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之落 （1）（1/1）

大红色的牡丹花一朵挨着一朵，鲜艳欲滴，一只小蜜蜂落到了花蕊上，尽情的采集花蜜，又飞来了一只蝴蝶，它好漂亮呀！黑色的薄翼上有排列整齐的细密的纹路，它围着蜜蜂飞翔，炫耀着它的美丽。

雪，白色的雪花落到掌心，转瞬便化成了水，冰冰凉凉的。把手掌向上展开，让它尽情的落下来吧！

咦，白色的雪花怎么变成了红色的了？不，是血，还在流，从身下流出来，满手满身都是血，血腥味儿好浓重，熏得人直恶心。还在流，是谁的血在流？

不，不，我的孩子……

池文洛从睡梦中惊醒，双手抚摸着肚子，没有不舒服的感觉、没有看见鲜红的血液，只是个梦而已。

她打开床头灯，喝了一口水，从床上下来坐到了单人沙发上，静静的坐着，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很紧密。

三十平的豪华卧室，就住着她自己，周江河住在隔壁房间，上个星期才把他从这张床上哄走，看着他硕大的身躯、闻到他的气味都有种窒息的感觉，还好他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张床上了。

快两个月了，只是个胚胎，还有八个月他才能顺利降生，得来如此不易。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她还能做什么呢？

不允许，绝不允许！池文洛把一杯水喝下，起身回到床上躺好，这次不会是噩梦，是美梦，永远都是美梦。

“向莞，联系张刚，他是重要人证，伍思思和杨云州的关系他肯定清楚，请他来局里录口供，只要他证实了杨云州的杀人动机，咱们就可以把杨云州提交法院了。老李，你和小刘把行车记录仪再详查一下，找找其他线索，咱们争取让杨云州开口。”

一大早程砺就开始布置任务，一切都要按照司法规则来解决。

向莞连着打了三遍张刚的电话，才接通。

“程队，张刚现在不在泉城，他去旅行了，现在在南方一个小镇，最快后天早上能回来。”

这是张刚在电话里答应向莞的，但是接下来他接到的一个电话，使他把这个时间往后推迟了两天。

张刚是条泥鳅鱼，非常的滑头，还不弱智，他在紧要关头还是有一定的明辨是非的能力。

那个电话给了他两条路选，一条是永远不回泉城，从此消失；另一条是回到泉城，但是讲给警察听的话需要慎重。

张刚选了第二条，他不想一辈子躲躲藏藏的，其实他也希望伍思思这件事情永远翻篇，总这么悬着，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五年的夫妻，作为人这种有感情的生物，张刚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对不住伍思思。最初遇见她的时候，也是想着要天长地久的，可惜，人的善变和环境的影响，在半路上就把初心给扔了。

当然，他也记得伍思思对自己的鄙视和谩骂，现在想想自己真该骂，更该打。但是，张刚从未想过要伍思思死，他那时候就是想着怎么得到一笔钱，怎么能让伍思思闭嘴，消停下来，谁知道能发生那样的事情呢？

现在好了，还真是他杀，凶手既然抓住了，那就让他得到惩罚吧！

早上九点钟，警局里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刘宁，他来给杨云州送换洗衣物，同时还有一些安慰的话。

刘宁走后，杨云州更加淡定了、也精神了，同时更加紧紧闭上了他那张嘴巴。

杨云州现在分身乏术，他的产业总要有人替他打理，刘宁就是这个人，而他同时还是池文洛的司机，这个工作他才做了一个多星期，但是已经得心应手了。

“池总，衣服送进去了！杨总挺好的，他让您放心，他能挺住。”

刘宁进去送东西的时候，池文洛就坐在外面的车里，这是一辆白色宝马，婆婆给她的，作为怀孕的礼物。

“嗯，我知道了。回去吧，你下午去洗车行、茶楼看看，把人员安排一下，最近再多招几个人，以后咱们需要人的地方很多。”

就在车掉头离开的时候，池文洛透过窗户看见了穿着一身警服的向莞，她非常惊讶。

她是个警察，她怎么会认识南宫辞的？

南宫辞带着向莞去过池文洛的四Ｓ店，本来池文洛不会在意向莞这样的女性的，因为向莞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女人，之所以记住是因为她站在南宫辞身边。

从警局到四Ｓ店需要二十分钟，池文洛坐在车后座上，始终一个姿势，但是眼神却变换了好几次，她的脑海里更是把半年前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刘经理，警局有认识的人吗？帮我调查一个人。”

池文洛下车前，又交给刘宁一个任务。

“车钥匙给我吧！晚上我自己开车回家，你有很多事情要忙，就不要来回跑了。”

刘宁把车钥匙放到了办公室的桌子上，就去忙了。而坐在老板椅上的池文洛，还是一副沉思状。

南宫辞最近一直在读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心理学这门学科可谓是命运多舛，起先它被归类为哲学范畴，独立出来后，还一度被认为是伪科学。

就算是现在，人类科学研究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月球都随便去了，大海深处也可以勘探了，但是很多人还是不接受心理学这门学科。

这也是人类浅薄的一部分吧！其实，现实生活中很多人的不正常、不可控行为，都源于他得病了，他得了一种医疗器械、把脉问诊检查不出来的病，隶属于心理学疾病，大多数可以治愈，当然少数的治愈不了，只能是消磨自己、折磨别人。

秉承着一种勇于探索新世界的原则，南宫辞一直在追寻真理的路上。通过学习，他还有了重新走进校园的冲动，他认为这个计划非常靠谱，穆燕燕女士也有同样的想法。

“儿子，人一生一直拥有学习的能力那才是真的厉害的品质。我年少时曾经想要当英雄，就是那种可以在维和部队、红十字协会、边疆支援等机构上班的英雄，我觉得他们好酷哦！还有那些在深海、原始森林探险的人，太刺激太有意思了，不是吗？”

是，当然是的。自己的母上大人永远有颗年轻的心，她能接受一切新事物，同时也能理解所有的不一样，还能给予一个人最大的支持和尊重。

南宫辞觉得如果心理学家想要一个范本，那种热爱生活、俗世生活中真正的勇者作为研究对象的话，那穆燕燕女士就是最佳人选。

看了一个多小时书，有点头晕脑胀的感觉，拿过手机随便刷刷。

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向莞的微信，点进去一看，还是昨天的那一句话，今天没有任何消息。

“新的证据”是从哪里来的呢？是杨云州还是张刚，或者是某个人？

南宫辞看着客厅墙上的资料，有两张照片都歪了，被风吹的。他走过去重新贴了一下，然后把尹子亿和康山的照片拿了下来，整个案件中，他俩的作用不大。

他看着杨云州和张刚，想到了好多个电影情节，是他俩合谋的吗？谁是主谋？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南宫辞决定出去走走，大自然的颜色最治愈眼睛。

本来只是想在楼下的公园走走，结果鬼使神差的上了一辆公交车，一看终点站居然是泉城理工大，索性就去看看母校吧！

半途上来两个美女，其中一个戴着口罩，一双大眼睛很是漂亮，南宫辞盯着看了好几眼，好在美女正在聊天，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

“你真的要考泉城理工大的研究生吗？泉城最好的大学不好考吧！咱们一个商贸学院的学生就不要给自己找难题了！”

没有戴口罩的美女在说话，戴口罩的美女看着窗外，她们没有座位，靠在一起抓着扶手。

“泉城理工大很牛吗？我当年要不是因为谈恋爱，北大都能考上，泉城理工大都不在我考虑范围。”

哈哈，口气好牛！

“哎呀，你原来是个恋爱脑啊！行吧，姐姐我支持你，去考吧！考不上也无所谓……”

南宫辞被迫做了听客，他这个泉城理工大毕业的学生没有跳出来，为自己的母校说话。其实，他很认同口罩美女的言论，谁读高中的时候没有个北大、清华梦？

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走了四十多分钟，泉城理工大的北校门就出现在了前方，南宫辞从车下来，接着就上了旁边的返程车，他就是来感受人间气息的，没有非要进去的冲动，只是刚才的口罩美女那双美丽的眼睛，他记住了。

来回近两个小时，南宫辞过足了公交车瘾，买了半块西瓜回家时想起了尹子亿画过的漫画中的一个情节，一对小情侣因为吃西瓜而分手，女孩子就喜欢吃西瓜尖尖，总是把尖尖吃掉，剩下的给男孩吃，就这样，夏天过去后，男孩就提出了分手。

当时，南宫辞还嘲笑尹子亿的脑回路呢！现在回过头想想，这样的女孩子可能有很多，她们本性的自私，才会这么任性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可悲的是很多女性还把这种行为当成是女权的强大。其实大家都忽略了“换位思考”这个词，调换位置想想可能就不会那么做了。

今天一天南宫辞都在等待向莞的微信，可惜没有等到，他也没有主动联系向莞，他知道警察的纪律，更知道警察他们现在很忙。

向莞确实很忙，她和万天佑把杨云州的那辆沃尔沃开回了警局，这辆车也需要检查。

三天过去了，杨云州的律师来了两趟，他是越来越沉默。

每次饭点都是向莞给杨云州送饭，他的胃口倒是很不错，什么都吃一些，但是吃相很斯文，向莞都能想象到他平时是怎么吃饭的。

杨云州这样的运动爱好者，为了保持身材，他肯定特别重视营养搭配，对于摄入高级蛋白质的量都是有标准的。一个刚步入中年的男人，能一直拥有活力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见一个爱一个，没有个好身体能应付过来吗？

向莞上大学的时候，在学校食堂打过工，认识一群妇女，她们两点一线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聊天，内容五花八门，比脱口秀好看。其中的佼佼者是个四十岁的面点师，据说她年轻时是有过故事的，她曾经讲过一个男人，一个非常喜欢女人的男人。

这个男人为了保持他男性的雄风，自律到了可怕的地步。一口酒不喝、一口饮料不喝、烟更不可能沾染、新疆的牛肉、青岛的鲍鱼……当然还有进口的伟哥……

“你们猜怎么着，他六十不到就归天了，不过他也算是值了，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识过……”

这是结局，不管真假，都值得人们深思。

向莞一看见杨云州就想起了这段往事，她都有点好奇，想要采访一下杨云州，颜夕、伍思思、池文洛她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或者说是他喜好的这一口是从哪里来的呢？

面对着向莞的打量，杨云州每次都是淡淡一笑，认真的吃自己的饭，静静的等待着警察的调查。

不都说喜欢运动的人都是急性子吗？杨云州为什么这么耐的住性子？

六月中旬的夜晚来的很晚，八点才黑透。向莞和她的同事们大多数是这个时候才下班，天上的星星很多很亮，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黑夜告诉人们该休息了，所有的事情都留给明天吧！

“池总，兴业分局的向莞，是泉城本地人，五年前毕业于泉城警察学院，通过市招进入了公安系统。她的所有亲属关系都在泉城，没有结婚，五年来表现良好。”

这是杨云州被抓第四天，刘宁带给池文洛的消息。

“好，知道了，你去忙吧！晚上陪我去趟警局。”

这个警察不重要，南宫辞也不重要，他们只是朋友、旁人，整个事件中没有他们，他们自然也不知道什么。

今天池文洛没有心思思考南宫辞为什么认识一个警察这种事情，也有可能是自己太多疑了。

“程队，张刚没有按时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他会不会跑了？”

一大早向莞就联系张刚，他说的是今天早上的飞机啊！

“有这种可能，但是他跑什么呢？他有必要跑吗？通知技术科定位一下他的手机信号，手机没有关机就说明他不会跑。”

还是程砺想的周到，向莞都被这个案件搞怕了，每次一有点蛛丝马迹就出岔子，这次是大突破了，希望张刚能安全回到泉城。

晚上八点，警局后门停了一辆黑色的豪车，刘宁下车和一个人碰了面，然后池文洛才下车，一个人走进了警局。

池文洛做周家儿媳妇多年了，在警局找个关系，半夜过来看望杨云州一下不是难事！难事儿是怎么避开周家人，为此她费了一番苦心。

周江河最近比较老实，因为婆婆万袖袖给下了死命令，如果他再不收心，就给他送出国。对于一个连三千中国字都没有认识全的人来说，是非常不愿意出国的，就算他有的是钱，但是国内熟悉的环境、熟练的规则、相似的面孔都太友好了，国外怎么会有在自己的家里舒服呢？

万袖袖每年的这个时节都会去烧香拜佛，往往都是住在有深山、幽谷、神潭、寺庙的地方。今年因为池文洛的怀孕，她把日程提前了，因为需要去还愿。

本来池文洛是要一起去的，她为了处理身边的紧急事务，不得不找医生开了张需要卧床休息的证明，那么还愿的事情就只能是由周江河母子来做了。

“妈，医生也是大惊小怪，我今天休息一天，如果明天身体不碍事，我就去找你们。”

几年的相处，池文洛知道万袖袖喜欢听什么。

“算了，你别来回折腾了，我们也就去三天，我会和徐大夫通电话的。”

今天早上八点零八分钟，周家母子出发了，周江河哈欠连连，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而池文洛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有钱人的很多行为都是不能理解的，有时候还会觉得可笑。周家人出门的时间掐的很准，总离不开这个八，那就是“发”。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不知道还要怎么“发”下去？

除了出门时间，万袖袖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行善”。

每个月初一、十五放生、焚香祈福、每年六一给幼儿园捐款、每个八一建军节给军人送温暖……

作为周家最得力的贤内助，万袖袖永远是微笑着的，他们家的佣人都是跟随了他们十多年的。去年开始，池文洛才有了自己的保姆，当然是从她娘家来的人。

“博弈”这个词存在于整个自然界，但是唯有人类把它用到了极致。四年前的池文洛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么擅长“博弈”，最初的她只是非常自信能把周江河攥在手心里，现在看来，他母亲“配合”的也很好。

其实，池文洛还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不是她擅长、她优秀，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处世之道。

万袖袖在为她的夫家、她的儿子向上苍道谢，她在做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而池文洛正好利用了她的这份心情，况且现在她还可以好好利用“母凭子贵”这个事实。

其实，池文洛打算把这个事实一直利用下去，多长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