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1/1）

第四十一回

立昭仪老军师妙语祈天地赴泰山封禅

高宗李治此时已经将武媚娘弄进宫中，因为她快生养了，再留感业寺恐怕名声不好。长孙无忌等人没有办法，只好同意。

武媚娘到了宫中，先是侍候王皇后及肖淑妃。架不住她天生丽质，更会风流，所以深得李治宠爱。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武媚娘生了一个女儿。她不满意，恨自己没有生个龙子。但她靠着自己的媚气和手段把李治玩得团团转。

不久，武媚娘自己杀害了亲生女儿，嫁祸于王皇后和肖淑妃。李治不辨真伪，将王皇后和肖淑妃打入冷宫。

武媚娘想做昭仪，向李治请求。李治自己愿意，可是做不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一群旧臣的主，只是为难。

茂公回来了，他想只要茂公说一句话，长孙无忌等人也就没有办法了。如果茂公不同意，那就没有戏了。

于是，李治对武媚娘说：“如果让军师替你说一句话，那你就可以为昭仪了。”

武媚娘说：“听说徐茂公这个人与先皇亲如兄弟，有深谋大智，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我想去见见他！”

李治说：“你一个宫中妃子，如何能见他？何况你还没有名分！”

武媚娘摇着李治的膀子说：“咱不是要求个名分吗？起码我是你的爱妃，你带我去总可以嘛！”

李治耳朵软，想了想说：“也好。如今军师的箭伤还没有好，我们正好借此去看看他。”

武媚娘听了很高兴，就说：“我们今夜就去，省得大白天有人看见！”

李治同意了，便带了几个宫女，携了武媚娘，悄悄地来到茂公府上。

茂公还没有休息。子时已过，门官进来禀报：万岁驾到。

茂公一惊，心想皇上深夜而来，必有大事，便急忙出屋相迎。

李治领着武媚娘来了。茂公想以君臣大礼参拜，被李治拦住：“老军师，千万别施大礼，你是三朝元老，朕十分敬重，随便说话，反而轻松。”

到了内厅，李治和茂公坐下。茂公见皇上身后站着一个漂亮女人，便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问：“陛下深夜而来，有何大事！”

李治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挂念老军师的箭伤，特意来看看。”

茂公一听，明白李治的话是假的，便说：“陛下军国大事繁忙，还惦记老臣，老臣实在受宠若惊！”

李治也觉得不好意思，停了一会儿又打听前线的情况，如何受伤的详细经过，等等。茂公一一回答。

武媚娘忍不住了，用手捏了李治一把。李治一惊，明白武媚娘的心意，但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心想要是茂公当场表示不同意，那可就砸了。

茂公把这些情景都看在眼里，心中判断，此人一定是武媚娘了，李治深夜而来的目的，他也就很清楚了。

茂公想着这些，心中甚是悲凉。太宗是个英武的君主，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软蛋儿子？大唐的江山难保世世昌盛啊！

茂公抬头仔细观察媚娘，心中暗说：“莫非此人就是太宗所担心的那个女人？将来大唐的江山就落在她的手上？如果她是个有才有德之人，能兴盛大唐基业，倒也不是坏事。”

又过了许久，李治才说：“军师，朕有件难事，请军师教诲。”

接着，就把想立武媚娘为昭仪的事，说了出来。

茂公问：“长孙无忌与褚遂良等顾命老臣的意思如何呢？”

不等李治回答，武媚娘说：“今日得见军师一面，果真不是凡人能比。那些老臣只看我身世卑微，又曾侍奉过先皇，所以不允。我想军师绝不是俗人俗见！”

茂公没有想到武媚娘这么言辞犀利，且又能大胆陈明其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便对李治说：“你是一国之君，凡事要有主张。只是媚娘确实侍奉过先皇，难以名正言顺啊！”

媚娘说：“军师，宫中之人心怀叵测，总是飞短流长。我侍奉先皇，亲如女儿。如先皇在世，一定能说明白。如今先皇不在了，什么脏话也都出来了！”

茂公听着媚娘的话，忽然想起了紫烟的遭遇，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便说：“如果媚娘是个有貌有才又有德的人，真是陛下万幸了！男女相恋唯有真情，真情可以感动天地。我赞成媚娘的大胆和机灵，如果确有真情，将是无人能阻止的。”

时间很晚了，李治想回去。媚娘还想和茂公多说一些话，也不便再说了。

回来的路上，媚娘很高兴。李治却仍郁郁不乐，说：“你乐什么，军师最后也没说同意你为昭仪！”

媚娘笑着说：“锣鼓听音，丝弦听味。难道你不明白他的意思？”

李治摇摇头，说：“我不明白。军师是个很会讲话的人。”

媚娘说：“不过，我看得出来，他说话的神态很诚恳。”

过了些天，李治上朝，召集群臣，商量确定昭仪的事情。大臣们在朝房等候，议论纷纷，全是不同意立武媚娘为昭仪的声音。

事先李治按武媚娘的意思，也通知了茂公，让他务必上朝，参与商定。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见茂公来了，都走上去和他打招呼，并说了立昭仪的事情。

茂公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治坐在金銮宝座上说：“众爱卿，今日早朝，对朕立武媚娘为昭仪的事，再次复议，望众卿发表意见。”

长孙无忌首先出班，仍是反对立武媚娘为昭仪。他说：“武媚娘乃一嫔妃，又曾入过感业寺，削发为尼。昭仪乃一国之尊，她无才无德，难以胜任。”

褚遂良说：“如果圣上立武媚娘为昭仪，会被天下人耻笑的。如今已有人暗骂臭唐，陛下不可不闻。”

接着又有几个老臣出班，力排立武媚娘为昭仪之议。

李治听了，紧锁眉头，无力反驳众臣之议。如果此番再被否决的话，以后就不能再议了。

听着品阶台上人声哗然，李治烦躁不安。忽然，他看见徐茂公站着一声不响，想起武媚娘跟他说的话，像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绳索，心中不由燃起希望，便对茂公说：“老军师，众爱卿已经发表了意见，你有何见解呢？”

徐茂公早已做好准备，他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

李治问到他。他望望群臣，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人都盼着他说话呢！

长孙无忌说：“老军师，你是三朝元老，治世的中坚。你一言九鼎，大家都听你一句话了！”

茂公胸有成竹，向前进了半步说：“臣不知陛下请大臣议立昭仪之事。依臣看来，议立昭仪乃陛下家事，太皇和先皇议立昭仪也从未跟众臣商议过呀！”

茂公说这些话，李治再傻也听得明白，这是给他一个台阶下，由他自主。

李治果然听出了味道，心想：老军师呀，你果然胸藏珠玑呀！想到这里，便对群臣说：“对，老军师所言甚是。议立昭仪乃皇室家事，何必劳烦众卿？散朝！”说罢，拂袖退去了，把大臣们全晾在那里。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目瞪口呆，议了多时的大事，被徐茂公一句话作了结论。他们像泄了气的皮球，眼望着徐茂公慢慢走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们哪里知道茂公的苦衷啊！

高宗立武媚娘为昭仪的第二年，李治想去泰山封禅，以祈国泰民安，武昭仪随驾。

李治下旨，着朝中大臣也一同随驾。长孙无忌与褚遂良闭门不去。李治亲自去拜见茂公，请他一同前去泰山。

茂公欣然同意。

从长安到泰山，一路之上，李治与茂公都在一起。十月天气，尚不很冷，田野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毕。

茂公望着田野，不胜感慨地说：“陛下此次到泰山封禅，为民祈告上苍，可见陛下的心愿。不过，老臣认为，此类事情不可多做。这样的文武大臣倾朝出动，只是为了参加庆典，那是会误了许多事情的。太皇与先皇南征北讨，好不容易奠定了大唐基业，可是他们并没有封过禅。先皇励精图治，呕心沥血造就了贞观之治的繁荣，陛下可要好好守住。依老臣看，只是守住还不行，还要发展，更要创造。只有这样，大唐的江山才会一代比一代更兴旺发达。这是老臣逆耳之言，望陛下体谅老臣的苦衷！”

李治点头称是，说：“朕此次到泰山封禅，也有代先皇祭天之意。以后不会再搞了！”

茂公说：“老臣为什么高高兴兴地来了？一是陛下有诏，二是我们这些老臣大部分都死了，老臣代他们前来，也算了却臣的心愿。他们一生奔驰沙场，谁想过到泰山封禅呢？像罗成将军连唐朝的兴盛都没有见过，就战死在淤泥河。还有秦琼、尉迟恭、程咬金等人，一生忠心耿耿扶保太皇和先皇，他们没有一天享受过，只知为太皇和先皇效忠。还有众多不知姓名，没有上凌烟阁的兵士们，他们的白骨已经化为泥土。他们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唐能有今天吗？他们这些人都没有上过泰山，更别说封禅了。今天，老臣我全代表他们了，替他们向天向地献上一份祭品，替他们说一句话：祝大唐永世昌盛！”

茂公跟李治说这番话，确是自己的真实感情。一想到泰山封禅，引起他种种联想。想起了罗成、秦琼、尉迟恭等人，想起了为了建立大唐而牺牲的那些无名将士们。

同时，茂公此番话也是说给李治听的：你做的是太平天子，是坐享其成，可不能忘了先辈们的流血牺牲啊！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你今天的太平皇帝。

茂公是含着眼泪说的，确实感动了高宗李治。

封禅队伍行进在山路上，松柏苍翠，百草迎风，一片肃穆的景象。走着走着，茂公的马踩在一块石头上，跌倒了，茂公也摔了下来。

李治急忙下马，扶起茂公，问：“老军师，摔坏了吧？”

茂公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活动活动手脚，说：“没关系，真是年纪大了！”

李治握着茂公的手，说：“请老军师上我的马。”茂公急忙推辞，说：“不能，不能，陛下骑上先走吧！”

李治命人上前把茂公扶上马，又命一人牵着马缓缓行走。

茂公觉得李治这个人，心肠确实不错，二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茂公说：“陛下，立昭仪的事，你别寻思老臣帮了你。臣看那武昭仪并非一般女子。陛下要多听听她的好主意，可不能完全听她的。先皇曾经说陛下软弱，臣当初也不同意立陛下为太子。还是先皇有主见，说陛下长大了会好的。但愿别让先皇的希望落空啊！”

李治听着茂公讲，李治暗暗地想：“难怪父皇与他交情深厚，他确是一个诚实、忠义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