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欢喜冤家（1/1）

当地常说这么一句话：城南城北，天上地下；南贵北贱，南富北贫。

城南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率先得到开发，大开商铺，修筑高楼，车水马龙，沿中兴街搭起一顺的小吃摊位，而城北只有看着羡慕的份。

进入本世纪，推土机在城北轰隆作响，一座座崭新建筑拔地而起，高新产业日渐汇聚，城北高新区名声渐起。不久各大院校接连在此开辟新校区，月华中学也从原来的老城中区搬离，并扩大招生，新校区比原来扩大了一倍。

从月华中学校门前的月华大道向北直走，行至第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拐，立马就能瞧见日曦中学金灿灿的校徽和牌匾。

城北区明亮的建筑刺得城南区睁不开眼，昨夜仿佛还在歌舞璀璨，今日只剩藤蔓缠绕。旧的户主搬出，务工人员聚集，楼下的各式摊位烟火缭绕更甚。

城南和城北，城北和城南，转眼间换了次序，变了天地。

城内所有交通线，目前只有71路公交从城中驶过月华外围的附近。下了车到城中区，人群自动分为两拨，一拨向平矮旧朴的南边街道，一拨朝灯火璀璨的城中市区。

边平江下了车便一直倚靠在站牌处。他又玩了一盘游戏，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随意摆弄着手机。

十多分钟之后，又一辆71路停住，几个身着月华蓝白校服的学生走下，最前方的男生立即朝边平江喊道：“平江，这里！”

“总算有机会聚一聚了！”徐不言大手挽住边平江的肩，边走边高声庆祝。

“你就不能淡定一点？”顾芊芊翻白眼。

“你就装吧！之前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抱怨住校不方便，哭天喊地说要回家找妈妈，那模样，啧啧……”

“找、死、吗！”顾芊芊咬牙切齿，握拳就朝徐不言挥去。

徐不言连忙往边平江身后躲，顺便甩了个鬼脸。边平江一脸习惯的样子，说：“好了好了，别闹了，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啊。”

说起徐不言和顾芊芊的相处，那必须要追溯到很小的时候了。尚在牙牙学语的年纪，徐不言招人打的本事就已经展露锋芒：

他会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把蛋糕上的奶油抹在妈妈替顾芊芊细心妆扮的粉色公主裙上，趁着顾芊芊没注意又一把抹在她的鼻尖，然后仰天嘲笑，结果迎头被顾芊芊拍上一整面的奶油蛋糕加一个爆栗；

在教师节的时候，徐不言送给代班老师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却发现一只活灵活现的塑胶蟑螂。这位实习幼师佯装镇定，他突然又扔出一只假蟑螂到幼师的手臂上，顿时“咻”的一声，伴着惨叫，木盒被丢出门外数十米。顾芊芊却极其淡定地跑出去捡回盒子，硬是用铅笔将塑胶蟑螂的身体剁成块丁，然后全部砸向徐不言的抽屉；

顾芊芊在幼儿园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妈妈为她买了一个草莓蛋糕，就要吹蜡烛的一刻被徐不言抢了先，顾芊芊哇哇大叫，追着徐不言满教室打。

“徐不言”，除了自己的名字，顾芊芊总是用力地在写这三个字，接着在这个名字上划上三道杠，或者打个大大的叉。

“讨人厌的家伙！”顾芊芊骂道。

初中的时候，徐不言成为了篮球场上活跃身影中的一个。飒爽的投篮动作、搞怪朝气的性格，配上干净清爽的笑容，“徐不言”这个名字渐渐生出名气。正是芳心暗许、情愫萌生的年华，不少女生慕名前来，在操场边三三两两的低声笑语。

顾芊芊坐在场边，带着耳机听歌，身边架着一台相机，毫不在意场内场外的人影憧憧。

“顾芊芊！”徐不言喊道。

顾芊芊翻白眼，走过去扔给一瓶矿泉水。

“怎样，被我帅气的投篮动作惊艳到了吧！”徐不言仰头灌下半瓶水，满眼星星地望着顾芊芊。

“没看到！”顾芊芊吼道。

“那等会多得是，记得要把我投篮的帅气瞬间拍下哈，一定帅爆了！”

“王八蛋！”顾芊芊骂道。要不是她作为校宣传部的一员，需要为学校宣传片拍摄素材，她早就撒腿离开了。现在还有徐不言这个浑蛋让她带水，她的拳头已经遏制不住了。

“这么多人递水，凭什么还让我帮你带啊！”顾芊芊跳脚，生气地扯回已经喝了一大半的矿泉水瓶。

“能者多劳嘛！”徐不言拍拍顾芊芊的肩。

女生们知道顾芊芊同徐不言走得近，私底下没少向顾芊芊打听，或是羞涩地交给情书，希冀能在顾芊芊这里搭建起一座鹊桥。但无一例外，顾芊芊一句话都塞了回去：

“不知道。”

“我和他不熟。”

“不去。”

“你自己去。”

一来二去，鲜有人再来，却渐渐传出一些支离破碎的说法，说是顾芊芊和徐不言两人青梅竹马，顾芊芊看到那么多女生追徐不言，自然心里不舒服，故意摆出一副冷脸的样子，既不给其他人机会，也钓钓徐不言的想法。

听到这类传言时，顾芊芊只冷哼了一声，“有病就去治。”

“快点升高中吧！”离别总是令人伤感，在顾芊芊这里却是殷殷期盼。她巴不得中考马上到，大手一挥，留下潇洒的背影，奔向幸福的阳光大道。

“终于可以摆脱那个讨厌鬼了！”顾芊芊惬意地伸着懒腰，心满意足。她怎么会碰上这么倒霉的运数，竟然从幼儿园开始就和徐不言在一个学校，因此徐不言嘴上总是挂着“啊！天赐良缘！命中注定啊！”之类的话术，惹得顾芊芊一个勾脚踢向徐不言的大腿骨。

徐不言十分熟练地躲开，哈哈大笑：“默认了吧！”

“默认你妈……”顾芊芊低声怒吼。

“哦哦，你说脏话，我待会和阿姨说哦！”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女孩子主动看上呢？眼睛是……高度近视到什么程度？顾芊芊在想的，只是这个问题。

新的环境、新的伙伴？顾芊芊没考虑这些，只要不再有这烦人的家伙就行。

月华中学，老娘没有徐不言的美丽人生，开始了！顾芊芊雀跃。

“哈哈哈，顾芊芊！我们一个班啊，这缘分啊啧啧……”月华中学的大门前，徐不言半是欢喜半是欠揍地叫着。

晴天霹雳。

顾芊芊想一头撞死在镌刻有“月华”两字的校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