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从奉天开始的启程（1/1）

来到装修公司坐下来，对着电脑，有一种“成为白领”的办公室人士的感觉。

只是不太相同的阶级。

白领一般是形容“文案”类工作人员，就是那种只需要在Word上写写文案，发表一下会议日程或行程表，要么干脆就是文件复印，又或者接待来访人员的“轻质量无标准工作内容”的人士，多以女性为主。

室内设计师是需要在电脑上画图，出门到客户家量房，然后回来构思，出具CAD平面布局图，然后再在3DMAX上绘制立体设计模型，最后在Lightscape上演算灯学，采光布局完整，最后再在PhotoShop上修图，以达到明暗对比更强烈，客户感官更立体的完整作品。

同时补充CAD立面图，并通过Excel表格形态去丈量“预算”，把实际装修可能产生的设计损耗，消耗的材料各种费用，按面积计算好。同时尽可能的标注后续购买家具家电洁具灯具等的可能参考品牌和价格。

接下来面见客户，在几番商讨修改设计作品后，最终洽谈成功，然后进入签合同阶段，并与此同时补充CAD大样图、刨面图等施工工艺图纸，以供客户清晰明了家装饰面下的准确建造工艺。同时还要根据实际现场施工补充CAD电路布线图和水路管道图。以供客户日后家庭使用时，一旦出现“维修问题”，可以更准确的帮助修理师傅完成定点修理的减少损失加速作业时长的“综合性技术行为”的工作。

所以，用白领来形容我们并不准确。我们和白领唯一的相同点只是都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没事可以听音乐、玩玩游戏等，娱乐消遣和日常看似行为上，有所雷同。

但工作内容是综合性非常高的“技艺”行为，有十分标准的工作质量内容以考验，包括洽谈客户需要的“销售能力”，丈量房屋的“测量能力”，构思设计的“艺术能力”，制作CAD图纸的“建筑能力”，还有补充预算的“财务能力”。

我们的工作优劣，几乎一目了然，哪里不行，也绝对是明晃晃的一丝不挂，被照见的毫无遮拦。

因此，也曾谈论过，我们应该属于“蓝领”。

可蓝领是源自于工厂的文化，指工厂内的技术工人，泛指。

我们的工作内容严重依赖于“市面”，根本不符合简单单一高效的工厂文化。

至于灰领，这个泛指基础工人层面的总称，感觉起来反而更接近劳动力层面的“白领”，都是很难有标准衡量工作质量的体系总称。

－－最后谈论也只好不了了之。实在是归纳不了我们室内设计师所处的“打工阶级”里面。

直到很久后，我才知道，我们这种属于打工一族里最特殊的存在体，被人广泛尊重的“专业人士”。

几个领子，都和我们无关。

…………

……自然，最初进入装修公司成为实习设计师的我，可根本还玩不懂这么多的专业知识需求。

学校里学习的制图软件操作能力，在真正工作里，就和学生的钢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附加价值。

除非是从事“绘图员”工作，不然根本没人在乎你的电脑软件使用能力，用时多少。

也不会因此给你开工资。

简单说，那完全就是个没有任何生产价值的使用工具的能力。

没有作品，就是一无是处。

－－然而刚进入装修公司，跟在师傅身边，我发现要学的东西太多。幸好有关会计类知识我早已具备，这才让我后来不久后能在师傅指导下，吭哧瘪肚（勉勉强强）的完成一部真实成功的作品，赚了六百多元钱。

最初呢，施工图就已经难倒我了。

只是施工图吗？

怎么可能。

最被打击的是“艺术能力”。

公司里不仅仅我师傅是鲁迅美术学院毕业的。

还有一位年纪差不多四十岁的老设计师，这位男士更是艺术系的老学派，雕塑系的高才。

云南石窟的修复，他都曾参与过工作。

他擅长雕观音佛像，以我这半吊子的半路出家的勉强艺术人而言，这毋庸置疑才是大高手。

他有两个徒弟，没事儿就喜欢一起玩“大家一起来找茬”的电脑游戏，那是一个近乎相似的两张一模一样图片，区分细节画面不同的找茬游戏，极其考验眼力。

尽管他谦虚的在我请教时，和我说起窍门：“只要多练，都能有印象。”

可我还是很佩服。当然，也不可能错过类似这样子的眼力学习。

不得不承认，我能力不出众。完全没看过的图形，很难每一张都找出全部的不同。

我知道，我的艺术境界，很难达到世界顶尖的水平了，因为我眼力不行。

但再怎么做不到杰出，专业也不能放弃。

我跟着师傅学更多的知识，看CAD图纸啊，操作模型导入模具渲染啊……

预算这会儿还没练，是后来离开这儿到奉天装修一条街的除去海天外第二有名的“新饰家装修公司”做实习考验正式设计师准备期间时，靠着参考学习和自身的会计底蕴，学习完成的。

－－师傅很厉害，不仅仅是美术室内设计方面。

他在电脑游戏的专业程度也是令我望洋兴叹的。

简单说，公司里同事和师傅玩，认真去玩，基本就是被秒这一个下场。

不止一个游戏，这样的游戏有几个，都是竞技类游戏鼻祖的高端游戏。

比如：CS（半条命），魔兽争霸。

CS是警匪枪战题材竞技游戏，师傅最擅长玩的是狙击枪，这玩意绝对是一班顶尖才能接触的狠家伙。如点狙、盲狙、甩狙等各种技能，师傅都很擅长。

我虽然有电脑，但一般都是玩单机游戏，且时间不多，多数都玩成人类如尾行啊欲望都市啊秋之回忆性感沙滩等，通常也就玩一会儿，至多两三天就结束，然后放下玩乐，回归生活学习与工作。

在师傅这里坐办公室，才有机会在漫长无聊的对着电脑的时光里，学习玩游戏打磨时间。

师傅教我CS认地图，然后玩枪。

狙击虽然看起来厉害，但要操作好非常难，我根本不是那块料。

而师傅也不气恼，平心静气的认真教我其他枪械，比如手枪爆头，还有警用突击步枪B31的横扫，以及匪徒使用的AK47的三枪点射。

手枪爆头练的是狙击的基础，电脑屏幕上中心那个瞄准点，必须把位置印进脑子里，要做到起手看对方就知道脑袋在瞄准点心上的能力，就算屏幕上没了瞄准点心也一样，枪枪爆头，这才是盲狙的基础。

B31的横扫，作为冲锋枪（冲锋手）标准动作，要领可以在白房地图，拿着墙壁隔着一段距离练压枪，看墙上枪洞来确认自己的横扫准确度。

横平竖直，多少米能够做到，自然越远越好。不过拿AK47冲锋枪玩横扫就没戏了，至多七八发子弹，即便距离十米远，弹道也差不多飞偏了。要打完三十发一梭子，基本上只有B31的稳定性做得到。

但AK47的火力凶猛远超警用突击步枪，三枪点射流，绝对是爆头必备技能。基本上穿防弹衣的作用微乎其微，尤其在如我师傅这种高手面前。

当然，他主要就是狙击手，防弹衣根本没用，若说被秒杀十次，有一次可能需要多补一枪……或许有可能。

呵呵，那时候已经不在乎防弹衣的功效了。

全是爆头。

这游戏充分教育我，防弹头盔在狙击枪面前，屁用都没有。

我那时候被师傅安排学习的是“冲锋手”。

狙击手需要绝对的技术和整体布局把握，我不行。

埋伏手需要对地图的一切细节了如指掌，几个埋伏点任意切换，会隐藏式游走，并且开枪要稳准狠，埋伏暗杀时，心理素质要过硬，要够黑……我还是不行。

冲锋手最简单，只需要负责丢闪光弹烟雾弹和冲锋枪火力压制无论点射还是扫射，以此冲锋打开突破口，给狙击手营造视野，然后狙击手负责奸敌。

足够。

我的水平，几乎就是电脑游戏“零接触”人员一个水平程度，冲锋手我都做不明白。也就陪着瞎玩。

师傅狙击手高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跑去网吧三四十人的局域网里，单人作战一顿狙杀，能杀到整个网吧的CS玩家气焰全灭，无一敌手。

当然，师傅也不常去，避免遇见流氓类人士玩游戏输红眼，要真人PK的尴尬和危险隐患。

－－魔兽争霸，师傅也一样很厉害。

感觉里，师傅什么都强。也就雕塑这一块，不如公司里另一位负责过云南石雕修复的大师傅。

但在电脑竞技游戏领域，真是“全无对手”的高手寂寞感。

师傅教我玩魔兽争霸，编辑快捷键，操作不同英雄和部队……

说真的，我有种本来一个脑子，忽然变成一只鸡爪子的感觉，脑袋里都是分着瓣儿的在控制游戏……可我脑子又不是橘子……

哎，真是，我最擅长把英雄和部队编辑在一个快捷命令里，就这，我都觉得自己算博学多才……

师傅能在小地图打一个令人疯狂的敌人（最高难度）和一个中等难度敌人。

若是打各自战，三个阵营没有联盟那种，打两个令人疯狂的敌人也能赢得胜利。

但师傅说他不算特别厉害的，即便我感觉他玩游戏时手指头已经在键盘上几乎飞起……我敲CAD快捷键，也没这么勤快过。

但依然是很谦虚的说，自己不够厉害。估计可能是鲁迅美术学院学习时，和全校竞技，没得到“天下第一”，混个“天下第二”那种程度的“不够强悍”吧。

我和师傅比……怎么说呢，和傻逼没太大区别。

我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高手，什么才叫真正的艺术家！

哪有脑子蠢笨的艺术家？

艺术家，都是高手啊。

尤其是美术类。

－－师傅还有一个没有明说，但很喜欢的女孩，也碰巧是我们的同事……似乎是唯一的女同事……万丽丽。

她是黑江省人，也是室内设计师，来这里工作的理由很简单，老板是她亲舅，在大庆有油田那种……

有关她的漂亮，怎么去形容呢？

这么说吧，以我后来直至四十岁的人生际遇里，我没有遇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孩。

包括明星。

……嗯，主要以亚洲人来对比。

当然，若说那时候为了学习艺术审美能力，我买到的一张《亚洲最美女性》光盘里，在大约一万张漂亮女性的脸容里，我倒是至少看到过两个太阳国的女性容貌，超越了万丽丽的漂亮。

不过……那只是照片，PhotoShop面前，不敢说绝对的真实准确。

万丽丽是我见过的真实女人里，最漂亮的一个。

不过嘛，漂亮归漂亮，我倒是不怎么在乎。

怎么说呢，几乎全公司里的男士都喜欢她。简直就是傲娇的小公主，我肯定没戏。

何况，最重要的是师傅喜欢她。

师傅传我本事，我怎样都没可能去和师傅争女人，就算是喜欢同一个，我都在自我检讨一下。

－－有关万丽丽，即便如此，还是发生了一次有些暧昧的事件。

有一天，她邀请我陪她去公司附近看房，我当然不介意做护花使者，也就陪着去了。

结果她骑自行车要带着我走？

就这瘦瘦小小的样子，我都不敢信。

我可是一米八大个子，别看我瘦。

……嗯，她还真带动我了。

她说：“咱们结婚的话，买这处房子好，买房钱咱们一人一半。”

……我有点懵，这，就要结婚啦？

咱们的剧情呢？从泉水直接闪现了？

我绝对是个穷鬼啊。就我那家庭，怎么可能有钱买房子结婚？

那次骑自行车带着我，她还差一点不留神冲出红灯撞车，惊的我赶忙从后座站起来扶住她两边腋下。

之所以是这个地方，也是因为她忽然站起来骑自行车的缘故。

那是我唯一一次和她有的肢体接触，也是双手摸到副乳边角，感受到那种柔软的最近距离。

－－师傅倒是对我和万丽丽相处没什么情绪。

不过我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旖旎心思。就算有过如此暧昧，我也没太理会。转身就忘了。

不过后来公司老板娘、万丽丽舅母，曾经在我设计完成第一部成功作品，去领“提成”时，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万丽丽是我侄女，我就这么一个侄女，我家有油田……我委屈谁也不会委屈她啊。你穷也没事儿……”

－－我在这件事后不久就离开公司了。

离开公司前，是师傅的父亲来告诉我，绝对不会给我开工资，就是没有底薪的意思。

可能是师傅和他提议的吧？看我一个人在省城生存蛮不容易。

万丽丽就在一旁听着。

她坐在前台位置，写着什么资料？点点头的样子。

给予我的设计提成已经被我请客师傅等全公司设计师，花光啦。

我想我若有节制，师傅也不会和他父亲提议给我开基本工资。

这件事后，我必须走了。不能再给师傅添麻烦。

我看万丽丽的样子，感觉着，也算是为我送行。

同事说：“咱们男人离开时候要帅！别扭扭捏捏的。”

也没太懂什么意思。

不过他师兄花了一万四千七百元买的笔记本电脑，好像是用来招惹万丽丽的关心和注意？

呵呵，无所谓了。

只是很遗憾的，没看到师傅给迁居太阳国的奉天女孩及其太阳国老公设计的别墅，施工完成。

已经施工半年多了……

师傅说，还能施工两三年……

呵呵，蛮有趣的。

可惜，我来不及看到它施工完成啦。

－－离开这里后，我从实习设计师真正成为正式设计师，是在新饰家装修公司里，再完成一部成功的作品而完成的。

在那里遇到的同事设计师，也有一个顺城的很帅的男孩，他很传奇的，找了奉天超级有名气的首富刘永家的亲人侄女在一起，准备结婚。

他她小学就开始恋爱了。

男孩虽然文化课不行，但画画非常强，能左右手同时画两张完全不同的人像画。他父亲就是开画室的老师。

他脾气不好，出租车多绕路，都可能被他下车时打一顿。

但人却很够义气。我那时候穷，吃饭多是咸菜。他和女朋友逛超市，会特别多买点小菜零食吃不完，留给我。去发廊剪头发，我没有钱，他会请客。甚至还有一两次，他下班坐私家车回家时，会让司机载上我，送我回租住的家。

……只是如此的日子并不长。

没有基本工资是奉天新人室内设计师的现状，生活实在步履维艰。

又到了眼看着新年除夕。

我，就这样离开了奉天。

一别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