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钢铁身躯（1/1）
自1952年春夏以来，志愿军开展了一系列巩固阵地的斗争，取得了依托坑道进行小分队攻防作战的经验。1952年秋，志愿军为了锻炼部队，争取主动，粉碎敌人可能发动的局部进攻，命令第一梯队各军于9月18日起对敌营以下战术要点的进攻进入第二阶段之时，敌为了取得宣传资本，并提高其在停战谈判中的地位发动所谓“金化攻势”,上甘岭战役由此开始。敌人发动所谓“金化攻势”的企图是：首先攻占志愿军占据的597．9高地及537.7高地北以进一步夺取整个五圣山地区，改善金化地区防御态势，为以后进攻平康、金城以北地区创造条件。敌军其主突方向为菊亭视、五圣山，进攻正面宽2.5公里。五圣山地势险峻，可俯瞰敌金化全纵深，597.9高地与537.7高地北山为我阵地突出部，楔入敌阵地，可威胁敌金化以北交通，是通向五圣山主峰的重要战术要点。为实现上述企图，敌纠集的主要兵力是：美第9军所属美第7师(配属美空降第187团、阿比西尼亚营、哥伦比亚营)、伪第2师(配属步兵第37团)及伪第9师等部。其部署美第7师在上佳山至松亭一线，伪第2师在鸡雄山至外也洞一线。进攻发起前，美第7师接替了伪第2师的鸡雄山阵地，作为进攻597．9高地的集结地域。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在栗木洞、佳视里、柴霞洞、蔓山地带组织防御，阻止敌人从上佳山、王在峰向平康方向与从上甘岭向五圣山方向突破。第15军军长决心坚决固守基本阵地各主要支撑点，与敌展开反复争夺，以大量消耗敌之有生力量，粉碎其进攻。第15军事前制定了粉碎敌三至四个师进攻的计划，根据敌情和地形判断，认为敌向上佳山、王在峰、平康方向进攻的可能性较大，相应加强了西方山、上佳山一线的防御力量。第15军防御正面展开三个师，以第44师(配属第29师第87团)担任栗木洞至芝村一线防御主力，阻止敌人从上佳山、王在峰向平康方向突破。第29师(含第86团、第87团)负责芝村至灵台一线防御。以第45师负责灵台至佳岘里一线防御，制止敌人从上甘岭、菊亭视向五圣山方向突破。军预备队为第29师第86团。步兵第45师配属军炮兵第9团第3营在灵台、佳视里、真菜洞和塔巨里地带进行防御。以第135团第2营在灵台、454.4高地及东南无名高地、781高地地域组织防御；第3营在597.9高地、上甘岭、菊亭地域组织防御；第1营在537.7高地北山、448高地、菊亭东南无名高地地域组织防御；以第3营第7连及师警卫连为团预备队。第135团友邻为第133团，右邻为第29师第85团。我军基本阵地各主要支撑点构筑有坑道一至二条、班阵地有小坑道或掩蔽部，并有明暗发射点、堑壕、交通壕等，储备有相当数量的弹药和作战物资，以及一周主副食、饮水等。
1952年10月，停战谈判陷入僵局，美军改换飞机大炮发言。黄继光他们部队驻防的上甘岭成了双方争夺的焦点。板门店谈判桌的两边都在等着上甘岭的消息，谁在上甘岭上占上风，谈判桌前谁讲话底气就足。
敌我双方的目光都聚焦在弹丸之地的五圣山，而志愿军把大部分兵力和大量炮火都部署在了西方山谷地，五圣山只剩下了一支区区万余人的非主力部队——第45师。而敌方动用了包括美军第7师、第187空降团在内的七万多人的庞大联军兵力。
五圣山，位于朝鲜中部，平康东南约19公里，金化以北约5公里处，海拔1061.7米，是志愿军中部防线的制高点。在五圣山的南麓上甘岭，有五个高地犹如张开的五指，其中两个突起的高地——537.7高地北山和597.7高地，就是其中的拇指和食指。在上甘岭战役中双方殊死争夺的597.9和537.7高地五圣山西侧，便是斗流峰和西方山，三山如唇齿相依，形成天然防线。如果斗流峰和西方山失守，五圣山就会陷入三面受敌的险境，要是五圣山失守，那斗流峰、西方山就失去依托，整个中部战线便有全线崩溃的危险。西方山以西，则是宽达8公里的平康谷地，几乎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如同是群山环抱中的天然走廊，从汉城到元山的铁路、公路横贯其间。五圣山、斗流峰和西方山一线，系战争与国家命运于一身，其重要性是无可匹敌的。彭德怀曾经指着朝鲜地图对第15军军长秦基伟说：“五圣山是朝鲜中线的门户，失掉五圣山，我们将后退２００公里无险可守。你要记住，谁丢了五圣山，谁就要对朝鲜的历史负责。” 五圣山确实是当时志愿军中部战线的咽喉要点，一旦失守将会震撼全局。而上甘岭战役双方拼死争夺的两个高地仅仅是五圣山的前沿门户，要知道五圣山海拔1061.7米，几乎是这两个高地的一倍，而且山势极为陡峭险峻。据说，秦基伟登上五圣山观察地形，下山时因山路太陡，无法走下来，竟然是坐着顺山坡往下滑。
上甘岭战役前，各个部队都在调整战斗力，营部的好多通讯员都调配到连里充当骨干，再从各连选拔好的通讯员调到营部去, 由于黄继光在工作和作战中表现突出，组织上要调他到营部当通讯员。
营长到了6连对6连长说：“6连长，营部决定要调你们连一个通讯员到营部做通讯员，你准备派哪一个啊？”
6连长知道营长的心事，他故意问道：“营长的意思呢？你想要调哪一个，我绝对服从命令。”
营长：“我呀，想调黄继光，你同不同意？我知道他是你的得力干将，通讯主力，你舍得吗？”
6连长：“我就知道你要调黄继光，工作需要嘛，组织上要调，舍不得也得服从命令啊！怎么会不舍得呢？”
“这就对了。”营长别提多高兴了。
连长接到营部调走黄继光的通知后，一直考虑如何找他谈话。当时要把一个战士从激战前沿调到后方去是很难做通思想工作的，更何况像继光这样早就希望参加战斗亲手杀敌的战士。其实在连长的心中，这是个非常可爱的战士。他有点难过，舍不得他离开这里。黄继光无论工作或执行任务，总抢在别人前头。他除了能在激烈的炮火中出色地完成通讯员的任务外，总是尽力帮助其他战士。连长心里真舍不得他离开。继光同志好学上进，严格要求自己，他常以英雄人物和先进模范为榜样，从中发现自己要学习的东西。他苦练杀敌本领，常说：“通讯员也要打仗，多学点还怕用不上?不练好本领，用什么去消灭敌人呢?”
白天要送信传达命令，没有时间训练，他便在月光下练习。在较短的时间内他学会了各种武器的操作。解放前家里穷没有条件上学，部队推广速成识字法时，他肯学肯钻，学会了用拼音字母识字，还帮助其他战士克服学习困难。继光对人民、对同志充满了热忱，人人称赞。行军中，他帮助体弱病残的同志挑行李；为伤病员洗衣服、喂饭、送水；冒着危险帮助电话员接线；帮助卫生员抬担架，救护伤员。他还帮助朝鲜阿妈妮打水、舂米、砍柴；帮助朝鲜人民抢收庄稼、整修房屋，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深受战友和朝鲜人民的敬爱。而且在困难和关键时刻他总是挺身而出。
这天，连长对他说：“小黄，你很不错，哪里都需要你！连部接到营部的命令，调你去营部做通讯员。”
一听这话，虽然黄继光很是委屈，不过面对组织的安排，军令如山。他很坚决地说：“连长，叫我到哪里都行，只要革命需要，叫干啥都没意见。” 6连长看着自己这个出色的小兵调走，心里也是万分不舍，但是，同样在大局面前，连长还是很愉快地欢送黄继光离开了连队。
1952年10月6日，黄继光毫无怨言地到后方营部报到去了。就在黄继光刚到营部报到的这一天黄昏，志愿军第一线7个军统一行动，共组织1个团另13个连又23个排、35个班的兵力，在760门火炮支援下，在180公里正面上同时向“联合国军”防守的前沿阵地23个要点发起攻击，尔后又选择守军若干战术要点发起攻击。人民军为配合志愿军作战，也向当面守军1个战术要点发起反击。志愿军在整个战术反击作战中，采取“攻克固守，打敌反扑；拉锯式的反复争夺；速打速走抓一把”三种方式，以歼灭守军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
各突击部队在炮兵部队和坦克部队的配合下，迅速勇猛地突入敌军阵地，先后占领敌人阵地21处，其中除两处阵地的敌人因惧怕被歼而先逃窜外，有16处阵地的守敌全部被歼，有3处阵地的守敌大部被歼。接着，在志愿军攻占的6座重要山头阵地上又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其中铁原西北和金城东南地区争夺战尤为激烈。
在抗美援朝防御作战期间，为了争取防御主动权，扩大回旋余地，当时担任志愿军第44师师长向守志和师政委朱业奎决心以配属其师的第87团3营为主攻，夺取391高地。
敌军占领的391高地位于第44师阵地前方，当时由韩军第9师防守。391高地位于朝鲜平康与金化之间，高地在上甘岭右翼铁源东北十余公里处，是方圆十几公里的一个制高点，因为海拔391米，所以军事上称为“391”高地。高地长约1000米，山势狭长孤立，南北两座山峰，形若驼峰，距志愿军第130团主阵地发利峰仅3000米，是韩军第9师东侧前哨阵地的主要支撑点，山势险峻，周围是一片3000米的开阔地带，使高地更显得易守难攻。高地可俯视我军纵深前的10多平方公里阵地，严重威胁第44师阵地与右邻第38军结合部的安全，是设在我阵地前的一个硬“钉子”。拔掉这个“钉子”不仅可以改善志愿军第15军的防御阵地，而且可以对敌军形成威胁。为增加攻击突然性，志愿军决定拔掉这个“钉子”。对美韩军而言，391高地是至关重要的前哨阵地，一旦失守，在正面9公里范围内就再无险要可凭。
1952年10月11日，邱少云所在的连队接受了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消灭平康和金化之间的391高地的敌军。然而391高地地形独特，易守难攻。在敌军和志愿军阵地之间还有3000多米宽的开阔地，是敌人的炮火封锁区。在这样长距离的炮火下冲击，必会导致志愿军较大伤亡，影响战斗的顺利进行。上级决定采用隐蔽作战，在发起攻击的前一天夜里，把部队潜伏在敌人阵地的前沿，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这就必须要让几百人在敌人眼皮底下隐蔽20多个小时又不能暴露目标。邱少云和他的战友们毫不畏惧，争相请战。临行前，邱少云下了钢铁誓言：为了战斗的胜利，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深夜，500多名身披伪装茅草的战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那蒿草丛生的开阔地埋伏了下来。
次日中午，敌人的燃烧弹引燃了邱少云身边的草丛，这时，他只需打滚翻身即可避免烧伤。但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严守潜伏纪律，忍受着烈火烧身的剧痛，坚持一动不动，像一块巨石，直至壮烈牺牲，保证了整个战斗的胜利。
黄昏来临，出击的时间到了。战友们怀着满腔仇恨，高呼着为战友报仇的口号，排山倒海般地向敌人冲去。仅用了20分钟，敌人全部被消灭，391高地上飘扬起胜利的旗帜。
战斗结束后，同志们在邱少云潜伏的位置上，看见他用双手在地上抠出的深深的土坑……
这场战斗后，光辉夺目的战旗飘扬在391高地的上空。战友们站在山顶久久凝望着邱少云牺牲的地方。他们永远记住了一位为胜利而牺牲的瘦瘦的、沉默寡言的战士。他们知道在需要有高度的组织性、纪律性的严峻时刻，最能考验一个革命战士是不是真正具有公而忘私的共产主义风格和奋不顾身的无产阶级斗志。邱少云同志具备了这些，英雄的战士们都具备了这些。
邱少云的事迹很快在志愿军队伍中传开了。黄继光被邱少云超人的意志力，为祖国、为整体、为胜利而忍受了肉体的苦痛，直到最后献出自己的宝贵生命的精神所震撼！他在心中暗暗下决心，在以后的战斗中时刻以邱少云为榜样，时刻准备着为战争献出自己的生命！
1952年，10月12日和13日，敌军对我军的597.9高地及537.7高地北山进行预先火力准备。白天敌军依靠优势炮火占领了表面阵地，夜间，志愿军冲出坑道又把表面阵地夺回来。战斗进入胶着状态。
1952年10月14日，凌晨3时，上甘岭的战斗全面展开了！
4时，美军、韩军（李伪军）以320门大口径火炮、47辆坦克、50余架飞机对第15军30公里防御线正面开始火力攻击，其中对五圣山前沿597.9和537.7高地的轰击特别猛烈，使用了300门火炮、27辆坦克和40架飞机，火力密度高达每秒落弹6发。如此猛烈的炮火，使得在坑道中的志愿军守备部队觉得简直就像是乘坐着小船在波浪滔天的大海上颠簸，强烈的冲击波激荡着坑道，不少人牙齿都磕破了舌头、嘴唇，甚至还有一个17岁的小战士被活活震死！
坑道里的守备部队的步话机在炮击刚开始时就立即呼叫千米之外的448高地营指挥所，但炮火实在太猛烈了，步话机的天线刚刚架起，就被炸掉，在短短几分钟里，坑道里储备的13根天线全数被炸毁，仍无法与指挥所联系上。而电话线更是被炮火炸得不成样子。营部电话班副班长牛保才冒着铺天盖地的炮火前去查线，他一路上边躲避炮火，边接上断线，随身携带的整整一大卷电话线都用完，还差了一截！已经多处负伤的牛保才来不及多考虑，一手抓起一头断线，用自己的身体接通了线路，用生命换来了3分钟的通话时间，在营指挥所的第135团副团长王凤书就在这宝贵的3分钟里向坑道部队下达了作战命令。
5时，美军经过一小时炮火准备后，开始火力延伸以压制纵深目标。同时，步兵开始冲锋，最先与美军接火的是9连597.9高地11号前哨阵地上的一个班，但班长使用兵力不当，一下就把全班投入了战斗，在美军猛烈的炮火下，很快蒙受了巨大伤亡，等打退美军四次冲锋后，就只剩下一个战士了，他只好退入坑道坚持战斗。防守2号阵地的8连一排见11号阵地失守，排长立即组织两个班前去反击，力求乘敌立足未稳夺回阵地，但这两个班在半路上就遭到了美军炮火覆盖射击，只剩5个伤员被迫退回2号阵地。这样一来，一排反击未成，反而损失兵力大半，连防守2号阵地都很困难了。11时许，2号阵地就因守备兵力伤亡殆尽而告失守。东南的7号阵地因此陷入孤立，随即也被美军占领。只有最关键的9号阵地，由9连副指导员秦庚武指挥三排防守，秦庚武见美军炮火异常猛烈，如果在阵地上一下投入兵力越多，那么伤亡也就越多越快，所以他只在表面阵地上同时投入三个人，伤亡一个就从坑道里补充一个，打得从容不迫，9号阵地因此成为597.9高地的中流砥柱，始终顶住了美军的进攻。9号阵地是主峰的门户，位置极其重要，只要9号阵地不失，那么597.9高地就可保无忧。经一上午的激战，美军攻击部队第7师第31团的二营、三营损失均超过了70%，美军比较忌讳部队成建制消耗，就未敢再使用一营，将第31团撤下去休整，换上第32团接着再战，一直打到黄昏，也未能攻下597.9高地。
537.7高地也同时遭到了攻击。韩军第2师32团以一个营分三路发动猛攻，守备部队一连依托被炮火严重摧毁的阵地英勇坚守，战斗之顽强被韩军战史称为史无前例。韩军地面部队攻击连连被击退，只得召唤美军的航空兵火力支援，美军出动了20余架B-26轰炸机投掷凝固汽油弹，阵地成为一片火海。韩军乘势猛攻，最前沿的8号阵地只剩下3个伤员，无力再战，正准备退入坑道，却被已经冲上阵地的韩军的一挺机枪压制在离坑道口十余米处。这挺机枪附近正巧是因多处负伤而昏迷的孙子明，他被枪声惊醒，看到这情景，大吼一声扑了过去，韩军的机枪手猝不及防被吓得魂飞天外，掉头就逃。孙子明刚想把机枪掉过头去射击，另外一股十多个敌人已经涌了上来，他见来不及开火，一把抓起身边的三颗手榴弹，朝着这股敌人扑去，与敌同归于尽，他也就成为在上甘岭战役中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三十八个勇士中的第一人！
直到12时许，经过了7个多小时的激战，韩军攻上了主阵地，再经过二十多分钟惨烈无比的白刃肉搏，才占领了阵地。至下午2时，一连仅存二十余人，退守坑道。537.7高地除9号阵地外的其余表面阵地都告失守。九连和一连在激烈的战斗中，将战前储备的弹药都消耗殆尽了，共发射了近40万发子弹，投掷手榴弹、手雷近万枚。由于长时间高强度持续射击，武器损耗也非常惊人，总共打坏10挺苏式转盘机枪、62支冲锋枪、90支步枪，占全部武器的80%以上！
第15军军部设在上甘岭以北二十多公里的道德洞，14日一天军部只知道美韩军对第45师正面五圣山前沿的597.9和537.7高地，第29师和第44师正面的391高地，芝村南山、上佳山西北无名高地，419高地都发动了攻击，其他具体情况一无所知，秦基伟只好命令五圣山侧翼的观察所每半小时报告一次情况，同时请求左右邻的第38军和第12军通报各自正面的情况。秦基伟认为当面美韩军只有美第7师和韩第2师共两个师的兵力，单以这两个师的兵力是不可能同时攻击几个方向的，其中必然只有一个是主攻方向，其他则是牵制性的佯攻，但要立即判断出哪个是主攻，现在根本无法做到，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黄昏时，第45师师长崔建功得知在白天战斗中失去了一半的表面阵地，立即命令第135团团长张信元连夜组织反击，夺回阵地。并让二线的第134团团长刘占华即刻赶到师部，熟悉情况，准备参战。
战斗第一日敌向我阵地发射各种炮弹三十万发，飞机投弹近五百枚，表面工事大部分被摧毁，我坚守597.9高地、537.7高地北山的第135团两个连，在缺少炮火支援的情况下，依托坑道工事，抗击敌人多次冲击，给敌以惨重杀伤。至17时，除5597.9高地主峰及西北山脊(阵地编号为3、0、4、5、6号)志愿军仍顽强坚守外，其余表面阵地均为敌所占，537.7高地北山表面阵地亦为敌占，志愿军退守坑道与敌继续战斗。当晚，我以第135团和第134团共四个连兵力实施反击，全部恢复阵地。随即以第134团、第133团各一个营作为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的预备队，准备继续抗击敌之进攻。而在长达8个小时里，我地面部队没有得到有力的炮火支援，只得任凭敌人的炮火肆虐。树木被打光，坚石炸成细土，电话线路全被炸断，据守两个高地的志愿军只能凭借步兵武器顽强抵御敌人的进攻。激烈的战斗让战士们将储备的弹药消耗殆尽，打坏了多支机枪、冲锋枪和步枪，并付出了550人伤亡的沉重代价。
16日，美韩军继续猛攻不止，第45师先后已有15个连投入战斗。秦基伟当即决定，第45师改为主攻，第44师则改为助攻；军、师组织火炮向上甘岭机动，并组成炮兵指挥所统一指挥；建立后方供应机构，加强后勤保障，除原先储备的弹药外，另为一线部队每连增加配备8000枚手榴弹，三个月的补给品储备量，并积极组织向坑道补充弹药、食物和饮水。第45师，这支长期充当配角跑龙套的部队终于得到了补偿，在这样一场举世罕见的大战中当了一回主角。
17日，战斗进入第四天，越来越惨烈，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一天之中几度易手，每次易手就伴随着天翻地覆的炮击和天昏地暗的拼杀，阵地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高地。由于战场地域狭窄，最多只能展开两个营的部队，双方只能采取逐次增兵的战术，一个营一个连，甚至一个排一个班的投入作战。这天，韩军第2师最大的收获是知道了志愿军在地上挖有坑道，解决了美韩军这几天来一直困惑不解的难题：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下，怎么还会有人生存下来？对此美韩军极为重视，特意派韩第2师的中校情报参谋带了精干侦察人员前往核实，这才搞清楚，志愿军果然利用坑道对付炮火轰击。
18日，597.9高地西北山脊表面阵地被敌占领。
19日晚，志愿军第45师以五个连向597.9高地、537.7高地北山实施反击，在坚守坑道分队配合下，全部恢复了阵地。20日，敌军又以三个营兵力向我反扑，激战至傍晚，我除597.9高地西北山脊外,其余阵地再度为敌占领，我即退守坑道，继续坚持斗争。在敌人进攻我上甘岭地区的同时，美第7师、伪第9师各一部分别向我第29师之419高地，第44师之芝村南山、上佳山西北高地、39l高地进攻，均被我击退。
此时，敌先后共投入17个营的兵力，我也投入21个连队，在两个连的阵地上反复争夺，战斗残酷激烈。经七昼夜激战，共歼敌七千余人，我第45师也遭受较重伤亡，表面阵地被毁，基本阵地弹药补充不上，我遂转入坚守坑道的斗争。
18日晚，已任营部通信员的黄继光和6连通信员肖登良随同营参谋长张广生带着一个排的战士赶往5公里外上甘岭前沿6连的阵地动员指挥战斗。
下午3时左右，敌炮正封锁着这条道路。黄继光跑到外面去了一阵，弄回来好多树枝，对营参谋长说：“首长，这次去6连，路上不像往日了，现在，敌人对这条路封锁得很紧，我们一出坑道，敌人就会发现，先用树枝做点伪装吧。”他把树枝在营长遍身插了个密不透风，营长背后的皮带里都插满了，然后又从头到脚地看了一圈，还从远处打量了很久，然后说：“可以出发了，参谋长。”营参谋长看着这个细心的战士，拍着他的头笑了。
队伍迅速地钻出坑道，向6连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由于他们伪装得比较好，行军没遇到什么麻烦。突然，头顶上盘旋而来2架敌机，就在这时，敌机上炮火又密密匝匝地砸下来，营参谋长一边指挥部队前进，一边组织狙击手掩护，他在阵地上起着核心作用。就在营参谋长左右指挥时，一颗炮弹落在前方，一心指挥队伍前行的营参谋长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炸弹。说时迟那时快，在他身后的黄继光发现后，立即猛地冲上前扑倒在营参谋长身上，“轰”的一声巨响，炸弹开花了，巨大的石块砸在黄继光的身上头上，他几乎震晕了，耳朵一阵鸣响。额角有什么流下来，他用手一摸，鲜血沾满了他的双手，等战友们把黄继光从营参谋长身上扶起来时，黄继光已经血流满面，肩膀像要断裂一样地剧痛。营参谋长喊来卫生员抬来担架，继光忍着痛摆着手，说：“大家不要管我，我没事，前线要紧，连队还等着你们去支援。”说着，还故意跑了几步，证明自己没事，其实，他浑身骨头像散了一般难受。营参谋长和卫生员看黄继光能跑动，就转身投入战斗。
1952年10月19日，为了尽快拿下0号高地，营参谋长带领黄继光来到了６连指挥所。黄继光又回到离开了几天的6连参加更加艰巨的战斗。
这天指战员们挤满了猫耳洞里。坑道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沙盘，沙盘的标高是597.9。战士们围在沙盘的周围，聚精会神地看着。随着指挥员们的讨论，首长们说到哪个部位，黄继光就飞快地将写着标示的三角形小旗，准确地插在沙盘的山包上。他对地形的熟悉让首长们都赞叹。他刚替参谋长把小旗插好，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大地剧烈地震动，坑道也不停地摇晃，沙土和石块沙沙地塌落。放在子弹箱上的蜡烛，被震落在地。坑道里霎时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人们有些骚动不安，有人甚至大骂美国鬼子。幸好黄继光口袋里装着一盒火柴，他急忙把蜡烛点燃，坑道里又重新明亮起来。大家都称赞这个细心的战士，借着微光，大家拍打着身上、头上的尘土，然后又继续围拢在沙盘的四周讨论战术。
张参谋长摆了摆手，让大家静一静，接着用步枪通条指着沙盘上的一面面小旗说：“你们6连的具体任务是，首先夺取‘6号’阵地，继而拿下‘5号’、‘4号’阵地，最后把‘ O 号’阵地攻下来。”
张参谋长的步枪通条，有力地指在插着“ O ”字小旗的山包上。6连连长万福来和指导员冯玉庆，紧盯着“ O 号”高地，掂出了压在6连全体指战员肩头的担子，是那么沉重啊！任务又是那么重大啊！
张参谋长强调说：“这‘ O 号’阵地，紧靠着597.9主峰，拿下了它，就会让我们在攻击主峰时，缩短冲击的距离。”张参谋长紧皱了一下眉头，说，“我们要想夺取‘ O 号’阵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敌人在那里设有一个大火力发射点，正严密地封锁着我们。所以，你们夺取‘ O 号’阵地，既光荣又艰巨。”
6连的干部战士不约而同地攥紧了拳头，心里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为了配合这次战斗，友邻部队也作了新的部署，调动兵力，集中炮火，支援6连顺利攻下597.9主峰。张参谋长对友邻部队的部署情况，及战斗中应注意的一些问题，一一作了详细交代。最后，他挥动着步枪通条，声若洪钟地说：“同志们，这是我们营参加上甘岭战役的第一仗。这一仗，一定要打好，不许打坏！”他环视了一下大家，大声地问道，“有没有信心？”
“有！”6连指战员们干脆地回答道。连长万福来和指导员冯玉庆，代表全连指战员接受了战斗任务，并表示：坚决拿下“ O 号”阵地，将这个通往597.9主峰的跳板拿到我们手里。接着，连长万福来对着沙盘，详细而又周密地对全连作了战斗部署。战士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发起冲锋。
19日，第15军集中44门重炮和1个喀秋莎火箭炮团的火力，掩护第134团6连、第45师侦察连、工兵连1个排进攻537.7高地。
炮火射击刚一延伸，步兵随即开始反击。537.7高地地形简单，易攻难守，反击的三个连攻势如潮，仅20分钟就夺回了全部阵地，打垮了韩国第32团第1、2营（共4个连）的防御，按照事先规定，转入防御。
这场激烈反击的重头戏是在597.9高地。已进入坑道的第134团8连（前身是八路军第129师警卫营3连，是134团战斗力首屈一指的连队）等炮火开始延伸射击，就冲出坑道，首先攻下1号阵地，接着向3号主峰阵地冲击，被东侧一个地堡火力所阻，8连两次组织爆破均未成功。负责掩护的机枪手赖发均人枪俱伤，他拿起一颗手雷带伤冲去，在向地堡接近途中，又多处负伤，但他一直匍匐到距地堡两米处，然后趴在地上稍事休息，积攒最后的体力，一跃而起，连人带手雷扑到地堡上，一声巨响后与地堡同归于尽！几乎在同时，东南山梁上的8号阵地，4连一位叫欧阳代炎的副排长，双腿被炸断后，毅然滚入敌军群中，拉响手榴弹！8连夺下3号主峰阵地继续推进，在攻击9号阵地时被美军主地堡密集火力阻拦，这个主地堡是以一块巨石掏空建成的，由于角度制约，第15军曾集中十多门火炮轰击也未能将其摧毁。苗族战士龙世昌带着爆破筒冲了上去，就快要接近地堡了，一发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左腿齐膝被炸断，但他仍顽强地向地堡爬去，终于爬到了地堡前，将爆破筒从射击孔中插进去，地堡中的美军马上又将爆破筒推出来，龙世昌再向里推，双方僵持着，龙世昌用胸脯死死顶住爆破筒，就在这时爆破筒爆炸了，地堡与他一起在火光中消失了，八连乘势收复9号阵地。
从另一个方向反击的第135团6连，经过大半夜的血战，攻占了6号、5号阵地，伤亡殆尽再也无力向前推进了，二营代理参谋长张广生率领5连2排赶来作为第二梯队，继续攻击，这才夺回了4号阵地。
1952年10月19日夜，志愿军展开上甘岭战役的大反攻。6连担负了反击主峰的任务。经过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英雄的6连连续攻下三个山头，就剩下0号阵地了，这是一个关键时刻，是一个决定胜负的时刻。如果在黎明之前再拿不下0号阵地，已经攻下的三个阵地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之下。隐蔽在１号坑道里的志愿军就无法向主峰发起攻击，搏斗了一夜的战果就要前功尽弃。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６连只剩下了７个人。张广生电话接通师部，直接向师长崔建功报告，崔建功厉声命令：“8连已占领主峰阵地，如果你们攻不下0号阵地，天一亮敌人就会以此为依托反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拿下0号阵地！”
0号阵地的美军凭借着由四个地堡组成的子母堡竭力抵抗，张广生和6连连长万福来将剩余人员编成三个小组，实施连续攻击。此时，山顶上敌一个集团火力点，以３挺重机枪、４挺轻机枪的密集火力，死死地控制着制高点，冲击部队受阻。要夺取阵地，必须拿下这个火力点。营参谋长向６连下达命令，组织爆破组，坚决炸掉敌火力点。第一、第二个爆破组连续冲上去，两组同志全部壮烈牺牲。第三个爆破组又冲上去，全组同志又困在敌人阵地前。参谋长心急如焚。他明白，在天亮前如果攻不下敌阵地，天亮后敌人就会发挥其空中优势及火力优势，反击任务不仅难以完成，而且会使部队遭受重大伤亡。三个小组伤亡殆尽还没能完成任务，此时，万福来身边已经没有一个战斗人员了，他心急如焚。看到这种情况，关键时刻，黄继光挺身而出。他掏出早已写好的决心书交给参谋长，恳切地说：“首长，让我去吧！”
黄继光在决心书上写道：“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一切任务，争取立功当英雄，争取入党。”6连通讯员吴三羊、肖登良一起请战，参谋长沉思片刻后，立即将这三人编成一组，当即任命黄继光为６班班长，让他带领吴三羊、肖登良去完成爆破任务。出发前，黄继光从胸前掏出一个绣着“赠给最可爱的人”的布荷包。冯玉庆一看就明白，这是祖国人民亲手绣好慰问志愿军的，在布荷包里面装着他写的入党申请书和黄妈妈叮嘱他英勇杀敌的书信。“首长，”黄继光异常严肃地说，“现在是我报答妈妈、报答党、报答祖国人民的时候了!”说罢，庄重地把绣花荷包双手捧给了指导员。 出发时，黄继光刚走几步，又回过身来，高声对首长喊道:“请转告祖国赴朝慰问的亲人，听我们胜利的消息吧!”
黄继光说完，带着两人就向前冲去！6连指导员冯玉庆用机枪掩护三人向地堡冲去。
继光在前，肖登良居中，吴三羊在后，三个人顺着那条山脊，艰难地向前爬着。突然，0号阵地的敌人发现了他们！霎时，无数的照明弹升上了夜空，像无数的灯笼挂在天上，把夜晚变成了白昼，597.9主峰和周围几个阵地的探照灯，也同时射向他们，使他们暴露无遗，无数条火蛇似的曳光弹，交织成一层火网，将他们紧紧网住，无数发炮弹在他们身边爆炸，炸得山石横飞。继光和他的两位战友，顶着枪林弹雨，在硝烟火海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前爬着。他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时，一排炮弹又在黄继光他们身边爆炸，他们三人立刻淹没在硝烟火海之中。冯指导员的心紧揪着，他在为黄继光、肖登良、吴三羊担心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火海。万连长和冯指导员一样，一边指挥战士射击，一边注视着继光他们。当他看到继光他们被火海淹没时心里一阵绞痛，一会儿，继光三人的身影又出现了，冯指导员和万连长那悬着的心，终于又落了下来。只见黄继光依然爬在前面，肖登良和吴三羊紧随其后。他们为了躲避敌人的火力，身体紧贴着地面，匍匐着向前移动，密集的子弹在他们的头顶飞过。继光三人，终于通过了那条被炮火封锁的狭窄的山梁。冯指导员和万连长总算松了一口气。继光翻身滚进一条壕沟里，肖登良和吴三羊也跟着滚了进去。他们三人一起潜入一条壕沟，在那里观察前方敌人的情况。他们三人刚进了壕沟，一串子弹便打了过来，真是好险哪！如果晚一步，说不定就要造成伤亡。继光趴在壕沟的沟沿，仔细地观察着前方，他看见前面有三个碉堡，每个碉堡都有一个火力发射点，要想扫清连队前进的障碍，就必须打下这三个火力点，他们只有三个人，只有互相掩护着一个个消灭火力点。“吴三羊，”黄继光指挥着，“你从正面用冲锋枪射击，吸引敌人火力，我们两个先去打掉左边的那个，等我们手雷一响，炸掉左边的那个，你立即从中间冲出去，去干中间那个，我们掩护你。”
“行。”吴三羊答道，“你们先走吧，我来掩护。”吴三羊站在壕沟里，端着机枪拼命地向敌军的碉堡射击，敌军把机枪转向了吴三羊。黄继光和肖登良在火力的掩护下，向左边的小碉堡爬去。到了碉堡前一米时，敌人发现了他俩，又转向他们猛烈地扫射，可是他们已经到了碉堡脚下，机枪扫不到他们，他们迅速把手雷向敌堡投去，然后顺势一滚，往中间的碉堡方向滚去，左边的火力点在轰的一声巨响中，被摧毁了，敌人的机枪顿时哑了。中间的碉堡看见左边的碉堡被炸毁了，他们吓得丢盔弃甲，从碉堡里钻出来。就在这时，黄继光爬起来，看见中间这个碉堡里的几个敌人拔腿往后跑，黄继光手中的枪一响，这几个敌人也一命归天了。
连着捣毁了敌军的两个火力点，剩下最后一个大火力点了。这时，黄继光喊着：“吴三羊掩护，肖登良跟我来，”
可是喊了一声，不见吴三羊答应，这时，躺在地上的肖登良回答：“班长，吴三羊牺牲了。”
原来，吴三羊在掩护他们时，把敌人火力吸引到自己身边，中弹牺牲了。黄继光跑到吴三羊身边，他来不及为战友伤心，过去取下了他身上的弹药，又往上爬去。“哎哟！”就在这时，黄继光听到肖登良的叫声。他被敌人打倒在地上，负了重伤，他的右臂和双腿都在流血，黄继光赶紧跑过来。肖登良已身受重伤，不能动了，只剩黄继光一人了。黄继光对肖登良说：“你在原地用机枪掩护我，我去摧毁最后一个火力点。”
说着黄继光继续向主堡跃进。肖登良咬着牙，用一只手端着机枪，把枪托顶着下巴，开枪为黄继光掩护。突然前进中的黄继光也中弹倒地，继光从地上抬起头，摇落满脸的灰尘，他想站起来，可是双脚像灌满了泥浆，怎么也拖不动，他只有用手支撑着身子匍匐前进，身后一串串血迹浸染了焦黄的泥土。15米、10米，每前进一步，剧痛就让继光浑身战栗，碉堡里的敌人发现了黄继光，换了一个射击孔又开始向继光猛射，此时黄继光已七处负伤，这时候他手中的枪已经没有了子弹，他身上只剩下2枚手雷，离碉堡还有8米的距离。
时间就是胜利！继光心急如焚，他们必须在天亮前拿下那个大火力发射点，否则，天一亮，就很难完成任务了。
可是没爬几步，他感到左臂一震，一颗子弹打中了他，黄继光没有停住脚步。当他爬到距离敌堡两三米的时候，他抓起手中的一枚手雷，猛一挺身，奋力向敌堡抛了过去。可是，碉堡太大，只炸掉了其中的一个角。这时候，敌人一梭子弹扫射过来，在他的胸前穿了三个洞，鲜血顿时流出来，他撑起半个身子，挣扎着跪起来，使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最后一枚手雷扔了出去。手雷爆炸了，黑烟卷起来，可是，等硝烟散去，他发现这个手雷并没有把敌堡火力完全摧毁，在右边依然有一挺机枪在疯狂地扫射。
看着不断吐出火焰的机枪口，他的眼中同样冒着炙热的怒火。来不及多想，黄继光又抬起了桀骜的头，他从敌堡的侧面继续往上爬，继光顽强地爬到主堡的墙角下。
这时候，大部队的冲锋号吹响了，部队发起了冲锋。半边垮塌的碉堡里敌人的机枪又开始疯狂地向前进的部队扫射，进攻部队再次被压制住了。黄继光咬着牙回头望去，他看到战友们被敌人的火力压制住，很多战友都牺牲了。如果这个火力点不被摧毁，战士们的伤亡会越来越大，甚至冲不过来，这时黄继光手中的弹药用完了。他似乎看到指导员和连长信任的眼神，看到战友们期盼的目光，继光咬咬牙，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来，张开双臂猛然扑向了敌人的枪眼，他用自己的胸膛堵住了主堡的射击孔。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黑影蒙住了枪口，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洞口太小，敌人拼命地扫射，妄图把这黑影打掉，身中数弹的黄继光死死用双手抓住两旁的树枝，用胸膛贴在枪口上，拼着最后一口力气把机枪往回顶。里面的敌军吓坏了，以为是志愿军的炸药包贴在了洞口上，他们见死活推不开“炸药包”，吓得丢弃了机枪，钻出碉堡，往山后逃跑。
志愿军前进的障碍消除了，战士们喊着：“冲啊，为黄继光同志报仇！”冯玉庆端着机枪冲上阵地将枪膛中的所有子弹射进地堡。
黄继光用他年轻的生命为胜利开辟了前进的道路。这是黄继光入伍以来的第一次冲锋！他的第一次冲锋，就跃上了人生的壮丽高峰！
随着大部队的冲锋，团长对身边曾经做过担架员的罗西成说：“你有经验，我命令你，你去把黄继光背下来。”
罗西成回答说：“是！”他立即跑到黄继光身边，把黄继光趴着的身体翻了过来。黄继光的整个前胸千疮百孔，只是身体两侧还有点皮连着。罗西成用身上带着的担架上的绳子把黄继光遗体绑在自己的身上，把黄继光背到了团部卫生处。团长随即在他的遗体上标注了记号，注明是黄继光。指导员把他抱起来，黄继光的衣服前面、胸部，被机枪子弹打得密密麻麻的，肉都是黢黑的。这么重的伤，可是背后、胸部并没有流出很多的血。黄继光所有的鲜血已经洒在前进的路上了。他是以最后一口气、最后一滴血完成的冲锋。
这次战斗终于结束了，至此，上甘岭597.9和537.7高地全部阵地被我军尽数夺回。10月19日这一天，也因为以黄继光、赖发均、欧阳代炎和龙世昌等人为代表的广大忠勇将士用生命和血肉所谱写的辉煌，被永远载入第15军和志愿军的史册！
第15军刚刚恢复阵地不过一个多小时，天就亮了。 20日一早，美军出动30架次B-26轰炸机对上甘岭进行地毯式轰炸，300余门重炮同时实施轰击，40多辆坦克由于受地形限制无法实施集团突击，干脆抵近高地作为固定火力点，直接支援步兵进攻。美军投入战斗的步兵共三个营，采取多路多波次集团冲锋，以后三角队形，兵力由小到大，一波接一波，在宪兵队的督战下，轮番冲锋。
激烈的炮火使得整个上甘岭都被硝烟所笼罩，相隔百米就无法看到信号枪的光亮，双方只好都使用迫击炮发射信号炮弹来进行联络。黄昏时分，我军部队已连续一天一夜地激战，伤亡巨大，后援无法上来，无力再战，只得放弃表面阵地退入坑道。除597.9高地西北山梁上的四个阵地外，其余阵地均告失守，崔建功原先苦心安排只攻不守的王牌八连无法撤下，继续在上甘岭战斗，此时仅剩15人，在连长李宝成的率领下退入1号坑道。
当晚军参谋长张蕴钰赶到第45师师部，听取作战情况报告，崔建功汇报部队伤亡已超过3500人，第134团和第135团总共只剩下两三百人，全师已经没有一个完整的建制营了，张蕴钰大为震惊，责问为什么不及时报告。第134团团长张占元表示还能组织机关和勤杂人员继续战斗，张蕴钰痛心不已。秦基伟知道这一情况后立即在军部召开紧急作战会议，决定从军部的直属部队和机关中抽调人员补充第45师。鉴于第45师已无力组织反击，便改变战术，以坑道斗争与小分队反击为主要手段，消耗疲惫敌军，为主力调整部署准备大规模反击赢得时间。
经过几次拉锯战和在坑道内多日坚守，我第45师伤亡过半，但还是在10月30日再度组织反攻，并在5小时内收复了主峰。又激战了半个多月，第45师将补充上来的10个连队全部打光后，才固守住阵地。上甘岭战役双方投入兵力的密度与火力的密度超过了二战中任何一次战役，即使柏林战役的兵力密度与火力密度也比不上上甘岭战役。我志愿军战士抗击了火力、人数都占绝对优势的敌人达43天之久，并最终守住了上甘岭，打出了志愿军的军威，打出了国威，此后美军再也没能组织起营以上的进攻，朝鲜的南疆北界得以稳固。上甘岭一役，只有12000多人的第45师伤亡多达9000余人。
敌人占据志愿军表面阵地后，立即对志愿军坚守坑道分队进行攻击，坑道斗争出现了围攻反围攻、破坏反破坏、封锁反封锁的激烈而复杂的局面。占领597.9高地表面阵地之敌，两次攻打志愿军西北山脊阵地末逞，转为巩固既得阵地，同时，对第134团第8连和第4连分别坚守的东北山脊1号、2号坑道加以围攻。敌人采取了筑堡封锁，轰炸爆破、燃烧烟熏、放毒、石土、堵塞、铁丝网围困等手段，妄图破坏我坑道，困死我坑道分队。志愿军坚守坑道分队，克服了缺粮、缺水、缺弹、缺药和空气污浊以及人员伤亡不断增加等严重困难，在纵深火力和兵力支援下，展开了英勇的坚守坑道斗争。他们积极开展小分队出击活动，炸毁敌堡，以冷枪冷炮杀伤敌人，打破敌人对坑道的封锁围困。
为支援坑道斗争，我军于21日、22日、23日、26日、28日以两个班至几个排的兵力进行不断地反击，以配合坚守坑道的作战。坚守537.7高地北山坑道分队，在志愿军第133团以小分队不断的反击配合下，曾于21日、24日、28日三次恢复阵地，最后一次恢复阵地，曾坚持至30日下午，由于尚无足够力量坚守表面阵地，于是在杀伤敌1300余人后，再次退守坑道，以保持有生力量，准备持续战斗。
为做好大反击的准备，第15军根据志愿军和兵团首长指示，检查总结了前一段的作战情况，进行了部署调整，完成了补充兵员、加强炮兵和防空火力等一系列工作。以第29师第86、第87团，接替上甘岭以北和忠贤山之防务，以加强上甘岭纵深地区防御之稳定性；第45师集中全力于597.9高地和537.7高地北山作战；兵团预备队第12军第31师第92团，接替第44师发利峰、王在峰阵地；第91团、第93团位于五圣山、庄子山之间为战役预备队；以榴炮第11团及高炮第601团、第610团增强五圣山、上甘岭地区之防御；第15军并抽调机关勤杂人员和新兵1300名补充第45师战斗连队。
10月29日，志愿军部署已调整完毕，反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也已就绪。鉴于敌人伤亡惨重，美第7师又西调，敌似已无力继续扩大进攻，志愿军进行决定性反击时机已成熟，志愿军遂决定由坚守坑道转入下一步反击作战阶段。
在7个昼夜的激战中，战况殊为激烈，阵地几度易手，第14军伤亡3500余人，毙伤敌近7000人。
艰苦卓绝的上甘岭战役结束了。这是一场世界军事史上罕见的激烈战斗，在这个面积不到4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双方共出动了数十万军队，仅美军就出动了近6万人、3千余架次飞机，投掷了重磅炸弹和凝固汽油弹1万枚、大口径炮弹近200万发。在双方不停地轰击下，整个山头被削低了2米，山上的岩石被炸成了一尺多厚的黑色粉末，山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炸碎了，唯独我们的志愿军战士们还在上面坚守着，并使美军撂下2.5万多具尸体。
在志愿军的强大打击下，美国人终于走到了谈判桌前。1953年7月27日，美国不得不同朝中正式签订军事停战协定。美军统帅克拉克沮丧地说：“我获得了一个不值得羡慕的名声，我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在没有取得胜利的停战协定上签字的司令官。”
而英雄黄继光的钢铁身躯也永铸上甘岭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