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要去留学了（1/1）

这大一的学习生活，既愉快又新鲜。

每周五六晚，学校饭堂前面的广场都搭起舞台，音乐协会和吉他协会的会员学生集体上台演唱，逐渐地围观群众也开始手持荧光灯在台下支持，形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说好的露营联谊活动，李孝民和杜佳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对于选择哪个班联谊，去哪里露营，是否可以过夜，这些都是重要的问题。

他们选择了物理1班作为第一次露营活动的联谊对象。说起联谊嘛，最大的功能莫过于让双方资源互补，学识互补，性别互补，这样才可以擦出更多的火花。杜佳的班女生占了70%，相反物理1班只有3个女生，按照阴阳和谐平衡原则，在报备双方学院辅导员后，最后敲定了联谊双方。

对于联谊活动形式，杜佳觉得学校靠近海边，如果可以找个海边安静的沙滩露营，一起做篝火晚会，谈天论地，第二天一起看日出，相信活动的效果会更好。虽说大学期间，学院对男女单独相处还是持有比较开放的态度，但如果一入学，两个班集体不回宿舍，而是选择在外过一夜，这种做法在南中理工大学众多联谊活动来说，是比较超前且容易引起争议的。

为了整个活动方案可以通过，两人没少跑辅导员、团组织以及校学生办，把所有的安全保障，以及应急方案详细讲解一遍，并邀请辅导员以及相关老师也到场一起玩。最后在两位软磨硬泡后，两个学院的教导处终于同意了这次联谊方案。

就在出发前几天，忽然传来了让人疾首痛心的新闻。两位大一新生，晚上在海边散步，其中一个学生为了拍照，往海里走，没想到一个巨浪拍下，直接把这个学生卷走了。另外一个学生，为了救下同学，也跑到海里，然而不识水性，悲剧最终也发生在他身上。出了如此重大事故，对所有学生来说都是让人心痛的噩耗。此刻，对于即将要出行海边露营的两个班，之前策划的活动也只好先搁置。

事情传到学校的那一天，杜佳听到后，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而后转为害怕。她好怕身边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第一时间拨了方子涵的电话，但是打了好几次，方子涵都没接。“方便时候，回我电话。”她只好给他手机发了短信。

接着，她想了一下，拨通了李孝民的电话。“你找我吗？”后面传来了李孝民的声音。杜佳回头一看，又惊喜又激动。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她跑了过去，一下子抱着他。“我害怕，害怕你不见了。”

李孝民也一样。他听说这桩让人难过的事故后，立刻就跑到杜佳楼下，没想到就碰到她响他的电话。“听说，其中一个男生的妈妈，刚好生了二胎，小妹妹才十天不到呢。他一直想要个妹妹来着，妈妈不顾大龄产妇的危险，硬是要生下来。没想到哥哥还没来得及见到这新生妹妹，就……”

杜佳哭得更厉害了，紧紧地抱着李孝民不放。“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李孝敏笑了笑，摸了摸杜佳的头发，安慰道。

“不允许你说这些话。”杜佳用手捂住李孝民的嘴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李孝民轻轻地拿开她的手，趁着她没注意，亲下去了。杜佳没有反抗，反而亲回去，用行动给了他回复。两人就这么在宿舍楼下抱着，亲了几分钟，仿佛当其他路过的同学特别是同一栋宿舍的同事不存在。

“咳，咳，你们俩有点过分了啊。”常萍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自己宿舍在楼下跟别的男生毫无顾忌地亲起来，不免提醒了一下。她也仅仅是开玩笑，她觉得这一幕太甜蜜了，心生羡慕。

两人听到后，才不舍地分开。这时候，杜佳发现方子涵就在不远处，坐在停好的单车后座，在等着眼前这两位热恋中的男女朋友结束他们亲热的举动。

“你怎么来了，来了多久？”杜佳莫名地产生了心虚的感觉，不知怎么地，此刻她好像觉得自己在一脚踏两船。

“在你们抱之前就来了。”方子涵露出来了勉强的微笑。“我想单独跟杜佳说几句。”他对着李孝民说，意思是希望他走开。

李孝民倒也没有觉得为难，“我先走了，今晚你睡觉前给我发短信，好吗？”他对着杜佳，轻声说道。

“好。”杜佳望着李孝民，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你真的喜欢他吗？”见到李孝民已经走远，方子涵双手搭在杜佳肩膀上，问道。

“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为什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以前王谨，再之后徐伟，现在是他，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是怕你又会再受伤了。这次如果你受伤，我就没办法在你身边了。”方子涵今晚决定所有事情都要一次性说清楚，他，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从小，我在没有爱的家庭长大，父母成天都在吵架。我一直渴望有人会爱我关心我，把我放在第一位。我遇到王谨，对他一见钟情，但那终究只是一时的情绪，大概就是见色起意。后面我遇到徐伟，我不喜欢他，但是他一开始对我很体贴，我也从来没有经历过别人爱我多于我爱他的，那时候我幻想跟这样的人一起，自己会不会更幸福，最后还是失败了。现在，当我放下一切规则、一切套路，跟随内心走，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我不见到他，会想念；见到他，会开心。今天我听说那两个学生的事故后，我想到他，好怕他也忽然不见了。我想，这应该就是爱情吧。”杜佳也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上了大学，她看到很多，听到很多，自己的思路也似乎被逐渐打开了。

“难道你的内心，就从来没有我吗？”方子涵不服气地问道。

“怎么可能，你看下你的手机，我给你打了多少次电话，如果你真的细心，你应该知道我最先担心的，是你忽然不见。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有种不能自理的感觉，我可能太依赖你了。”

“难道就没有爱吗？”

“你比爱更重要啊。为什么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归类是爱，还是不爱？”方子涵对于杜佳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经超越一切的恋爱。“友达以上，恋人未满”，有种感情远远比爱更重要。她更害怕的是，如果两人真的走到一起，结局是不欢而散，从此各走各路，这样的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但是，她此刻，真的说不清楚这种感情究竟源于什么。

“我要去留学了。”方子涵轻轻地说了一句。

“什么？你要去留学？去哪里？去多久？什么时候去？”前一秒她还在担心方子涵一声不响地消失了，而现在他就告诉她自己要走了。

“下个月初，我就要去波兰的华沙大学交流两年，项目研究强度很大，中间的这两年都回不来了，直到把交流项目做出来。”

“你去留学是因为我吗？你是不想见我吗？”杜佳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是……”

杜佳听到这个字，开始激动起来。她最讨厌方子涵这种自作主张、自以为是的做法，高中时候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他们什么时候两人才可以大吵一架，把各自的想法认认真真地说出来？杜佳转身往宿舍楼走去，一句话都没说。

方子涵见状，立马跑上前，拉着杜佳不给走，然后往自己身边拉来紧紧抱着。“对不起，我还是不能接受你身边有其他人。但是如果是你喜欢的，我宁愿悄悄地走开。”

“你这个坏人……”杜佳一直捶着方子涵的背部。你这傻子，什么时候你也可以勇敢一点追求你喜欢的人，如果你再强势一点，或许我也会勇敢一点。但是现在，你居然选择先后退，我又该怎么办？杜佳心里想着，一切都太晚了。

这一晚，杜佳严重失眠了。她已经不知道，一直期待像象牙塔一样的大学，一会不断给你蜜糖，但又不断让你受伤。直到有一天长大了，我们的心被这些互相伤害磨练得越来越硬了，那么那时候我们也就已经失去了去寻找爱的能力。

如果这时候，她跑过去，跟方子涵说，你不要去留学了，我们一起毕业吧。他会认真考虑她的建议吗？这样对他的前途真的好吗？华沙大学毕竟是世界排名前200的大学。她知道有个中波新型材料化学项目是热门交流项目，南中理工大学化学系的学生都抢破头要争取这个名额。她是不是不应该为了自己浅薄的恋爱，去影响他的未来。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是不是证明他其实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至于李孝民，她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他大概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的合适的人，大家最后产生了不错的化学效果吧。她喜欢他的长相，喜欢他情绪稳定，喜欢他弹吉他，担心他受伤，见到不到他会想念，见到他会开心，种种的蛛丝马迹，都在往“爱情”的方向指引着。不过，当下她并不觉得如何去归类两人的关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世间，没有什么必须是因为A才可以到B，一切仅凭心愿罢了。

“我们在一起，好吗？”她主动给李孝民发了一条短信。

“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很快，手机的另外一边就发来回复。

“晚安。”

“晚安。”

很快就到了11月了，明天方子涵就会坐上飞机去波兰，这一去就会是2年。

这天，在杜佳附近做网店生意的沈梦，也来到了南中理工大学的饭堂，与杜佳、方子涵一起吃“散伙饭”。

“我怎么今天吃出了散伙饭的感觉。”沈梦喜欢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把这三人尴尬的窗纸捅破。

“的确是散伙饭，两年后回来，说不定，你已经成为百万富翁，她也可能在大学就结婚生子了。”方子涵这笑话说得有点过火了些。

“你说我成为富婆，我不反对。但是你总不能诋毁杜佳，未毕业就怀孕吗？”沈梦有点气，这方子涵怎么说话带刺，让人不舒服？

“不是吗？你看他们俩，每天腻歪在一起，生怕少见一秒钟，对方就会发生什么事。”方子涵每次来找杜佳，身边总是站着个李孝民。李孝民的吉他表演，杜佳也没有缺席过。

“他们好，关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得了，说不定，你到了波兰，还迅速认识个波兰美女，这东欧的姑娘长得特别好看又白又高挑，适合你这种外观主义的人。”沈梦看到杜佳还是一句话没说，为了不让场子继续冷下去，只能各种找话题。

“那是，两年后回来我就带一堆波兰美女。”

“小心被劫财劫色了，你这种人，看着挺机灵，实际上也容易被骗。”

“我哪里让你觉得容易被骗？”

“不是吗？人家一哭，你就没辙，跟你说，女人的眼泪不要轻易相信。”沈梦果然是老道江湖人，句句属实。

杜佳这时候，忽然流下几滴眼泪，“啊，杜佳我不是说你啊，你的眼泪最让人心痛。”

杜佳听完，哭得更厉害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方子涵开始认真起来，“你也要保重，不要老是跟那个谁一起，你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大学要想好未来工作的路，自己喜欢做什么，开始为将来着想。爱情只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好吗？”

“放心吧，我还在呢，我就在这学校旁，每天都可以进来找杜佳。我现在网店的生意开始打通你这个校园了，很多学生都是我的员工，或者是我的客户，我很快就要成为富婆了。”沈梦自从在学校附近租了几个办公室，请了学生当兼职，专门找这个市场上的冷门刚需产品。这群大学生帮她网店拍照，设计，运营等等，现在整个团队都差不多有20人了。

杜佳内心很难受，方子涵走了，仿佛内心缺了一块，无论怎么样的安抚都无法填平这个缺口。

后面，无论他们俩再说什么话，杜佳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只知道，从明天开始，她的心就会变得空荡荡，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