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 章 意外（1/1）

许丽婉和周易周言商量，打算给学生们排演话剧，要想发动学生们大规模游行，必须全面团结他们，不止从行动上，还要从思想上。许丽婉的想法得到了周言和周易的一致赞同。许丽婉亲自操刀撰写了一个话剧剧本：紫金山下，这是一个宣扬抗日的爱国题材的剧本，但因为地处汪伪政府所在地的南京，所以许丽婉运用了很多暗喻和巧喻，由季鸣，张文轩，丽丽，还有几个同学联袂出演。周易和周言负责导演。

排练了大约半个月的时间，他们打算正式公演。正式公演的前一天，大家忙着装饰舞台的时候，在高手架上挂彩灯的周言不慎跌落，摔到了后脑，当场昏迷，大家紧急把他送往医院，之后周言一直昏迷不醒，这可把大家急坏了，很快医药费告急，季鸣在学校号召大家捐款，同学们纷纷凑钱，但问题上大家也没什么钱，就几个家里有钱的，比如张文轩和丽丽凑得比较多，其余很多同学都是贫苦家庭，就是看中了中央大学免费才来上学的。黑心医院等了几天，宣布不再给周言治疗。周言的主治医生是个日本人。

当想尽所有的办法都凑不齐这笔巨额的医疗费的时候，许丽婉瞒着周易来到了中央饭店，找到那个西餐厅经理。

“我愿意在这里驻唱，条件是，我需要先预支一笔钱，因为家人重伤住院。”许丽婉说。

但西餐厅的经理没有同意，他说：“现在不比以前，生意很清淡，想招募你做驻唱歌手，就是想凭借你的歌喉和美貌吸引客源，要一下子预支那么大一笔钱，我也无能为力。”

许丽婉做了让步，可以预支一年薪水的80%。

好说歹说，西餐厅的经理最后同意预支一年薪水的50%。许丽婉就这样签下了“卖身契”。当许丽婉拿了这笔钱，来到医院交了欠下的治疗费的时候，周易惊讶地问她哪里来的钱，许丽婉淡定地说，借的，你管谁借的？徐许丽婉不说话，她越不说话周易越着急，他抓住许丽婉问她，告诉我，你管谁借的？许丽婉只好说，你还记得中央饭店的西餐厅经理吗？他曾经上门邀请我去西餐厅驻唱，我去找他了，条件是预支薪水，但最后他只同意预支了我半年的薪水，刚才交的那笔钱，就是。

“周易，你别着急，我以后晚上得去西餐厅驻唱了，我已经和他们签了合同，但如果周言醒不过来，这笔钱就远远不够，还得想别的办法。”

周易看着许丽婉，他的眼神里充满着浓重的悲伤，他的二哥摔伤欠下的医药费，却只能用许丽婉登台演唱去筹。他当初是极力反对许丽婉去登台演唱的，因为中央饭店早已沦为汪伪特务和各色人等的吸毒乐园，许丽婉这样的女人在那种环境中驻唱，犹如羊进虎口，凶多吉少，即使她有超强的身手，可以轻松对付那些人，但作为男人，作为她的丈夫，周易肯定是不放心的。即使这样，医药费仍然不够，因为不知道周言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令所有人都心力交瘁。

许丽婉给上海的郑燕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她简单地告诉郑燕，她现在需要钱，郑燕说她最近被父母断供，手里也没钱。许丽婉表示，如果有可以赚到快钱的活最好能推荐一下。郑燕说，她之前曾经在时尚杂志上发表过照片，现在上海仍然有这样的时尚杂志，建议许丽婉给时尚杂志拍摄一些服饰和美妆的照片，这个来钱快，都是日结。

听完郑燕的话，许丽婉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杂志是上海的，而她的通缉令曾经张贴在上海的大街小巷，但她完全可以以日本人南部贞子的身份去拍摄这些照片，这样，她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用于支付周言的医疗费。许丽婉希望郑燕能和杂志社交涉一下，她现在工作繁忙，不能回上海拍摄，希望他们能到南京来拍。郑燕答应去交涉一下。

许丽婉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去中央饭店西餐厅驻唱，周易不放心，但周易也要上课，还得去照顾周言，许丽婉的人身安全需要陪伴，但他分身乏术，最后只能让季鸣每天晚上陪许丽婉去演出。

但许丽婉表示坚决反对。

“西餐厅已经做好了海报，我是以日本人南部贞子的身份登台，日本人的身份足以让一些心怀不轨之徒望而却步，即使有胆大妄为的，我一个杀人狂魔，我怕谁呢？”玩笑话被许丽婉说得郑重其事，周易哭笑不得。但季鸣却踊跃地想得到这份陪伴佳人的工作。

“老师，还是我陪你去吧。虽然在西餐厅你的安全有保障，但是路上呢？你一个女生这么晚走夜路，周老师也不放心。”

”论走夜路，我可是走夜路的鼻祖，你周老师都没有我走的夜路多，你问他，当初在江陵，我经常三更半夜一个人潜入地下暗道，那时候，你周老师正在床上睡觉呢。”

这番话说得周易汗颜又无言以对。

许丽婉第一次登台演唱完毕，回来的时候，为了省钱，她没有坐饭店门口拉活的黄包车，而是骑了一辆自行车。路上，她听到不远不近的的跑步声一直跟着她，有人在跟踪她，许丽婉突然下车，回头，后面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一百米外是季鸣的身影，许丽婉瞪着季鸣，季鸣不好意思地边挠头边走上来。

“老师，我还是不放心，你不用管我，你走你的，我就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你就行。”

“你想一路跑回学校？”

“那有什么，我体力好。”

“你要非得跟着，下次你还是骑自行车车来吧！你带我。”

季鸣高兴地接过自行车。深夜的南京，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季鸣骑着自行车带着许丽婉，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都这么晚了，你骑快点啊。”

“老师，你太重了，我骑不动。”

许丽婉哭笑不得，“那要不要我带你啊？”

“那不行，你是女生，让你带着我，我还有脸吗？”季鸣孩子气十足。

许丽婉无奈又宠溺地笑。回到学校门口，远远地就看到周易的身影，他站在电线杆下面的灯光里，身影被拉的很长，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许丽婉跳下车，“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回来了？”

“我不放心，回来接你。”

“我路上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是这小子。”

季鸣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周易看了季鸣一眼，没说什么，接过自行车，骑上去，一脚支地，在季鸣的目瞪口呆中，许丽婉熟练地坐在了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相当于坐在了周易的怀里，周易就这样骑着自行车带着许丽婉进了校园。季鸣走在后面，双手插在裤兜里，艳羡地看着那对夫妻的背影。他不知道，在美国的时候，全校的师生都见证过那俩人这种骑行方式。

许丽婉靠在周易怀里，这个姿势让她很有安全感。

“今天收到了一封电报，是郑燕写来的，说三天内就会来南京给你拍摄。”周易轻声说。

怀里没有动静。许丽婉靠在周易怀里睡着了，周易心疼不已。到了家门口，周易停下来，许丽婉立即醒了过来。

“你刚才睡着了。”

“好像是。”

周易停好自行车，心疼地抱住她，在她额头轻吻，“宝贝，辛苦你了。”

许丽婉贪恋地靠在周易的怀里，“没事，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是我让他爬上高脚架挂花灯的，如果他醒不过来，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这和你没关系。那只是个意外，他会醒过来的。回去吧。”

三天后，郑燕亲自带着三家杂志社的拍摄团队来了，他们是开车来的。每家杂志社都带来了不下十几套美装，拍摄地点就选在了中央饭店，因为中央饭店装修的特别考究，奢华又低调的气质，特别适合许丽婉的。

那天不是周末，许丽婉有课，她为此和别的老师调了课，希望能在一天时间内拍摄完成。

深夜，周易拖着疲惫的身体来了，此时许丽婉还有五套服装没拍。周易看到现场聚集了好多人，大家都在如痴如醉地观看着这场视觉盛宴。周易看着聚光灯下那个华服加身，妆容精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在摄制组的要求下，摆出各种姿势，仰头，挺胸，回首，那样的许丽婉是他从未见过的，如果说在美国加州的许丽婉是清纯的，甜美的，在江陵，上海，南京做特工的许丽婉是凌厉的冷艳的，而此时此刻的许丽婉则是性感的迷人的，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不止在场的男人，在场的女性也都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美丽又性感的尤物，现场不只有季鸣，还有张文轩和丽丽和其他同学，他们知道许丽婉今天拍摄，下课以后成群结队地来了。周易下课以后先去的医院，再到这里，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周易在人群后面静静地看着那个被万众瞩目的女人，此时此刻，她是闪耀的，是性感的，是散发着致命诱惑的。但谁也想不到，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是因为为周言筹集医疗费才为杂志拍摄这样的照片。

为了给周言筹集医疗费，她白天上课，晚上驻唱，甚至还调课为来自上海的杂志拍摄时装照片。他知道，在万众瞩目，光鲜亮丽的表象背后，她很累，很疲惫。

周易站在人群后面，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