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校运会（1）：报名和训练（1/1）

晚自习最后半小时，体育委员廖子期和宋祁玉发下校运会的赛程安排和管理手册，供大家传阅。

后墙的黑板报已经基本完成。原定文艺委员白露和叶妍妍负责，但白露身兼广播站副站长，放了学就得往学生会那边开会商议校运会的联合事宜，而叶妍妍在一开始只回了两字：“不行。”

“板报而已，我经常做，你们有事就去忙你们的，干巴爹！” 班长陈绪主动揽下。他本人也学过素描、国画、油画，常画漫画，平日里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上中顶时不时竖起几根头发，颇有几分漫画里中二少年的模样。

“班长你真好！！”白露撒娇地说，转头迅速拿起帆布包冲出教室。

板报以金桂陪衬，正中是主题大字“秋送十三·运动榜”，分为水滴穿石榜（长跑）、快如闪电榜（短跑）、力拔山兮榜（投球类）、身轻如燕榜（跳高跳远）、摇旗呐喊榜（气氛组）、永不言败榜等，写上参赛同学的名字，名字后面留着写上奖项或鼓励评语。

“宋祁玉”是女生组里出现次数最多的姓名。本着以身作则的精神和誓要让13班在文科班运动会史上创造记录、名垂千古的勃勃雄心，宋祁玉在女子100m、200m、400m、800m、1500m、3000m和所有接力项目的报名栏里都填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积极鼓动：“生命在于运动，大家积极报名、积极参加啊，多多益善。”

“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谢飞劝说，“老师知道你非常棒，不过也要好好休息，上午100、200m，下午又800、1500m的，太紧凑了，也给其他同学一些展示的机会嘛。”

于是长跑项目宋祁玉的名字被划掉了，又在班上动员其他女生参加，但来来去去只有已经报名跳高和接力的夏伊然又主动多报了个800m，1500m和3000m仍差一个名额。

长跑项目每班都要出两个选手，最终宋祁玉还是被分到长跑和接力项目，但短跑项目只参加了一个100m。

每班还须各出两个志愿者，一男一女，协助学生会和裁判老师搬运器材、布置赛场、整理汇集赛事结果、组织和管理赛场秩序、帮助选手等。13班有11个男生，去掉1个志愿者无法兼赛，10个男生拼拼凑凑也填满了赛事，多数还是由廖子期包揽。

这些宋祁玉都没怎么在意，她正攒着一股子劲儿要爆发出来呢，唯一令她有些意外的是报名1500和3000m的另一个女生：

楚璃。

印象中，宋祁玉只记得这个女生比较清静、学习好，还有……感觉和地理不太对付。真正有实质性的接触，还是这月中旬她换宿舍之后的事。

月华自搬迁后的宿舍，8人间，上下铺，左右中间各四个储物柜，水泥地，有空调，床位自选。开学那天，宋祁玉来得晚，其他位置都已经铺好床单被套，或是用东西占着，只剩两个靠门的床位，宋祁玉果断选择了下铺。

一个不瘦不胖的中年女人耳朵上挂着珍珠环饰，穿着正装套裙和黑色高跟鞋，提着一黑色小包从容地走进房间，环顾四周，转头对在后面慢吞吞走着的女生说：“妍妍，我们去和老师说一下，不住校了。”

“不。”女生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

“在家的话，我可以照顾你，省下更多时间，而且更宽阔、更安静。”中年女人不愠不怒地继续劝说。

“不。”女生抬头看了女人一眼，语气变低。

“好吧，”中年女人微笑，“那先试着住一个学期，如果成绩有什么波动，妈妈就不得不和老师提出建议了。”又回身朝宋祁玉温柔一笑，“同学你好，这是我的女儿叶妍妍，你叫什么？”

“哦，我叫宋祁玉。宋代的宋，祁连山的祁，玉环的玉。”宋祁玉礼貌回答。

“真好听的名字，”女人夸奖，“我想和祁玉同学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把这个下铺让给我家妍妍，她不习惯睡上铺，爬上爬下的我担心会出现问题。”

宋祁玉看了眼床架的正常高度，爽快答道：“当然可以。”一边把自己的书包挪到上铺。

“谢谢。”女人礼貌微笑，帮她女儿收拾完毕后，提醒道：“妍妍，注意我给你的时间表，按照上面的安排学习。我不能让你带手机，所以以后每天12点、22点，你必须要用校园电话打给我，和我说清今天的学习情况。我会定期和你们班主任沟通，了解你的情况，也让老师们多照看你，明白了吗？”

“嗯。”叶妍妍回答。

“好。我先走了，也请祁玉同学和其他的舍友说一下，今天来得晚，没能和她们打上招呼，非常遗憾，请你们多多照看妍妍，有什么困难多帮帮她，谢谢你们。”女人浅浅一笑，虽然言语上十分礼貌，表情也是和善的笑容，但宋祁玉总是听出几分命令和不容拒绝。

“好的，阿姨再见。”宋祁玉无奈，只好装着十分乖巧的样子。

女人一离开，宋祁玉就见这位叫叶妍妍的女生用死灰一般的眼神看向她，问：“你要换回来吗？”

“不，我懒得再动了。”宋祁玉爬上床躺下。

叶妍妍不在宿舍说很多话，只是点点头、“嗯、哦、好”之类的。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宋祁玉又见识过她与她妈妈的相处方式，也见怪不怪，只是既然别人不说话，宋祁玉也不会去做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活。

然而，叶妍妍机械一般的作息，要求众人分毫不差地按时回寝，洗漱必须按顺序在几点几点前完成；中午1点、晚上10点半后不允许发出任何声响，因为她睡眠很浅，需要完全安静的环境培养睡意。

这实在超出宋祁玉的接受范围，几番挣扎后，她同白露一起申请，换到了还有空余床位的隔壁寝室，也就是楚璃和夏伊然所在的寝室。

白露爱哼歌，时常在宿舍里高歌几首。她无法压抑自己嗓子里冒出的热情，所以也搬了宿舍。

新寝室生活还算惬意自然。大家都各忙各的，相互尊重、互不干涉，宋祁玉想说会儿话就说会儿话，想吃个零食就吃个零食，想偷摸熬夜看个就看个。

楚璃也不爱说话。在宋祁玉看来，楚璃的安静好比静坐听雨，那种身处雨夜，众人都在叽叽喳喳讨论雨什么时候能停，而总有一两个人倚靠一旁，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太困了，睡着了。

所以当宋祁玉看到楚璃的名字出现在报名框内时，她甚感惊奇。这在后来认识的温青思口中如是叹气道：“你不知道她跑起来有多疯。”

以为是被赶鸭子上架，询问谢飞后才知道楚璃一开始就报上名，所有项目中最稳定的名字，就是1500m和3000m中的“楚璃”。

宋祁玉打量坐在宿舍床上低头看书的楚璃，踱步踌躇，小心措辞：“那个，你也要参加长跑吧？”

“嗯。”楚璃抬头，点了点头。

“我也是！你就放宽心去跑，别有压力，有我在。”宋祁玉拍拍胸脯。

“好。”楚璃浅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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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下的操场渐渐热闹起来，澄黄的光线把跑动的身影拉长，在红色的跑道上交相辉映，栏杆旁一些学生左右伸展着手臂，压着腿。

楚璃刚跑完，正和温青思绕着操场闲话。除了平复有些急促的呼吸，就是感受空气的轻盈。偶尔闭上眼，深呼一口气，一天里所有的疲惫、倦怠、失落、烦闷，在此刻烟消云散。

中央的草坪上有练跳高的，还有在沙坑旁纵身一跃；有的脚下摆放着几个实心球，身往后倒，手往空中大力一挥，球影在地上形成一条直线。对面的跑道正在练习接力。

“不行！”负责组织接力练习的宋祁玉态度坚决，而廖子期感受到女生之间的紧张氛围，退至一旁。

“我必须要走。”叶妍妍一如往常地冷淡，没有抬头，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收拾手里的试卷。

“这是集体项目，如果你不参加，我不会要求你来训练；但既然你已经选择加入了，就必须对集体负责，服从安排。离运动会没几天了，只是这两三天要训练而已，训练的时间也就那点，这样也不行吗？”

“我有事，没空。”叶妍妍说。

“你说你有事，他说他有事，大家都有事，都这样为什么还办运动会？”宋祁玉生气。

“那就别办。”叶妍妍抬头呛了一句。

“但现在办了！你参加了！”宋祁玉胸膛起伏剧烈，一手撇开来劝和的陈绪。

“谢老师让我参加的，你找谢老师说理；而且，我只答应参加接、力、项、目，没说参加接、力、训、练。”叶妍妍直视宋祁玉，一字一字顿挫。

“谢老师让我负责组织运动会的一系列事项，尤其是集体项目的训练！”宋祁玉气得瞪眼。

“我参加了，你来帮我写？”叶妍妍指着手里的试卷说。

“谁不用写试卷？谁不要学习？？谁不要高考？？？”宋祁玉上前质问，一旁的同学急忙上前劝说，都是小事情，不要伤和气。

“我要去上辅导课了……”叶妍妍平抚试卷上的褶皱，撂下一句话，挤开众人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我来多跑一棒吧，没什么区别。”夏伊然拍拍宋祁玉的肩。

“是啊是啊，我们先训练吧。”陈绪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