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跟我回家吗（1/1）
程佳佳在家陪了奶奶几天，也算是给自己放了个假，直到奶奶强作镇定地逼着她上学，告诉她不能因此荒废学业。
程佳佳极力调整状态，再三思考后还是决定去学校，因为她不想让奶奶失望。
单薄的身影落寞地踱步到教室门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报告
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她这段时间精神恍惚、茶饭不思，因此消瘦了很多，走进教室的时候像一个纸片人般，双目无神，脸色差极了，嘴唇上看不出一点血色。
看到这一幕的李子同有种说不出来的胸闷。
程佳佳轻飘飘地坐在了座位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一节课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程佳佳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老师讲了什么。
任晓琳看着她的样子，关心地凑过身子：“佳佳，你没事吧？你瘦了好多啊，这段时间去干嘛了呀？”
程佳佳没有说话，准确的说是，她张不开嘴，只感觉好累好累，身上的每一处都沉重如山，牢牢让她呆在座位上一丝不得动弹。
她觉得有些口渴，但却连咽口唾沫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程佳佳并未回答，任晓琳正欲开口，却看到李子同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做了个噤声的表情，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不知浑浑噩噩过了多久上午的课程结束了，教室人走的差不多时，李子同才转过身轻声问程佳佳要不要带午饭。
程佳佳虚弱地摇了摇头，然后依旧呆滞地坐在座位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放空思绪不去想那件事，就会好受许多吧。
可即使她逼着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可过去的一幕幕一帧帧总是不听话地涌进脑海。
为什么，明明前一阵子还好好的，还给我买了烧烤......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可还是没有用......
程佳佳鼻子一酸，这一刻她再也憋不住了，精疲力竭地趴在桌子上潸然泪下，出事后她多想好好地大哭一场，可在家要照顾奶奶的情绪，在学校要顾忌同学们的看法，她不懂，这一辈子，究竟是为谁而活。
她尽量减小自己哭泣的动作幅度，不想被察觉到。
李子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微微抽动的肩膀和微弱的抽泣声，他伸出手，很想做些什么，可眼前这个女孩就像是个美丽的易碎品，只要他轻轻一碰，便会粉身碎骨。
他悬在半空的手牢牢攥紧，又收回，最终他跑出了教室。
不一会，李子同用手抓着一个肉饼跑到程佳佳面前，然后递给她，摆出一副滑稽的姿态：“吃点东西呗，吃饱了才有力气哭。”
程佳佳抬头看了一眼，皱了下眉头然后一句话也没说，轻轻地摆了一下手然后继续趴在桌子上。
是的，她连说出拒绝的话都没有力气了，更别提什么咀嚼咽下什么东西了，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昏昏沉沉的过了一天，两天，一周…
是在梦里吗？还是，我的听觉也减退了？
为什么我听不清身边熙熙攘攘的是什么声音，好像是爷爷的声音在说：“妮儿，你要好好学习啊，只要有爷爷在一天，就不会让咱妮儿没学上！”
想到这里，爷爷辛苦劳作的身影又模糊地出现在眼前，一阵刺痛涌上她心头，好痛，真的好痛。
程佳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知觉也慢慢不属于自己，她仿佛看到了一束指引她的光，于是跌跌撞撞迎着那束光走去。
爷爷，是你吗......
忽然一阵温暖笼罩了她，伴随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是谁…程佳佳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李子同担忧的眼神。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我看到你在发抖，所以想把衣服给你披上…”
程佳佳拽下衣服还给他，然后抬头呆滞地看了眼黑板，回味着刚刚的梦境。
“放学了，你已经睡了一上午了，你…没事吧？”看着他饱含怜悯的眼神程佳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这种怜悯的眼神，从小到大她见过无数次。
程佳佳厌恶地避开他的目光，她不喜欢被同情，从来都不喜欢。
这种同情仿佛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是个弱者，和别人永远无法平等。
陈玉又来到教室门口叫着程佳佳的名字，可她依旧没有理会，这阵子他已经来了无数次，李子同也见怪不怪了。
程佳佳心里明白，他要问自己打这么多电话的原因，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什么也不想说，至少现在，她不愿意再提。
现在的她中午也不再往家跑，她怕奶奶看到了她这副样子会失望。
她只是，不想和任何人打交道。
没有得到回应的陈玉有些失落地离开了。
走之前，他的眼神在李子同身上徘徊了很久。
从陈玉的角度看，李子同在含情脉脉地看着程佳佳，而看向黑板的程佳佳，看起来像是回应着李子同的眼神。
一股无名的怒意如同杂乱的藤蔓一般在陈玉心中攀爬。
又是他。
“程佳佳。”陈玉走后不久，李子同开了口。
不同于往常，李子同一脸正色：“我说，你决定要在治愈伤口这件事花多长时间？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你振作起来吗？
我在等着你像从前说的超过我，可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绩。
任晓琳和陈玉在等着你的回应，可你却什么都不说。
还有，上次你是说和奶奶一起吧？那你奶奶这种无助的时候，不是更希望你陪在她身边吗？她是为了什么放你来了学校呢？总该对你有期望吧，可你看看现在的自己，对得起她的期望吗。”
一番话点醒了程佳佳。
最近的她就好像一直住在一个密闭的瓮中，看不见一点阳光，呼吸也随着氧气的减少逐渐变得困难，李子同就像是拿了把锤子在外面一遍遍地敲打，此刻，她终于得见天日。
李子同说得对，距离爷爷去世已经一月有余，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就辜负了奶奶，也辜负了爷爷的在天之灵。
程佳佳猛地起身往外走，准备回家看看奶奶，李子同也快步跟了上去。
快到家时，程佳佳回头瞥了一眼，无奈地说到：“你要跟着我回家吗？”
李子同笑嘻嘻地说道：“哈哈被你发现了，其实我就是没事干，随便走走。”
李子同只是害怕她想不开，从出了事李子同就格外注意她的行动。
程佳佳没有理会他，大步走进了家里。
一进门便看到奶奶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床边，手上仿佛在细细抚摸着什么。程佳佳轻轻坐到她身旁，看着她手里是爷爷的相片，又看到奶奶头上布满的白丝，佝偻的背。
程佳佳眼中忍不住又啜满了泪水，她从背后抱住了奶奶，奶奶惊讶之余，用糙如枯藤的手轻覆上她的手，叹了口气：“我没事的，就是觉得你爷爷有些命苦，这辈子还没来得及享福…”
“别说了奶奶…”程佳佳害怕自己忍不住下一刻就失态大哭了，可现在她是顶梁柱，她都撑不住的话谁来照顾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