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之糜 （5）（1/1）
二十年前，身边的人们是看不上技术工种人员的。向莞有好几个表姐，都比她大，有两个还大的多。
记得，她十岁左右，表姐们都到了适婚年龄，媒人也都找上了门，但是一听说男方是个电工、修车师傅、木工师傅……都摇头拒绝，家里的大人也都不看好。
二十年后的今天，各类技术人才都是很抢手的，一个木工师傅月入两万都是常见的，哪个修车师傅没有自己的店铺，有的还开了大店铺。
其实，遵照人类社会进程、遵循人类心理素质，技术是最适合大多数人生存的工具，只要手艺好、技能过硬，什么时候饭都吃的很香，觉睡的也安稳。
向莞开车向着一家汽车修理厂而去，一路上她很有感慨。这家修理厂的老板叫刘金辉，是杨云州在盘营技校的同学，两个人还都在同一家四Ｓ店上过班，这是翻找了好多资料才找到的人，认识十多年前的杨云州的人。
修理厂不算大，在城乡结合部，向莞到的时候，已经有工人在干活了，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端着个茶碗。
“刘金辉刘老板吧！我是泉城警局向莞，找你问点以前的事情。”
向莞走上前去，亮出了证件。没有穿警服，因为很多人在第一眼看见警服的时候，都会自然的有防备心理。
“你好，请这边来，以前的事儿？”
看来是个靠手艺吃饭的守法公民，没有心虚，只有疑惑。
“哦，是有关你在盘营技校的一个同学的事儿，杨云州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大概十年前吧，我和他还一起上过班，在一家四Ｓ店，后来听说那家老板都破产了，还真是想不到啊！他当年很风光的。哦，我是说那个老板。杨云州，我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他怎么了？”
向莞随着刘金辉的脚步来到办公室，不足十平米的地方，但是还算干净。
“没什么大事，就是被人举报了，我来了解一些情况。在盘营技校的时候，你们关系很好吗？”
“一般，我们关系始终一般，可能是我这人不爱玩，他觉得无趣吧！”
“能详细说说吗？”
“哦，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当年我们也都十七八岁，一帮大男孩聚在一起，无非就是玩扑克、谈女孩子。杨云州很受欢迎，不仅仅是女孩，还有男孩。他总能找到乐子，很快身边就聚集了好几个同学，都听他的。有个叫康山的，最听他的话，康山第一次和女孩子开房都是杨云州给安排的。那个时候，网络还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很多知识都需要口口相传，杨云州是康山的启蒙老师，各个方面。大概三年前，我见过一次康山，听他那意思是有点小钱了，正在搞什么投资，后来就不知道了。你看看我这儿也走不开，再说我混不了他们的圈子，听着总是很玄乎，我就是一个本分的手艺人，安稳度日还是可以的。”
非常幸运，刘金辉是个健谈的人。
“说说你们一起工作时的情况。”
“那个时候啊！嗯，没啥新奇的事情，我先离职的。不过，后来听说他攀附上一个什么人，混的风生水起的。其实，这也正常，杨云州压根就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而且他脑子非常活泛，还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就康山那种烧包、没脑子的，十个也玩不过杨云州。”
“那你认识张刚吗？”
“名字有点熟悉，见了人可能认识吧！”
向莞把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他看了看。
“哦，是他呀！见过，在那家四Ｓ店，下班的时候，他来找杨云州吃饭啥的，没说过话。”
刘金辉给向莞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喝了起来。
“康山死了，死于酒精中毒。”
向莞的这句话，差点惊的刘金辉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的天呐，他才三十多岁，怎么就喝死了呢？”
“三天前，他酗酒很长时间了。你还知道他们之间的什么事儿吗？特别点的。”
刘金辉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再次开口。
“大概是一年前吧！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在杨云州的茶楼打麻将，输了三万多块，他和康山的关系比较好，也是我们在技校的同学，但是我们不是一个班。他来我这儿修车，说过杨云州一直在灰色地带徘徊，迟早要出事，而且他还提了康山一嘴，说他就是个笨蛋，迟早让杨云州玩死。现在不用他人玩死了，自己给自己喝死了，唉，真是……”
善良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谢谢，你那位朋友住在哪里、电话多少？”
“哦，他去新疆了，他是油田驻外工人，你可以给他打电话，电话号码我给你找找。”
刘金辉在手机里找到了赵鹏的电话，就是那个输了三万块钱的人。
向莞向刘金辉道了谢，在路上就拨通了赵鹏的电话。
五分钟时间，就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来茶楼玩的人都是朋友带朋友，赵鹏是康山带去的。刚开始就打麻将、斗地主，输赢不大，一两千左右。慢慢的就有人嫌不过瘾，吵吵着加码，有一天杨云州带了一个富二代过来，他们就开始玩各种扑克牌游戏，赌注很大。
赵鹏跟着玩了几次，发现有点不对劲，富二代很有钱，但是不怎么输钱，而陪着玩的人大多数都输钱，尤其是康山。赵鹏也提醒过康山，可惜他不听。后来听说康山输了一套房子，赵鹏输了三万多就及时收手了。
有一次在一家高档餐厅，赵鹏看见杨云州和那个富二代一起喝酒，就明白他们是让杨云州给玩了，他们让杨云州给做了局了，杨云州和富二代是一伙的。赵鹏气不过想要找杨云州问个清楚，结果反让杨云州给威胁了，给他看了一段视频，他也就放弃了，因为自己还有工作和家庭，就当是花钱买了个教训。
这种事情很是常见，这个世上好多人都这么玩，就是有很多人愿意上钩，最后还都不了了之，这也是杨云州发达的原因之一吧！
胆大、会玩、有手段，杨云州具备一切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潜力。
富二代？他是杨云州的“贵人”吗？
康山输了很多钱，颜夕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康山是和杨云州一起玩的？她为什么举报茶楼涉黄，而不是举报赌博呢？她来过茶楼？
赌博和涉黄历来也不分家呀！
因为康山输钱而自杀，这个理由太牵强了，这个理由都不如是因为“康山不行”而自杀有说服力。可能颜夕是个保守的女人，也有可能她是真的喜欢康山……
妈的，她喜欢他什么呢？
就算是骂娘，向莞也想不通，她只能骂娘。
结合两个人说的话，基本上能拼凑出杨云州的第一桶金是怎么得来的了。坑蒙拐骗他很在行，而且还有一定的人格魅力，一个高级骗子所需要的段位他都有，自然很容易就能获得金钱了。
向莞下午赶回警局时，信息员还告诉她一个新消息，杨云州名下多了一个资产，一家二手车行，上个月才过户。她之前告诉过信息员让他关注这个杨云州的，今天信息员汇总这个月的报告时新发现的。
洗车行、二手车行，是不是还要开个四Ｓ店啊？这样就一条龙全套了。
向莞看着信息员发到手机里的地址，在东城新区，那里有汽配城、四Ｓ店、修理厂等有关车的一切店铺。
是啊，在房地产逐渐冷却的大环境下，汽车行业是高歌猛进的，杨云州真有远见和头脑啊！作为男人，他值得钦佩，那么作为朋友呢？
康山知道自己的房子是怎么输掉的吗？他会相信是杨云州做的局吗？
向莞想，康山就算知道了，也会选择沉默的，因为他改变不了自己，他更加管不住自己，直到颜夕死了，她以死亡的方式来唤醒康山这个所谓的丈夫，值吗？
唉，人与人的差距不仅仅在于出身，还在于智商啊！
这个周末过后，就是五一假期了，南宫辞来贾家别墅上四月份的最后一节篮球课。
这么长时间以来，今天南宫辞才意识到贾家别墅是一部分有钱人的集会场所，而陈丽娜是组织者，所有参与者都是和贾家有生意往来的！或者是想要和贾家有生意往来。
今天这里又来了一些人，南宫辞并不会刻意去记住他们，但是还是有个人让他多看了几眼。
这次周江河是自己来的，他的父亲并没有来，池文洛也没有来。在众多的成功人士中，他显得很特别，因为他的眼神里没有精明和老辣，相反的还有些清澈，同时又有种莫名的呆痴。
一个富有了半个世纪的家族，是怎样培养自己家的继承人的呢？
这个问题，南宫辞很好奇，他非常想要知道，可惜目前没有人给他解答，但是八卦还是能听到一些，今天是从陈丽娜嘴里说出来的。
今天聚会的女士不多，来的都是谈生意的，不是来比美、闲聊的，陈丽娜也就闲了下来，有时间观看她的孩子们打球，顺便把八卦说给外人听，因为这个外人只是听，不会到处传播。
“哎呀，我们家老贾呀就是心太好了，有啥好项目都想着这帮人。就连周江河这个只贪图美色的二代都要插一手了，你看看他像是个会经营管理的人吗？他的媳妇可是个狠角色，对他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帮着他隐瞒老周两口子，听说他们最近在看医生，要做试管婴儿。别看他人高马大的，可惜呀也是个绣花枕头，我可不能让我的儿子将来长大了像他一样，就一个酒囊饭袋，让巨大的家业落到别人手里……”
这还真是反面教材啊！看来很多富人都有和陈丽娜一样的担忧，都在努力培养自己的孩子，避免出现第二个周江河。但是，难道努力了就能避免吗？要是真能避免，还会富不过三代吗？
“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在篮球这项运动中，从来都不缺少天赋异禀的球员，但是大多数都做不了巨星和球队老大，当然也得不了冠军。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够刻苦。体育运动，需要刻苦自律，其实各行各业都是需要努力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篮球，那么就做好长期努力训练的准备，当然这需要信仰来帮助你走下去，对篮球真正的热爱就是你的信仰，请一定要明确这一点。你们年龄还小，有的是时间来寻找自己的信仰。
有时间多观看一些国际比赛，对了解场上规则有帮助，也能更好的感受这项运动的魅力。提前预祝大家五一假期快乐，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南宫辞不是个感性的人，今天的这番话是他少有的感性发言，这样的反差给他迎来了掌声阵阵。
当陈丽娜课时费转账给南宫辞时，他又多说了几句。
“陈夫人，你家老大非常有天赋，有时间和他聊聊，如果他以后的理想是当职业运动员的话，下半年他就要改变训练策略了，未来的三年内也要给他物色青训营了。以你们的财力和人力，全国的青训营还不是随便选吗？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最终还得看孩子的意思。谢谢，贾老板的信任，祝你们旅途顺利。”
南宫辞今天话多了点，但是很明显陈丽娜很感激。
“谢谢南宫教练，我家老贾常说你是个稳重、踏实的年轻人，他还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你的建议我们会好好研究研究的，在这之前，你还是他们的教练。你有任何别的事情，都可以找我们，在泉城，还没有我们老贾办不了的事儿。”
是啊！南宫辞早看出来了，贾家在泉城是有一定分量的，周家呢？
天气非常好，生活在北方，五一前后的气候是最理想的，不冷不热、鸟语花香、蔬果丰盛。
南宫辞在家附近的市场转悠，他喜欢来农贸市场，这也得感谢穆燕燕女士。
“儿子，和妈去市场吧！”
“儿子，妈要去买菜，和妈一起去吧！”
……
生活在父母身边的那些年里，这是穆燕燕女士常说的话。
尽管南宫辞每次都不乐意，但是还是会跟着去，每次他都是个“劳力”。当然，还有自己妈和各种熟人的夸赞。
“你儿子真棒！”
“是，很棒。”
……
晚饭，做了两道菜、一碗汤，很是丰盛。在和穆燕燕女士视频通话时，还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手艺。
“儿子，你能好好吃饭，你妈我很高兴。冬瓜肉片汤看着就是得到了你妈我的真传，这么多年了还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
“嗯，喜欢吃，这个肉片炒有点咸了……”
挂了电话，南宫辞边吃饭、边刷视频，看见了正在热播的古装电视剧，他不由得想起了穆燕燕女士最喜欢的几部电视剧，什么《甄嬛传》《知否知否》还有一部二十多年前的电视剧《大宅门》。白景琦也是她最喜欢的男主，她常说白景琦是“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的响的男子汉”。
就算是这样的痴迷，穆燕燕女士也从来没有刻意贬低自己的丈夫，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于南宫辞这个儿子身上。多年以后的南宫辞一直非常感谢自己的母亲，同时也很是钦佩。一个智慧的母亲、一个幸福的女人应该就是穆燕燕女士这样的吧！
尽管自己没有看过，但是在母上大人的科普下，对故事情节还是有所了解的。就是现在，只要这些电视剧重播，穆燕燕女士必定停留一会儿，还会送上几句经典台词。
宫斗、宅斗、家族成败史，都是一个人的成长史。
斗争能激发一个人的潜力，也能激发一个人的恶念。
池文洛在豪门里学会了什么呢？周江河只有一个姐姐，按理说没有什么狗血的事啊？试管婴儿？池文洛身体有问题？
南宫辞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池文洛身上，这个学姐是怎么嫁进周家的呢？
为什么都是问题呢？自从她出现以来，都是疑问，没有答案。其实，可以当面问问的，以学弟的身份？有点多管闲事了吧？还容易引起误会，这样的麻烦还是不要上赶子找了。
晚上游戏直播时，有个玩家刷了两次礼物，南宫辞着重关注了一下，网名很有创意——孙权的女儿。
孙权的女儿下场可都不咋地，什么人愿意做他的女儿呢？当然在游戏中就另说了。
这个玩家之前不是很活跃，是一年前才进来的。南宫辞猜测这应该是位女性玩家，大概是很喜欢孙鲁班和孙鲁育的皮肤吧！当然，抛开最后的结局，公主的身份也足够吸引人。
南宫辞在直播结束时，专门@特了这个玩家，对她表示了感谢，她并没有回复什么，就下线了。
也不用太在意，其实南宫辞喜欢这样的玩家，有思想有主见，还不痴迷，能理智的对待游戏是很难得的。克制自己的欲望，合理安排玩耍时间，这是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能做到的。
由于五一假期将至，南宫辞也停了直播，从现在开始他一直在有意的减少直播次数。他一旦认准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从上个月开始，他就有点讨厌游戏直播了，无缘无故，只能说是江郎才尽了。
唉，岂止是江郎才尽啊？都有点老气横秋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