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猎之日(1/1)
自从那日之后,商时序又重新做回了那个纨绔子弟,好色浪荡之徒。
只是似乎更甚从前了,商时川看在眼里却从没有劝过指责过半句,他知道商时序心里的苦,这些只不过是让自己好受些罢了。
这些时日,跟着沈舒梨苦练骑射的云贞晼就是为了能在秋猎之日有能力脱开所有人单独行动。
每日回到府中不是哪里多了块淤青,便是哪里酸痛得厉害,得让香荀按上许久才能缓过来。
眼看不足十日就要到秋猎了,萧鹤岭此刻应该已经在赶去平原山说往路上了吧。
“香荀,我秋猎那日的骑装按照我的要求改好了吗?”
“早就改好了小姐,手腕处特地改松了一寸。”
云贞晼见相许女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怎么了,你好像从今日我回来到现在一直有话想说。”
香荀还是犹犹豫豫地,考虑着要不要开口。
“怎么,你我之间还这么吞吞吐吐的。”
“小姐,是商时序。”
云贞晼一听这个名字脸就拉了下来扭过了头去。
“你看,我就知道不能说吧你还非要我说。”
“他又来找你了?”
“不是他,是他的哥哥商时川,他今日来找九鸢小姐,正巧我从前厅经过就拦住了我,他跟我说希望小姐你能去开导一下商时序,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你没告诉他我是不会去的吗?”
“我当然拒绝他了,我说了小姐你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一刀两断了。”
“那就不必理他了,要不是因为姐姐和他定了亲,我可不想再见到他们商家的任何一个人。”
“小姐,你快休息吧,明日还得起个大早练习骑射呢。”
“不行不行,香荀你再帮我按按,我今日手臂举得时间太长了,快酸死了。”
“好,手臂是吗?”
“嗯对,还有这儿,这儿也酸。”
十日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秋猎当天就到了。
一大早,前往平原山的路上熙熙攘攘的马车,都是去参加云贞晼和沈舒梨的秋猎大会的。自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商家的马车。
作为今日的主角,沈舒梨和云贞晼自然是最早到的,差不多日上三竿了,宾客也陆陆续续抵达了秋猎场地。
虽然商时川不想让商时序来,甚至收到请帖的时候他都没有告诉商时序,但根本瞒不了他这个弟弟。
虽然之前云贞晼已经和商时序说得很清楚了,但是商时序的内心始终放不下她,今日哪怕只能远远地看着她也是好的。
商时序特地选了一个最角落里的座位,生怕云贞晼今日看到自己会扫兴。
秋猎大会开始时,沈舒梨拉着云贞晼的手就在众人面前宣布了今日秋猎的规则和奖励。
大家听了都在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简直天作之合啊,样貌家世都是匹配的。”
身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的都是商时序不爱听的话,句句都像是往他心窝子上捅刀子。
坐在边上的商时川小声地问商时序,“你待会儿参与秋猎比赛吗?”
“不去,我只想坐着看着晼儿。”
“可我听说最近云贞晼可是跟沈舒梨日日苦练骑射,你坐在这里今日怕是见不到她了。”
“什么?”
商时川背过去偷笑着朝云九鸢的方向走去。
还好今日的马匹准备得够多,否则最晚赶上场的商时序怕是就没有马骑了,这也得亏了沈舒梨准备充分。
今日秋猎就是老一辈在遮阳棚下喝茶下棋聊天,年轻人外出打猎的日子,但商悲秋因为一直在西域寻找秘药没有能够前来。
秋高气爽的日子,骑着马驰骋在草地上山野间,微风拂面,也是一种美事。可云贞晼今日可没有一丝心情来这儿享受美景。
临出发前,她特地弯下腰小声地对站在马匹边上的香荀说:“我一出发你就抽机会将我今早出门前交给你的暗夜幽蝶偷偷放出去,记住,千万不要被人发现,错过今日或许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香荀严肃地点了点头。
“驾!”云贞晼叮嘱完香荀便一下子飞驰了出去。
见云贞晼出去了,沈舒梨也赶紧快马跟上。
“贞晼,你慢点,你才刚学会骑射,这里可比不得演武场如履平地那样安全。”
可云贞晼根本不管身后的沈舒梨说什么,只管自己拼命地向前疾驰。
在最后面的商时序虽然心里担心,却因为前面排了太多的人迟迟没能出发。
就在这时,一直爱慕这商时序的林家长女林幼疑慢慢骑着马挪到了他的边上。
“商二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可商时序的注意力全在已经快要远到看不见的云贞晼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出现的林幼疑,更别提她说的话了。
“商公子?”
“啊。你说什么?”商时序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我说你还认得出我吗?”林幼疑一脸期待地望着眼前的商时序,很想从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商时序皱着眉头想了许久也没能想起来。
林幼疑明显很失落。
自从十年前林幼疑跟随父亲去过商家一次,有幸见到过商时序之后,她就对眼前这个男人念念不忘了十年,但因为自己容貌丑陋,体态肥胖,所以这十年来除了努力改变自己的身形就是跑遍大江南北找寻能够祛除脸上斑块的秘药。
直到去年,林幼疑才有幸在西域找到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这种药,所以这十年来从来不敢参加任何一家举办的任何宴会的她直到今日才敢出来赴宴。
这几年林幼疑身边的同龄人都相继定亲或者是成亲了,但只有她一直在等着她心里一直想着的商时序。她爹娘也多次劝过她不要对这个人太上心,此人放荡不羁还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实在是非托付终生之良人。
但奈何林幼疑甚是固执,兴许是苦等了十年不愿轻易放弃的执念吧。
“我是林家幼女林幼疑啊,十年前我们见过一次。”
商时序很是敷衍地朝她笑了笑。
这时候前面的人终于都骑着马出去了,商时序终于可以出去暗中保护着云贞晼了,招呼都没打驾地一声就冲了出去,只留林幼疑一人在原地坐在马上。
远远看着的林富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林幼疑却完全没有将商时序的冷淡放在心上,害羞地笑了笑也跟着冲了出去。
“时序哥哥你等等我。”
留在遮阳棚中的香荀见年轻人几乎都已上了马,长辈们又都在互相招呼寒暄,趁着大家都不留意的时候跟身边的丫鬟打了个招呼去解手便光明正大地去了茅厕,关上门将云贞晼留给她的暗夜幽蝶放了出去。
此时一直在山林之中等着的萧鹤岭很快就再次收到了云贞晼的暗夜幽蝶,附信中云贞晼让他在平原山的西北角密林中等自己将织好的天魔蚕衣准备好。
云贞晼早就研究过平原山的地形图,只有西北角的地势最为复杂,若是行事就最不容易被发现。
但现在已经快进林中的云贞晼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摆脱身后紧跟不舍得沈舒梨。
按照之前云贞晼给萧鹤岭发去的信上说的,现在差不多就是萧鹤岭将提前准备好的猎物逐渐从机关中放出来的时候。
这萧鹤岭怎么这么不靠谱啊,这都快到林子里了,怎么还没有提前准备好的大型猎物出现。
正当云贞晼在心里默默骂着这个不靠谱的萧鹤岭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成年的梅花鹿。朝着西北角的反方向跑去。
“沈舒梨,你快去追那只梅花鹿。”云贞晼话音刚落,一只野兔突然窜出来往森林的西北角方向去了。
“贞晼,我不放心你,森林里随时会有野兽出没,你才刚学会骑射还不能单独行动。”
“放心吧,我今天就给你展示一下我跟你学骑射这么久的成果。”
紧跟其后的云九鸢加快了速度马上接着云贞晼的话,“沈公子你放心去吧,这只野兔就交给晼儿和我吧,我会保护她的。”
直到九鸢开口了沈舒梨才肯放心和云贞晼分开,毕竟现在云贞晼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事情。
看着沈舒梨往往反方向疾驰的背影,云贞晼这才松了口气。
等跟着野兔进了林子里,云九鸢主动开口了,“晼儿,你快去忙你的事情吧,这只野兔就交给我,半个时辰之后我们在林子的出口处会和。”
“好,那我们一会儿见。”不知道为什么,云贞晼心里突然一阵酸楚,是感动的酸楚,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仇人的家里竟然能找到一个如此懂自己的知己。
往森林西北角深处去,云贞晼眼看到位置差不多,“萧鹤岭,你在哪儿,萧鹤岭。萧?”
“别喊啦,我在这儿。”
萧鹤岭从背后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没来呢。”
“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嘛。”
“天魔蚕衣呢?”
“在这儿。”萧鹤岭从背后的包袱中抽出了一个精致的锦囊。
“这么小一件衣服?”
萧鹤岭并没有理会云贞晼的问题,双手合十手指交叉对齐,嘴里念着咒语。只见锦囊的袋口突然泛出金光,随着金光逐渐变亮变得刺眼,云贞晼的眼前开始渐渐显现出一件淡黄色的衬衣模样的衣服。
“这就是天魔蚕衣。”萧鹤岭像是很骄傲地向云贞晼介绍着自己刚刚炼成的这个宝贝。
云贞晼并没有沉溺于观赏这个宝贝,而是动作极其干脆地割破手掌,用力握紧手掌,让血快速不断地滴在刚显现的天魔蚕衣上。
随着天魔蚕衣逐渐被鲜血染红,整件衣服由淡淡的黄色变成了鲜红色,再随着鲜血不断地浸染,云贞晼开始有些晕眩了。
“怎么还没有字显现出来啊?”
“快了快了,坚持住晼儿,等整件衣服变成红色之后除了字的其余部分就会逐渐脱落。”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天魔蚕衣鲜红色的部分开始逐渐脱落,慢慢地上面的文字显现了出来。
此时的云贞晼眼里已经开始又重影了,只能低着头努力撑着,“哥,你快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说克心诀若想复活已死之人,需以命换命。”
“这个我早就知道,没有别的重要信息了吗?”
“还有就是以亲人之血为引,不间断施法十二时辰方可完成。”
“亲人之血,还要十二时辰?”云贞晼艰难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如今的她就算放些天魔蚕衣所需的血都已经这样虚弱不堪了,过度虚耗根本无法坚持住施法十二时辰不间断。
突然,萧鹤岭抱住了自己虚弱不堪的妹妹,“别怕,还有哥哥,他们也是我的家人,到那时你只管施法就行,我来放血。”
云贞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萧鹤岭,“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
云贞晼欲言又止,其实她想说的是就算萧鹤岭愿意放血,但想救活穆家四十三口人仅仅靠他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原本以为今日之后她又能更加充满信心,对未来充满期盼,可换来的却是绝望,无力。
许是情绪又是突然过于激动再加上失血过多,云贞晼一下子瘫软下去,晕在了萧鹤岭怀里。
“晼儿,晼儿。有人吗,有人吗?”
萧鹤岭已经顾不得会被人发现,抱起云贞晼一边往密林外走着一边扯着嗓子拼命地求救。
在不远处逆着光的地方,有一个人骑着马朝他们飞奔过来。刺眼的光线让萧鹤岭根本看不清是谁,他心里紧张地只能祈祷,祈祷前来之人是能帮助他们的人。
随着距离逐渐拉近,渐渐地能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是商时序。
萧鹤岭瞬间眼中充满了希望,“商时序,快,快。”
商时序几乎是整个人从马上飞下来的,“怎么了这是?”他突然感觉手里怎么有种温热的湿润,低头一看,云贞晼满手是血。
“怎么回事啊这是,你们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妹妹相信你,从在西域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我现在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你一定要替我将她好好带出这片密林送回家去。”
“放心吧!”说完商时序就将云贞晼抱起,单手拉缰绳翻上了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