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人物系大关联（1/1）

薛倪，也就是锦衣卫一直追查的沈非，他在应天府，这一点并不难猜。

从明面上来看，沈非在一月前就已经启程离开应天府，可当时是为了送夺命信，而后时隔一月后杀人，必然是需要再行进入应天府。

傅祁暝不能确定的，无非是这个杀人的和送夺命信的是不是同一人，但是当日杀郑三小姐的那人，必然是还在应天府。

郑三小姐遇害后，先经由应天府，而后同一日就由锦衣卫接手。在锦衣卫接手之后，应天府城门就已经开始戒严，凶手不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原本还有一种可能，在他们动手杀害郑三小姐后，二日一早，在凶案还没有爆出来时就立刻出城。不过，这种可能，在后续的调查中已经可以排除。

程见袖遇袭，刘二郎的出现，意味着凶手必然是在应天府，否则他无法获知消息，自然没有办法做出相应的计划来。再则，查到目前，可以确定这起凶案并非一人所为，如此一来，人员众多会引人注目，如果对方想要出城离开，应该也不会一股脑地走，必定会有部分人被留在应天府。

傅祁暝捣鼓那么多，也正是知晓对方还在应天府，所以才会设计，若是对方早就桃之夭夭，那他们做的就成了无用功，这么一来，孙二嫂接近程见袖，也就间接证明了他们的猜测。

薛倪还在应天府，对锦衣卫来说，这个消息可有可无，无非确定了留在应天府的人中有薛倪，但秦厘说的后面那句话，才是重中之重。

“理由。”傅祁暝直截了当地问。

“小人是个贪生怕死的，虽说当时明面上没啥事，但这心里多少得留点心眼，薛倪越不肯暴露自己的身份踪迹，小人就越想摸点东西出来。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被小人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小人在薛倪的身上闻到过一股很浓的胭脂味。小人家里原先没败落的时候，也有点小钱，小人自小受宠，在女人堆里待的时日不短，对这些味道有些研究。这正儿八经的闺阁小姐，同烟柳巷的胭脂味是不同的，小人这一闻，就知道那味道是烟柳巷里的。”

“应天府的烟柳巷，可不止秦淮河那一带。”傅祁暝说。

秦厘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小人还悄悄跟踪过，当然，没跟上，但后来偶然一次机会，倒是被小人意外在秦淮河附近撞见了。后来，小人又特意去秦淮河边盯过几次，瞧见过好几次薛倪出现在附近。还有一回，薛倪来见小人时，这衣服上意外沾染了姑娘家的胭脂，当时他面色不大好，还在抱怨着说是怕沾了这一身胭脂俗粉，怕回去被女儿发现，惹女儿生气。”

傅祁暝挑了挑眉。

关于女儿这一点，王蒸也提过，秦厘口中的薛倪，与王蒸口中的沈非，在对女儿这一点上，都颇为重视的模样，这样的情况重合，也让秦厘先前所说更有了些说服力。

“若确定薛倪等人住在秦淮河一带，你这便算是戴罪立功，不会过多为难你。当然，你若是有旁的线索，自然越多越好。”傅祁暝说。

秦厘听他这么说，心里才狠狠松了口气，随后又露出苦笑来：“小人是想多拿捏一些关于薛倪的东西， 实在是他太小心谨慎了，就眼下这些，还是小人走了狗屎运。”

傅祁暝不觉得秦厘还会有所隐瞒。

就眼下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原本以为抓个小贩是没用的，没想到却套出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也不知道薛倪知晓自己的败笔居然是在秦厘身上，会是如何感受。

因秦厘给了有用的消息，他在锦衣卫的待遇一下子就好了不少。刑是不用了，即便还是待在锦衣卫的大牢里，可吃喝不愁，也无人为难他，除了暂时没有什么自由之外，倒没其他坏处了。

不过，在傅祁暝离开之前，秦厘还是求了个不情之请。

他希望锦衣卫能够帮他传个话，就说是他有事，暂时不归家，还有也希望锦衣卫能够保护好他的家人。这些要求都无可厚非，傅祁暝爽快应了。

秦厘这人，给了众人一个惊喜，但眼下也没什么心思去琢磨秦厘，在得到这些讯息后，傅祁暝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先派人去将刘二郎同孙二嫂两家人拿下，即刻审问。

孙二嫂同刘二郎都不是什么嘴硬的，被锦衣卫的手段一吓，就全一五一十招了。不过，他们嘴里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大用处，也不像秦厘似得多留心，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交代的无非是什么时候遇见的薛倪，对方给了银钱，让他们做些什么，旁的就一无所知。一开始，他们还觉得这是个好差事，可等后头被逼着去和锦衣卫接触，明摆着同郑家凶杀案有关时，他们已经没办法脱身了。

就是两个傻子，凶手以帮凶身份威胁他们，他们还当真觉得事情暴露自己只有一死，是而倒是真切的将利益同凶手归为一处，一心一意为凶手办事。

等傅祁暝瞧完两人的口供，颇为一言难尽。

“人蠢，真可怕。”傅祁暝感慨了一句。

程见袖因今日的进展不错，心情愉悦，闻言，笑了起来：“这世上聪明人有，自然也就有糊涂人。他们的出身限制了太多，像秦厘这样的，恐怕是难寻。”

想起这个秦厘，傅祁暝也有些感慨：“若是早年给他些机会，或许他今日也能出人头地，如今倒是白白糟蹋了他的机灵。”

“各人各命，他也自有他的造化。”程见袖看得更开一些。

傅祁暝无非是感慨一句，秦厘于他而言，并不值得花费太多心思。虽说他觉得秦厘的话可信，但是查案不能靠着感觉行事。

早在同秦厘谈完之后，秦淮河边就已经开始有锦衣卫的人暗中巡逻，除此之外，傅祁暝也派了人去查秦厘的身边。他与薛倪见面，至少头一回见面，总该有人注意到，所以，拿着沈非的画像，去找一圈，自然也就有了发现。

在旁观人确定画像上的沈非同秦厘有过接触之后，又有孙二嫂两人的口供对照后，傅祁暝这才开始将更多人手派往秦淮河一带，开始搜寻凶手等人的下落。

换做旁人，那寻起人来都是暗中进行，生怕打草惊蛇，可换了傅祁暝，他不这么做，他直接点了一群人，让底下的人光明正大地秦淮河的烟柳巷，一个个地查过去，就差敲锣打鼓，告诉全城百姓，这凶手，就在秦淮河边。

秦厘说的可能是真，但也有可能是他也被凶手误导了，所以每行一步，必须留有后招，这就是傅祁暝的后招。

在锦衣卫光明正大地去一家家烟柳巷查的同时，他还有两道命令。

其一，一部分人手暗中分散在烟柳巷附近，一部分人则守住秦淮河一带的各个出口，不管是当地百姓，熟面孔还是生面孔，在锦衣卫调查完之前，一律不准离开。其二，又派了部分人，去追查应天府其他烟柳巷的情况，而这，才是暗中进行。

如果对方真在秦淮河，他们守住出口，对方出不去，瓮中捉鳖，即便能够逃过一时，急的也是他们，总会暴露踪迹。若这只是他们的计划，那么傅祁暝这么个安排，也算是将计就计，坐等对方出招便是，而且，他这么光明正大，急不可耐的模样，对方不是以为他傻，就是觉得他另有所图。前者会降低对他的警惕，后者则是思虑过多，反而举步维艰。

傅祁暝亲自带了人去秦淮河边。

按说程见袖是不能同行的，可都已经查到了这里，让她再留着等消息，她也坐不住了。若是能够一举抓住凶手，那么她的危险就彻底解除，面上再平静，心里也不可能全无想法。

不止程见袖，吟青也激动得很，频频地看向程见袖。

这会，吟青倒是入了愿。

程见袖主动同傅祁暝开了口：“我想一道去。”

她没有寻找太多理由，直直白白的一句话，反而倒是让傅祁暝不好拒绝了。而且，傅祁暝也有一层忧虑，若是这是对方的计策，他去了秦淮河，那么程见袖身边无人，他们会不会就此动手？

这么一想，傅祁暝就同意了。

但人不好穿着女装，明目张胆地跟着去，索性傅祁暝让人去找了几身飞鱼服，让人换上，跟着他一道去。

阮朱是个懂事的，主动开口留在了锦衣卫。

许伍看到自家上司后头跟着的两个娇小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千户，这？”许伍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傅祁暝义正言辞：“这也可能是凶手的一次计谋，她跟在我身边，最为周全。”

许伍：“……”

他能说什么？何况他也劝不动傅祁暝。好在程见袖两人虽然娇小，但特意在鞋子里头塞着东西，拔高了身长，又改了妆容，瞧着不那么女气，只不过看起来斯文了些。锦衣卫除了一步步爬上来的，也不是没有一些公子哥，凌朝规矩森严，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想到女扮男装这么惊世骇俗上去。

许伍心里苦，自家上司不靠谱，他还得想法子帮着一道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