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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伶保护伞”
杜月笙为人很仗义,当年下台总统黎元洪在上海,就曾得到他的善待。为此,黎元洪特命他的秘书长送来一副对联以示感谢:“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杜月笙被吹捧为“当代春申君”,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在伶界人士心中,杜先生同样是一位热情好客的侠士。
霓虹灯下的老上海,总是那么迷人,虽然辉煌灯火的背后掩盖的是数不清的罪恶,但是来上海滩跑码头、闯江湖、淘金的人,从来就不会少。这座十里洋场,是无数人梦想的天堂,许多剧、影界的明星们也竞相前来淘金。
伶人们到了上海,照规矩先要拜码头,其实就是拜访那些权势人物,以求得庇护,这样才能顺顺利利地唱戏,否则连舞台也不能搭起来。在上海这块地方,黄杜张金四大亨自然是要先拜的。这四兄弟对角儿们也尽心尽力地照应,彼此往来不断,关系十分亲密。不过四大亨中,最照顾伶人的还是被誉为“名伶保护伞”的杜月笙。
在上海滩上有个说法,就是“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
黄金荣庇护伶人,主要是想靠伶人们赚钱,比如请伶人们去他开办的共舞台表演;或利用这些人撑脸面,举办堂会时邀请名伶助兴;或猎艳寻美,他强娶的夫人露兰春就是戏班里的名角儿。黄金荣的这些做法,使得伶人们心怀惧意,不敢得罪这样的权势人物,不过他们心里肯定是有不满的。
张啸林就更不用说了,什么事都喜欢用拳头解决。艺人们基本上都是斯文人,只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唱戏,哪里愿意看血淋淋地打斗,所以他们对张啸林也是惧怕不已。
比起黄、张二人,杜月笙的确要高明不少。他周旋于黑道各派势力之间,周旋于上流权贵和底层平民之间,在处理各类复杂事件上,他总是显得游刃有余。杜先生“闲话一句”,什么麻烦事都能搞定。杜先生又是一个讲义气的超级戏迷,乐意去管伶人们的“闲事”,自然赢得了伶界人士的爱戴。
自杜月笙出道后,到沪献艺的伶人几乎都得到过杜月笙的帮助,因此伶人们无论认不认识杜月笙,都对他很尊敬。他是上海滩上一言九鼎的“土皇帝”,可他在伶界人士的心目中,却是一位尊敬可亲的长者。杜老板从不摆架子,始终以虔诚的戏迷自居,对来访的戏剧界名人都尊敬无比。这让上门求人的明星们脸面也很有光,自然对杜老板发自内心的感激和敬重。
杜月笙帮助过的伶人多不胜数,他到底为伶人们做过多少事,做过哪些事情?没有人记得清楚。不过俗话说得好,投桃报李。只要看一看伶人们是如何“报李”的,就能窥出杜月笙怎样“投桃”。
杜公馆每次办堂会,除了因病或确实脱不开身的外,南北名角儿都会悉数到场。杜月笙喜欢唱戏,很多的知名艺人都耐心教导他这个没什么天赋的“室外弟子”,这份诚意绝不是靠权势能赢到的。杜月笙登台演戏,水平自然不高,可南北名角们都乐意与他配戏,为他压场子。梨园界的“戏包袱”苗二爷,甚至甘愿做马前卒,跑前窜后地为杜月笙服务。若不是真心敬重,苗二爷这样的戏坛泰斗,岂会乐意做绿叶来衬托戏台上荒腔野调的杜老板?
那些学艺已成的伶人得到杜先生的帮助,大家都不会惊讶。难得的是,一些有天赋的后生晚辈,也能得到杜先生的支持,从而顺利实现自己的艺术梦想。
杜公馆里有一个叫毛毛的孩子,他是老佣人阿柄的弟弟。阿柄很早就死了,于是杜月笙收养了毛毛。杜月笙好戏,杜公馆里自然经常乐声不断。毛毛比较聪明,他耳濡目染,居然对皮黄音律无师自通了。杜月笙对此很惊喜,认为这个孩子跟戏剧很有缘分,便热心托付梅兰芳的琴师王少卿,请他考考毛毛,试一试毛毛有没有学胡琴的天分。
能给伶王梅兰芳伴奏的琴师,功夫自然不会差。王少卿也出自梨园世家,绰号“二片”。当年梅兰芳首次到沪演出,就与王少卿的父亲王凤卿同台配戏。王少卿让毛毛拉了一段琴后,也认为这个孩子可造就,于是,就收毛毛为徒,精心教导他。毛毛的琴艺进步很快,他还曾几次到梅兰芳的寓所帮忙拉二胡。王少卿也对毛毛放了心,后来梅兰芳吊嗓子,他就常常让毛毛代替自己去。
当时的上海,除了戏剧外,电影也很流行。不过人的兴趣往往会先入为主,如果喜欢了这样,可能就不会喜欢那样。杜月笙就是,他喜欢被誉为“国粹”的戏剧,而不喜欢电影。在他看来,电影院的环境很不好,黑漆漆的,气闷得很,人又多又杂;电影内容也很没意思,故事都是千篇一律的,中国片、外国片都是一个样。所以,除了必要的应酬,杜月笙从来不去电影院,更不会看电影。
杜月笙不爱看电影,却还是很乐意支持电影界的众人。在1927年以前,“天一”、“明星”和“联华”三大公司,就是上海国产电影业的三大巨头。
在三巨头中,名气最响亮的还是明星公司。这是一家纯民营企业,它凭着雄厚的资本和济济的人才,在中国电影业独占鳌头20多年。而这家公司与杜月笙又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它的创办人周剑云、张石川等,都是杜月笙的得意门生。杜门弟子想振兴中国电影,杜月笙自然会大力支持。他不仅出面为公司筹集巨资,还将杜美路的房子一度改建成摄影棚。
虽然杜月笙不看电影,但那些当红的影星,如胡蝶、徐来、阮玲玉等,无一不是杜公馆的常客。电影明星李旦旦的父亲李应生,乃是杜月笙的法文秘书,所以李旦旦的走红,自然离不开杜老板的大力提携。
杜月笙为众伶撑腰,也替他们解决了很多难题。这位上海滩上的“皇帝”,不仅在黑道树立了威信,也依托这些名伶提升了自己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