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主持而至论是非(1/1)
替阮朱做法事的那日,主持亲自带着广灵寺僧人来了一趟程见袖所在的宅子。
程见袖见到主持时,先是诧异了一会,随后便就主动迎了上去:“劳烦主持走这一趟了。”
“施主客气。”主持回,随后便就问清了程见袖关于阮朱做法事的场所,由程见袖带路,主持亲自带着手下的僧人,先去了正厅将场地布置了,随后他们便会在此诵经,为阮朱超度。
布置场地还要一会,广灵寺僧人也都各自忙碌中,程见袖在里头瞧了一会,见自己似乎没什么可帮忙的,便就带着陆吟青往外走。
谁想还没走几步,主持主动出声喊住了程见袖。
“程施主。”主持出声,随后主动迎了上来。
程见袖止步,待主持上前后,问道:“主持唤我有何事?”
“程施主可方便移步一旁说话?”主持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程见袖挑了挑眉。以她和主持的关系,怎么也不到需要避开众人说话的地方,更甚至两人根本没有什么可谈的。不过,程见袖倒也不觉得诧异,先前见主持不愿与妄生的事扯上联系,今日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件很奇怪的事。
不过,主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程见袖想,她大概知晓答案。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但自然与妄生脱不开联系。
程见袖没有过多迟疑,很亏便点了点头:“主持,这边请。”
程见袖带着主持去了隔壁的一间屋子,待进了屋之后,程见袖便主动让陆吟青去拿些茶水过来,陆吟青听到这话时,迟疑了一下,但琢磨着就在这个宅子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便就点了点头。
待陆吟青离开后,程见袖便就主动开了口:“主持寻我,想说些什么?”
主持笑了笑,开口:“只是闲来无事,想要与女施主闲聊几句罢了。”
程见袖闻言,颇为理解似得点了点头,并未拆穿主持的话,而是顺着主持的话点了点头,笑道:“闲聊也可,不知主持想要聊些什么?”
“女施主并非敦煌中人,瞧女施主的口音,应当也并非敦煌临近人士,为何会想到来敦煌?”主持开口,语气平静,似乎真的只是闲聊罢了。
程见袖点了点头:“我的确并非敦煌临近人士,而是来自苏州。”说到这,程见袖略作停顿了一会,随后继续开口:“我之所以会来敦煌,此事说来话长。主持既是妄生的师傅,想来应该也知晓顾芽月的事。”
主持顿了一下,随后颔首:“是。女施主来敦煌,也是为了此事?”
“嗯。”程见袖并未否认:“不过与其说是我为了此事来敦煌,倒不如说,是我不得不来敦煌,这是我与凶手之间的约定。”
“约定?”主持愣了一下。
“是。”程见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自己的事,而是望向主持:“那么主持今日来寻我,又想与我说些与妄生有关的什么事?妄生是主持收养长大,感情非同一般,主持虽将妄生逐出了广灵寺,但今日依旧能为了妄生来寻我,可见主持也并非完全不在意妄生。我更好奇,主持当日逐妄生出师门,真的只是因为妄生灭人满门吗?”
主持原想要在程见袖的口中知晓些什么,如今倒是被程见袖问倒了。
主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主持沉默,程见袖也没有为难,而是继续往下说:“主持好奇我与妄生的关系,而我也好奇妄生与主持的关系。若是主持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一些主持想要的信息,那么主持是否也应该替我做一些解惑?”
“程施主想要知晓些什么?”主持最终还是开了口。
“主持究竟是为了什么逐妄生出师门?”程见袖直接利落地开口。
主持闻言,笑了笑,没有回答程见袖的问题,反而也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么程施主是否能告诉贫僧,程施主与妄生之间又有什么牵扯?你与妄生的关系,并不如表面这般融洽。”
“主持这样可不好,是我先开的口,主持是否得先需要替我解惑?”程见袖问。
主持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贫僧是否开这个口,大抵需要看程施主的答案是否值得贫僧开口。”
程见袖闻言,低低笑了一声:“我活这么大,还真没几个能在我手中占到便宜。而且,其实主持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不过,我今日心情还算不错,便与主持说一说也无妨。”
“这件事,大抵要从半年前说起了,我收到了一封奇怪的信,他想要剥我的脸皮,主持是否觉得此事有些熟悉?”程见袖说。
主持的面色略略沉重,但并没有过多诧异,在妄清提到凶手再次犯案时,主持心中已经有了些猜测。妄清提到过,阮朱便是同一凶手所为,但阮朱的死却没有这么恐怖,再联想程见袖等人大老远的跑到敦煌来,主持大抵猜到他们此行本就是为了这桩凶案而来。
如此一来,程见袖说她被凶手盯上,也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顾芽月。”主持说。
程见袖点头:“不错,杀害顾芽月的那个凶手,在杀害顾芽月之后,依旧在各地作案,我有幸被他选中,成为了下一个。可惜的是,顾芽月的事,并未在我的身上上演,我逃过了一劫,不过,我与他之间的较量,也在我的生还之后才真正开始。我们定下半年之约,在敦煌,我便是来赴凶手的约。至于我与妄生,据妄生所说,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顾芽月的死,凶手在盯上我的同时,妄生也将我看作了能抓出凶手的筹码。”
主持拨动佛珠的手微微一顿,虽然很快又重新拨动,但程见袖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我与妄生,算是同伴,因为我们有同一个目的,找出真凶,但我们在有些事上却不一样,我不傻,自然也不会全然相信妄生,但不得不说,妄生的能力,作为一个同伴,的确不错。”程见袖说到这,轻笑了一声。
主持听到这,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带上了几分真诚:“活在世上,多上几分警惕总是好的,女施主这样,的确要对自己更安全些。”
“主持这么说,我越发相信主持当日逐妄生出门不是因为妄生灭人满门一事了。只是如此一来,我也越发好奇,到底有什么事,是比灭人满门更为严重。”说着,程见袖问:“不知主持对我的答案可还满意?”
“施主能够坦然相告这些,贫僧很感激,不过,贫僧恐怕无法给出施主同样满意的答案。贫僧当日逐妄生出门,的确不是因为妄生灭人满门一事,虽说做法偏执,可到底还有一丝情有可原,贫僧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贫僧意识到,妄生的信念已变。”主持说。
程见袖蹙了蹙眉:“信念?”
“是,佛门中人,应以善之,杀戮并非便是恶,昔日妄生随贫僧亦斩杀过不少贼人,此目的是出于善,为百姓大爱,可贫僧在妄生杀人满门之后,意识到一件事,妄生的信念已经改变,贫僧不知他的信念是什么,但他却可以为自己的信念不折手段,包括杀人,甚至做出更多更可怕的事情。”主持说到这,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施主或许不信这些,但贫僧的确所说的都是实话。”
程见袖却并没有主持所说的怀疑,而是点了点头:“我信主持所言。”
主持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释然:“若是如此,贫僧倒是可以再告知程施主一事。”
“主持想说什么?”程见袖问。
“旁人都道妄生是贫僧的弟子,其实不然,妄生若真的论起来,是贫僧的师弟。”
“师弟?”这个答案,倒是真的让程见袖吃惊了。
“妄生先前的确拜在贫僧门下,但后被贫僧的师叔看中,是而,妄生真正意义上是贫僧师叔的弟子。不过,对外,妄生一直以贫僧弟子的身份示人,至于其中内情,再多贫僧就不便多言了。”主持说完这些,似乎不给程见袖再开口的机会,主动站起身来:“想来法事应当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贫僧就不再叨扰女施主了。”
程见袖跟着起身,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妄生如今就在隔壁的宅子。”
主持轻笑:“贫僧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女施主,妄生已与我广灵寺再无干系,不过,女施主心中已经早有定论,今日贫僧倒是多此一举。”
“我想最后再问主持一个问题。”程见袖见主持往外走,赶紧开了口。
主持有些疑惑:“女施主还想问些什么?”
“主持可有想过妄生如今的信念是什么?会与佛窟有关联吗?”程见袖问。
主持摇了摇头:“贫僧不知女施主为何这般说,但这个问题,贫僧的确无法回答女施主。”
程见袖闻言,虽有些可惜,但好歹也不算太失望,双手合掌,算是送主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