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头号戏迷”(1/1)
“天下头号戏迷”
杜月笙刚刚发迹时,喜欢在胸前挂个金表链,手上戴个硕大的钻石戒指。这是旧上海流氓头子们最时髦的打扮,包括黄金荣也是如此。不过随着结交的上层人物越来越多,杜月笙的很多旧习气都改掉了。
后来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杜月笙,是个白面书生式的斯文人物。他平时都穿着长衫布鞋,即使在大夏天里,他也是一身纺绸衫裤。
他是个聪明人,学什么都相当快,上流社会的人喜欢些什么,他一学就会。受黄金荣和金廷荪等人影响,杜月笙对京剧十分热衷,曾自称是“天下头号戏迷”。
杜月笙作为上海滩的风云人物,脸面自然重要,为了结交军政、工商等界的名流,在杜公馆里大排筵席是少不了的,邀请名角、红伶们前来助兴也是必不可少的。
杜月笙在上海举办过不少京剧堂会戏,其中主要的有5次:一是1930年大小姐杜美如满月;二是1931年浦东杜氏家祠落成;三是1933年陈氏如夫人的三十寿辰;四是1936年大少爷杜维藩结婚;五是1947年杜老板六十大寿。
这五次堂会中,有两次非常隆重。
一次是1931年6月9日至11日,除了因病缺席的老生泰斗余叔岩外,几乎所有的南北名角都到场了。这个庞大的明星群体包括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四大须生马连良、言菊朋、高庆奎、谭富英,武生杨小楼、李吉瑞,老旦龚云甫,小生姜妙香、金仲仁,丑角马富禄,以及南方的麒麟童、赵如泉、林树森、王虎臣、王芸芳、高雪樵、刘奎官、小杨月楼等。这次名伶齐聚上海滩的盛况,可谓空前绝后。
另一次就是1947年杜月笙的六十寿辰。除了其他名角,宿有“冬皇”之称的余派传人孟小冬也参与了此次盛会,她的一出《搜孤救孤》成了千古绝唱,也弥补了16年前余叔岩因病缺席的遗憾。此后孟小冬结束了唱戏生涯,所以这次盛会上她的精彩表演被赞为“广陵绝响”。
而其他三次堂会戏的阵容也不小,1930年的那次,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也赶来观看;1933年的那次,在达华饭店连演了三天;1936年的那次,杜老板包下了整个新新公司(今上海市食品一店),设了东西两个剧场同时开演。
杜月笙好戏,并不只是为了讲个排场,挣个脸面,他是真喜欢。
杜月笙对戏并不偏好,生旦净末丑,文武场面,只要是他看过听过觉得好的,都很有兴趣。
早在1920年底,13岁的小名角儿孟小冬在黄金荣的共舞台搭班,杜月笙就天天去听。无论他多忙,孟小冬的戏,他一场也没落下。孟小冬最初学孙(菊仙)派老生,后来又师从余(叔岩)派,不管戏风有何变化,杜月笙都是她的忠实支持者。名伶马连良、高庆奎、谭富英、叶盛兰、麒麟童,名票赵培鑫、杨畹农等人的戏,他也是百听不厌。
杜月笙不仅爱听戏,还喜欢学戏,他学的是老生和武生。
武生杨小楼的起霸边式耍起来很好看,杜月笙就会叫杨老板过来教自己练武功。其实他早过了练武的年纪了,加上他事务繁琐,也根本不可能练得好,不过满足了兴致就好。
杜月笙学戏,态度十分认真。他结交的伶人多,也就经常向这些行家们虚心请教。他会的老生戏,多半都是花脸名角儿金少山的兄长金仲林教的。姚玉兰和孟小冬先后做了他的如夫人,也曾对他精心指点。
除此之外,杜月笙还专门请天津德胜魁科班出身的苗胜春教戏。苗胜春在伶界很有威望,人称苗二爷。他不仅擅长演旦角,在其他行当上也很有能耐,因而梨园界誉他为“戏包袱”,意思就是会戏极多。杜月笙虚心向苗二爷学戏,并以师礼尊之,苗二爷也耐心教他。如此一来,杜月笙还真学会了不少戏。
杜月笙学了戏,自然不满足于在家里吼几嗓子,他心里痒痒的,也想粉墨登台,感受一下红伶们的风光。苗二爷的本事大,他不仅教戏,还为杜月笙设计行头,化妆打扮。杜月笙能正式登台过足戏瘾,全靠苗二爷的精心包办。
1922年,荣宗敬五十大寿,在无锡举办了堂会,杜月笙在这次堂会上首次粉墨登台。他用一口浓重的浦东腔调,唱得荒腔野板,引得在场众人大笑,最后倒也赢得了满座的喝彩。
杜月笙的戏瘾很大,不过他也自知唱功不足,就在行头上动脑筋。他曾在《连环套》中饰演黄天霸,他的戏份有四场,就特制了四件颇为讲究的苏绣褶子,出一次场就要换一身袍子,台下观众看个新鲜,台上杜月笙也大大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
当然,杜月笙不是专业演员,台上忘词儿是常有的事。所以苗二爷还要适时得捧着茶壶给他饮场。“饮场”也是旧俗,就是检场人员上台递送茶水,让演员润喉。苗二爷这时就要趁机在杜老板的耳边提词。台下的众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一大帮捧客齐声叫好,还不时地热烈鼓掌。杜月笙忘词的尴尬就顺利遮掩过去了,到他下台时,戏瘾也过足了。
杜月笙除了自己唱戏,还鼓动好友同僚们积极参与。
他在1923年就和徐品丹一起在老西门创办了恒社票房,这就是帮会组织恒社的前身。恒社票房的成员最多时达30多人,除了部分名伶外,多数都是杜月笙的门徒,而且多为军政、工商界的上层人士。人多,角色也齐,舞台和服装道具也配置齐全,杜月笙等人就时不时彩排演出,甚至登台演出过戏瘾。
杜月笙为人豪爽,对劝募、义演之类的事,总是积极响应,还多次粉墨登场。他的舞台搭档,有梅兰芳等红遍全国的名角,也有张啸林、张蔚如等黄浦江上响当当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