旧没有妖龙族的身影,想必,那位族长早就陨落了。
而现在的这位族长,是上位族长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虽说在修行的灵根上不如上一任族长,但也远胜他们场下的许多人了。
妖龙族的族长一直是血脉承袭制的,他血脉承袭与上一任族长同出一脉,虽说不及,但也是一直以来最佳的选择了。
只是近日,族中三位长老发现,不死之境内有人身承强大的控水之力,思虑是否是有新生妖龙诞生。
于是才召集了众多族内翘楚来水雾殿商讨此事。
半晌后,水雾殿正殿之上有一身影缓缓走出,只见他身材伟岸,古铜的肤色在阳光之下分外显眼,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幽暗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扫过阶下众人,狂野不拘中透着一股子邪魅。
忽而,他目光定在场下某一处,正是九姒三人所立的方向,此人一出来,原本吵嚷的广场之上瞬间鸦雀无声。
九姒抬眸与他对视,墨黑的眸子里有种动人心魄的灼热笃定,那冷冷的目光,恍惚间竟让他感觉到一股缓缓袭来的威压。
男人眯了眯眸子,妖龙族......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角色?难道是他这些年注意力都在那几人身上,没顾得上族内的人?
而当他眼神看到那玄衣女子身侧的人时,身形一顿,像,真的是太像了......
蓦然间,一股凌厉而霸道无形的妖力朝三人探寻而来,屏翳感到这股妖力分外霸道,欲出手之时,九姒暗里弹了他一把。
别人看来,他们现在的灵力,和这周围的妖君差不太多,由蚩尤的神力幻化,这三界,能看出来的人,一只手的数量都显得有点多。
何况,他只是想探寻一下他们的灵力而已,完全不用出手,九姒眼眸含笑的看着那股子探寻而来的灵力。
待到男人收回灵力之时,粗狂的眉头有些微皱,如此之像?怎会只是寻常妖龙?
不等男人思索完,场下有三人身着深褐色的长袍,头发有些许花白的老头子同步上前执了一礼,恭声道
“拜见族长”
下界的众人也随之执礼,九姒这时有些恼,她自然是不能朝那人行礼的,便是她此刻行礼,按照始祖如此偏爱于她的神阶,殿上那人恐怕得魂飞魄散。可若是不行礼,这广场之上便唯她一人擎身而立,属实太过招摇了些,他们此次行动不便过于招摇。
就在九姒寻不着法子的时候,一直拉着就死的祁儿倒是直接拉着九姒一坐,九姒便随即坐到了石凳之上,周遭妖君众多,加上石柱的遮挡,倒是十分隐蔽。
屏翳朝着祁儿点了点头,满是肯定和赞许。
祁儿也朝着九姒笑嘻嘻的眨眨眼,屏翳教过他的,他是知道的,神族是不能对他们这种仙妖行礼的,若是执了那礼,只怕上头那位叔父要遭大殃了。
大殿门口的男人看着这些聚集的妖龙,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但仍然是用着沉着的语气道
“都快起来吧,不必多礼。”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整个广场的人都能听到,三位长老才携着众人缓缓起身,还未站定,上头便传来飘飘然的询问“几位长老这是做甚?召来大家来寻我,莫不是要讨什么说法?”
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但众人明显能觉察出语气中的不满。
三位长老身子一顿,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位会这么不给面子,在人这般多的情况下说出这话。
但不过片刻,中间的那位长老便走出作揖,恭声道“族长,今日在境内发现有妖有强大的控水之能,不知是否是‘水雾殿’有小妖君降世?”
那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之上分外响亮,九姒唇边勾起一抹笑意,这话虽然言语间恭敬万分,但明显能听出其中的质问之感,试问有谁一出生便能释放出如此强大的天赋灵根?
当然,三界还是有的,比如她。
不过,由此看来,在大庭广众下如此的剑拔弩张,他们之间的嫌隙,怕是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