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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元显:没复习好,就不要参加“高考”(1/1)

公元396年一个深秋的清晨,天还只是蒙蒙亮,建康城尚未完全苏醒,几个人从皇宫中急匆匆跑出,脸上带着无限的惊恐,他们跑去的方向是当朝第一权臣的府邸,前去禀报的则是一个惊天的消息——皇帝死了。

这位权臣就是刚刚死去的孝武帝司马曜的亲弟弟司马道子,他当时的官衔有一大堆,掰着手指头才能数得过来:领徐州、扬州刺史,录尚书、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

什么情况?睡意蒙眬的司马道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还和自己一起喝酒的皇帝哥哥,怎么一夜之间命归西天了呢,他急忙问前来通报的宫廷内人,陛下为何而崩,他们答复说听一直在皇帝身边服侍的张贵人说,陛下是“因魇暴崩”,就是说做噩梦死了。

实在太过蹊跷,没听说司马曜有高血压和心血管疾病啊。

司马道子的疑惑确实有道理,原本这就是一起凶杀案,而不是所谓的自然死亡。

现在还原一下凶杀现场。就在头一天的夜里,一场宴会正在皇宫上演,曼妙的舞姿,动人的丝竹,让天天无酒不欢的司马曜感到很是舒坦,这几乎成为了他生活的常态,不是在喝酒,就在喝酒的路上。他身边坐着的是最宠幸的张贵人,这既是他的嫔妃,更是他的酒友,一直以来都恩宠有加。

不知为何,张贵人今天有些提不起精神,司马曜看她那样子,心里感觉有些不快,借着酒劲儿对张贵人说:“你都快三十岁了,如此大年龄,按说早应该被废了,朕还是喜欢更年轻漂亮的女孩。”说罢,狂饮一顿,很快便不胜酒力,被扶回寝宫休息。

不知是司马曜故意开玩笑,还是酒后吐真言,但是让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因为这句话而丢掉了性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张贵人平日里恃宠生骄,从来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和威胁,她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在宫中呼风唤雨的她,很难想象自己失宠后孤苦伶仃的生活,由怕生恨,她的心头突然生出阵阵杀气,这种感觉让她自己也深感恐惧,但这股气焰像魔咒一样,使她无法自控。

张贵人就此开始了弑君之旅,她先是向值班的宦官道声辛苦,亲自给他们赐酒,这帮宦官觉得今儿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这位张贵人平日以高冷著称,不知此时为何变得如此“接地气”,于是这些太监喝得颇为开心,不久便烂醉如泥。

所有障碍已经消除,剩下的只是最后一击了。看着眼前酣睡的孝武帝司马曜,张贵人脑海里满是刚刚听到的话,她觉得自己正处“芳华”,但司马曜却要废黜自己,如此喜新厌旧,这让她的心中除了仇恨,便再无其他东西,她找来贴身婢女,一起用被子蒙住了司马曜的口鼻,这位东晋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居然就这样被活活闷死。

司马曜就此成为中国历史上死得最窝囊的皇帝之一。

一国之君意外暴亡,按理说是天下最大的事情,没有之一,但司马道子却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没有深究下去,杀了皇帝的张贵人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司马道子这样做,并非如史书所说“昏荒”,而是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他乐见的。

原因要从他和这位皇帝哥哥的关系说起。

孝武帝司马曜能成为东晋时在位最长的皇帝,最应感谢的人是名臣谢安,他十岁登上帝位时,正值桓温当权,此人对皇位虎视眈眈,亏得谢安用拖延之计没让这位权臣得逞。接着苻坚率九十多万大军南下,东晋王朝危在旦夕,又是谢安后方运筹帷幄,谢家子弟前方拼杀,最终取得淝水大捷,否则司马曜早已成为氐族人的俘虏。

功高震主,在谢安生前,司马曜便开始有意识地牵制陈郡谢家,重用自己的胞弟司马道子,谢安看到这个情形,便主动远离政治中心。谢安一死,朝中的大权便掌控在司马道子手中。

司马道子素来有“清澹”之名,但徒有虚名,实际上就是一个纨绔王爷,天天以吃喝玩乐为主,经常陪着自己的皇帝哥哥喝高,此人还有一个癖好,喜欢和僧尼交往,那时候出家人好像戒律也没有那么严格,一时间,美尼淫僧遍布其左右。

围拢在他身边的还有奸佞小人,为首的一位叫作王国宝。此人是谢安的女婿,他的父亲是当年的中书令王坦之,出身不错,但人品很差,谢安死活看不上自己的这个女婿,所以从来没有为他当官说过话,王国宝对自己的岳父很有意见,觉得不仅非但没有沾上岳父的光,反而成为自己仕途上的拦路虎。

王国宝决定改换门庭,他最擅长的就是投机钻营,看到司马道子掌控权力,恰好自己的堂妹嫁给了这位会稽王爷,两人很快就在酒桌上找到共同语言,互相嗅到对方身上的小人气息,王国宝把对自己岳父的不满一股脑发泄出来,彻底投靠到司马道子门下。

司马道子的爪牙还有两位——赵牙和茹千秋,赵牙是优伶出身,这在非常看重出身的东晋,原本是上不了台面的人物,但因为对司马道子极为顺从,被委任为魏郡太守。

这个戏子极会来事,他用搜刮来的钱财为自己的主子建了一个大宅子,“筑山穿池,列树竹木,功用巨万”。或许是这个宅子建得太过豪华,名声在外,居然引得皇帝司马曜亲自来调研考察一番,看过后惊叹之余对自己皇弟说:“府内有山,因得游瞩,甚善也。然修饰太过,非示天下以俭。”这话里显然有不满之意,司马曜前脚走,司马道子对跟在屁股后面的赵牙说:“如果皇上知道这座山是靠人工堆砌的,你难逃一死。”这位赵戏子非但没有惊恐之意,反而献媚道:“公在,我赵牙怎敢死呢?”结果他不仅没有收敛,还把司马道子的宅子又增扩了一倍。

乌烟瘴气,是对当时朝政最形象的概括,司马道子和他身边这些小人卖官贩爵,横行无道,聚敛钱财,搞得朝野怨声载道,于是不断有人在司马曜面前打小报告,司马道子做得实在有些过分,这逐步引起了司马曜的反感。

司马道子这时候怂恿一些朝臣给自己假黄钺,加殊礼,这让司马曜更加感到不满,他为此和司马道子生气说道:“假黄钺,加殊礼,是当年周成王年幼时,给辅政的周公的礼仪,现在我正当壮年,你还想当周公吗?”

兄弟俩不断出现的裂缝,终于在一次酒宴中得到了爆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喝高了,司马道子对皇帝哥哥言语上有不敬,司马曜一怒之下想罢黜司马道子,但遭到自己母亲强烈反对,她不愿意看到自己两个儿子相残,同时中书郎谢邈又拿西晋开国皇帝晋武帝司马炎和弟弟司马攸相残的故事劝说,司马曜最终放了自己弟弟一马。

虽然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但关系不可能恢复如初,司马曜任命自己的大舅哥王恭为兖、青州刺史,镇守京口,统领战斗力最强的北府兵,又令殷仲堪为荆州刺史,镇守位居上游的江陵,在朝中重用王珣等人,从而形成了对司马道子的牵制。

面对这样的局势,比司马道子更着急的是王国宝,他本来就是一个墙头草,当初背叛自己岳父谢安,投靠司马道子后着实得到了不少好处,“后房妾以百数,天下珍玩充满其间”。看到风向有变,这位国宝同志马上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开始找机会天天陪着司马曜吃喝玩乐,把司马道子晾在一边,司马曜对他的改旗易帜很高兴,打算让自己儿子纳王国宝的女儿为王妃。司马道子看到王国宝的所为,极为愤怒,在宫中当面责骂王国宝,更以剑掷地,表示就此恩断义绝。

正当司马道子感到司马曜对自己处处限制的时候,没想到,这个皇帝哥哥却以这样的方式一命呜呼,不排除司马道子心中略有些哀怜,但更多的应该是暗喜,谁让皇兄对自己充满猜忌呢,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尽早确立新君,于是晋朝迎来了历史上第二位白痴皇帝,头一位是西晋王朝的晋惠帝司马衷,他曾傻傻地问大臣饥民何不食肉糜,后来引发了八王之乱。

第二位就是刚刚登上皇位的这位——安帝司马德宗。说实话,他还不如自己的那位弱智先祖,司马衷充其量是低能,只是经常说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傻话。而司马德宗呢,据史书记载,他从小到大连完整的话都不会说,更是无法分辨四季变化和冷暖饥饱,完全就是一个傻子。

亏得是司马德宗有一个神志清楚的弟弟——琅琊王司马德文,自打懂事起,他就跟着服侍自己的傻哥哥,成为最贴身的保姆。有人说因为司马德宗的老爸司马曜嗜酒成性,才生下这样的傻儿子,这话也不科学,毕竟司马德文不就好好的嘛。而司马曜立痴呆儿子为太子,没有立聪慧恭谨的司马德文,恐怕是“立长不立幼”的传统观念作怪。

最大的赢家,无疑是司马道子。面对只有十三岁的傻皇帝,朝中的大权悉数掌握在他这位皇叔手中。

国宝同志肠子都悔青了,刚刚和司马曜攀上关系,本来很快就要成为皇帝的亲家,但没想到司马曜如此快就撒手人寰。没办法,只能低头向司马道子做深刻检讨,史书没有记载当时的场景,想必国宝同志一定是声泪俱下,说不好还狂扇了自己一顿耳光,以求司马道子大人不计小人过。

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司马道子最终原谅了王国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司马道子执掌朝政,正是用人之时,但不少名士并不理睬他,在他看来,王国宝这样的小人用起来更为顺手,于是司马道子委任王国宝和其弟王绪担任要职,但这样的做法引发了不少人的不满。

反应最强烈的是青兖二州刺史王恭,这位王刺史,是东晋著名的名士,出身名门,颇有才学,心气也很高,刚刚出仕便被任命为著作郎,但他仍感不足,感叹道:“不当宰相,才志不足以施展。”他凭借着孝武帝大舅哥的身份,得到重用,被封为前将军,统领了战力最强的北府兵。他对王国宝相当不感冒,在入朝祭拜孝武帝时,就劝说司马道子不要重用王国宝兄弟,亲贤臣而远小人。

司马道子是安帝的叔叔,王恭则是舅舅,起初皇叔对皇舅还比较客气,但王恭每次说话言语都比较严厉,一点面子都不给,搞得司马道子非常不舒服,渐渐地两人便开始疏远,司马道子将王恭所说当作耳旁风,不仅没有罢黜王家兄弟,反而将王宝国视为心腹,将东宫兵士全交给他掌管。

王家兄弟对王恭这个刺头非常痛恨,王绪曾经劝自己哥哥,趁王恭入朝觐见皇帝时,干脆将其诛杀。但王国宝是个怂蛋,他根本没有这个胆量。王恭那边,也有人劝他带兵入朝,清除王家兄弟,但王恭认为时机尚不成熟,故暂时隐着不发。

两股势力都视彼此为“眼中刺,肉中钉”,双方鱼死网破已经不可避免。先开始动手的是王国宝兄弟,他们向司马道子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削藩”,理由很充分,当时东晋王朝东边由扬州刺史控制,西边由荆州刺史掌握,朝廷说了算的实际就是建康城周围的一些地区,司马道子听后觉得有理,便让王家兄弟积极准备。

没有不透风的墙,王恭决定先发制人。他派人联络荆州刺史殷仲堪,商议一起起兵。这位殷刺史出身名门望族,气度不凡,但可惜是个“独眼龙”,这是因为他是大孝子,为了给父亲治病,他半路出家学医,因经常熬药导致视力受损,最终瞎了一只眼睛。

殷仲堪对此犹豫不决,但此时有个人在他身边不停撺掇他应该起兵,此人便是桓玄,他的老爸是前朝不可一世的权臣桓温,不过他倒霉也倒霉在老爸身上,因为桓温曾觊觎皇位,所以朝廷对桓玄怀有戒心而不敢重用,年近而立之年,才获任义兴太守,桓玄颇感怀才不遇,悲叹道:“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后来索性辞官不干。

桓玄如此积极,和一件事情有关。在一次司马道子召集的酒宴上,桓玄也在其中,司马道子酒喝多了,当着众人面对桓玄说:“你父亲桓温晚年想当谋逆之贼,你怎么看?”这话说得实在有些过,毕竟桓温当时或许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但实际上并没有篡位之举,况且如果不是当初桓温废掉司马奕,改立司马道子的父亲司马昱,司马道子根本不会有今天的位置,听他这样一说,桓玄吓得跪地不起,亏得长史谢重出来打了一个圆场,才使得场面缓和下来,但从此桓玄从心底里恨透了司马道子。

桓玄的劝说果然见效,殷仲堪答应一起起兵,不过只是“通电易帜”,并没有出动兵马。但这对于王恭已经足够,他要的就是殷仲堪这句话。

又该国宝同志犯难了,王绪比他哥哥更狠更有主意,他劝王国宝先杀掉朝中的反对派王珣和车胤,以免他们里应外合。王国宝只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关键时候最擅长的就是掉链子。

本来说好要杀人的,结果见了王珣和车胤,他却忘记了这回事,而是问计王珣,眼下该如何是好。王珣认为这只是内部权力斗争,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国宝居然天真地继续探讨如果王恭得势后,自己会不会像当年的曹爽被诛灭三族。这说的是当年高平陵之变,手握兵权的曹爽主动投降司马懿后遭此厄运。还没有交手,国宝同志问出这样的话来,说明他心里已经认怂了。

王珣借题发挥,说道:“即使大人您有曹爽的罪过,可是王恭能有司马宣王(司马懿)的威望吗?”王国宝心里还不踏实,转头问车胤,车胤送给他一个反问句,便让他彻底投降,这句话是:“如果荆州之兵顺流而下直捣建康,那该怎么办呢?”

手握禁军调动大权的王国宝,就这样被几句话吓破了胆,居然上疏请求辞职,并且带着全家跪到了皇宫门口,愿意接受一切处罚。事实证明,他一辈子只会钻营阿谀,关键时候却是软蛋一个。

正在为王恭起兵而焦躁不安的司马道子,看到王国宝这副德行,感到失望之极,本来还希望他能为自己分忧,没想到他居然先认怂了,不过转念一想,王恭起兵名义是“清君侧”,说得很清楚,只是要清除王家兄弟,此时此刻,只能丢车保帅了,于是他下令赐死王国宝,诛杀王绪。

两颗人头终于止住了局面,王恭本意就是诛杀王家兄弟,现在目的达到,便罢兵回到京口。

危机暂时消除,司马道子长出了一口气,但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不能掉以轻心,王恭和殷仲堪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司马道子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司马元显,这个儿子只有十六岁,司马道子看到他如此有见识,心里颇感高兴,封他为征虏将军,司马元显就此走上了历史舞台。

吃一堑长一智,通过这起事变,司马道子深感手中掌握的几千禁军关键时刻根本就指望不上,要想掌控朝政,必须要用枪杆子说话,因此为了防备王、殷再次起兵,司马道子做了相应安排,他起用司马尚之、司马休之,同时派王愉出任江州刺史,并将豫州的四个郡划归王愉管辖。

正是这道命令,又给司马道子惹来了新的祸端,豫州刺史庾楷很生气,凭什么把自己的地盘让给王愉,他派人联络王恭,准备再次兴兵问罪。王恭似乎感到上次起兵没过瘾,同意再来一次,同时又拉上了自己的好伙伴殷仲堪和桓玄。

司马道子的酒无法好好喝了,他派人送信给庾楷,追忆过去两人相处的美好时光,劝他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起兵,同时表示王恭不是什么好东西,投靠他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庾楷回信毫不客气,对司马道子予以了狠狠痛斥。这样看来已经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但这次没有王国宝这样的替罪羊可杀,该如何是好,正在焦头烂额时,自己那位少年老成的儿子又站出来,主动要求为父亲分忧,司马道子对这位十七岁的儿子并不是很信任,他说:“北府兵战力天下闻名,况且还有刘牢之这样的名将,你只是个孩子,如何迎敌制胜?”

没想到司马元显早有准备,对此成竹在胸。他说:“王恭这个人素来恃才傲物,而且不重用刘牢之。两人之间别看和和气气,实则早有矛盾。只需给刘牢之写封信,告诉他如除去王恭,则王恭的官职爵位都给他,不信刘牢之不反,只要他反了,王恭必败。”

“上阵父子兵”,虽然司马道子对儿子所言将信将疑,但如今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可以放手让他试试。他命司马元显为征讨都督,带着王珣和谢安的儿子谢琰去讨伐王恭,派司马尚之去攻打庾楷。

殷仲堪上次按兵不动,这次却显得积极,他令手下将领杨佺期为先锋,和桓玄一起顺江而下,司马道子新任命的江州刺史王愉,也是草包一个,一枪未放便仓皇出逃。

司马元显所言确实独到,王恭手下的名将刘牢之成名于淝水之战,是东晋最能打的将领之一,不过王恭身为名士,自居高门出身,对刘牢之这些武将基本不拿正眼看,所以,刘牢之在北府军里过得并不开心,这也给了司马元显可乘之机。

司马元显派人暗中与刘牢之联系,希望他能反戈一击,答应事成之后将王恭的官职和地盘全部交给刘牢之,诱惑不可谓不大,为了加大力度,司马元显还让他老爸给刘牢之写亲笔信,司马道子放下架子,极为谦恭地表达了欢迎刘牢之归顺朝廷之意。

何去何从?刘牢之一时拿不定主意,便找自己的儿子刘敬宣商量,刘敬宣的态度很明确——“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既然和王恭相处的不融洽,反戈应该成为第一选项,刘牢之自此主意已定。

隔墙有耳,王恭的手下参军何澹探知此事,急忙向王恭汇报,因为何澹和刘牢之素有不和,王恭以为他是告黑状,就这样他错失了最后一次拯救自身命运的机会。他不仅没有相信何澹,还设酒宴款待刘牢之,当众拜其为兄,并将手下精兵都交给刘牢之。

刘牢之本来心虚,怕自己的密谋被王恭发现,所以王恭越热情,他越感到不安。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了,没过几日,王恭派他和颜延一起出征,没走多远,刘牢之便杀了颜延,宣布改旗易帜。他派刘敬宣和女婿高雅之反戈攻击王恭。

王恭压根没想到刘牢之会反,正兴高采烈地在城外检阅部队,忽然间一阵大乱,只见身穿一样军服的兵士掩杀过来,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匆忙想返回城里,只见城门紧闭,高雅之已经站立在城头。

王恭走投无路,只好和自己弟弟王履逃往曲阿,但这位名士天天坐着清谈,很长时间没有骑过马,结果没骑多久大腿两侧便磨得鲜血淋漓,很幸运遇到一个老部下,将他藏在船中,准备走水路逃往桓玄处,结果被告发,王恭被活捉后送往建康,还没进城就被司马道子下令在郊外处死。

一代名士这样身首异处,令人唏嘘不已。据史书记载,这位王恭“美姿仪,人多爱悦”,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当时用“濯濯如春月柳”来形容他,让如此玉树临风的王名士骑马打仗,确实有些勉为其难,他能坐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他是孝武帝司马曜的大舅哥,在任上,崇尚佛道,滥用民力,乏善可陈,后又不恤下情,用人不当,遭此厄运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名士毕竟还是名士,王恭临刑前还是展现了应有风范,他坦然自若,毫无恐惧,一直吟诵着佛经,死前对监刑者说道:“我暗于信人,所以致此,原其本心,岂不忠于社稷!但令百代之下知有王恭耳。”

就是说“我过于相信他人,以致有今日败局,但我的内心,岂是不忠于国家社稷!百代之后人们是知道我王恭这个人的”。

王恭虽死,但殷仲堪、桓玄、杨栓期并没有停止进军的步伐,这时候,司马道子的手下桓修献策,建议分而治之,委以桓玄、杨栓期高官厚禄,孤立殷仲堪,然后借机消灭之。

这招离间计稳准狠,看清了三人并非铁板一块,也看清了人性的弱点,司马道子依计而行,以朝廷名义,封桓玄为江州刺史,杨栓期为雍州刺史,出主意的桓修为荆州刺史,却贬殷仲堪为广州刺史。

这下该殷仲堪着急了,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独独自己吃了亏,他下令桓玄、杨栓期加快进军。但这两位此行受益多多,所以自然按兵不前。殷仲堪一看这仗无法打下去了,率先拔军南归,临走前放下一句狠话:“如果不归顺我,大军到江陵,当杀掉所有存活的人。”

狠话还是起到作用,先是杨栓期手下两千人叛逃,后是桓玄担心军心不稳,追上殷仲堪表达自己没有二心。既然如此,三人歃血为盟,一起向朝廷上书,为殷仲堪讨公道。司马道子怕再生乱,将为自己出主意的桓修罢官,恢复殷仲堪的荆州刺史职务,这场危机得以化解。

不知是为了压压惊还是危机过去心情畅快,司马道子更加纵情酒色,天天喝得不省人事,司马元显看到自己老爸这个样子,觉得照此下去不是个办法,但他采取的方式并不是力劝父亲保持清醒,而是趁老爸酒醉时抢班夺权。

一日,司马道子大醉,司马元显让白痴皇帝司马德宗下诏解除他老爸司徒、扬州刺史的职务,自己接替了扬州刺史。司马道子酒醒之后,听到这个消息,气得浑身发抖,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况且这个儿子确实有两把刷子,他虽不甘但还是接受了这样的事实,自己则全身心地投入酒色之中,朝政转由自己的儿子掌控。

属于司马道子的风光日子一去不复返,不久,司马元显加录尚书,当时人以司马道子为东录,司马元显为西录。人走茶凉,司马元显的西府有很多人拜访,而东府则门可罗雀。

司马元显当时只有十七岁,也就是一个高中生的年龄,但少年得志的他,却想有一番大作为。两次危机让他深刻感受到“枪杆子”的重要性,相比于殷仲堪、桓玄等,朝廷直接能掌控的只有倒戈而来的北府兵,所以当务之急是建立一个实力强大的嫡系军队。

兵源何来呢?朝廷控制的地盘和人口有限,司马元显把眼光盯上了世族大家控制的人口。他下令征调已免除奴隶身份的依附大族的民户移置京师,以充兵役,称为“乐属”。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地主、大士族感到非常不满,他们门下的大量佃户被征调,利益受到了巨大冲击。这些佃户更不满意,本来好不容易免除了奴隶身份,娶妻生子,小日子过得还不错,一纸命令被征调从军,况且当时“兵籍”社会地位非常低下,宛若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司马元显的举措让刚刚消停了几个月的东晋朝廷又开始忙乱起来,因为不久后发生了孙恩之乱。

这场动乱因“乐属”之策而起,但其中却充满宗教色彩,这个宗教就是当时江南非常盛行的“五斗米教”,信徒众多,其中有个头领叫孙泰,当年王恭起兵,他认为东晋气数将尽,秘密聚众准备造反,但被告发,司马道子下令杀掉孙泰和他的六个儿子,他侄子孙恩逃到一个海岛藏了起来。

孙恩虽然躲在海岛,但耳朵还挺灵,听说朝廷征兵令搞得民怨沸腾,觉得机会终于来了。他带百余人从海岛杀出,攻克上虞县城,接着占领会稽,杀了同为五斗米教教徒的会稽内史王凝之,对征兵令不满的民众纷纷响应,同时也得到了一些地主势力的支持,一时间气势很盛,威震朝野。

“残忍”,是这支由狂热宗教信仰组织起来的军队的最大特征,占据了会稽后,孙恩自称征东将军,教徒被称为“长生人”,百姓中如果有不跟随他的人,就连婴孩一起杀掉。他甚至把一些县令的尸体剁成肉酱,命令他们自己的妻子儿女吃下去,如果拒绝吃,便被直接分尸。

会稽由此成为了五斗米教徒心中的圣城,史载:“诸妖乱之家,妇女尤盛,未得去者,皆盛饰婴儿投之于水而告之曰:贺汝先登仙堂,我寻复就汝也。”就是说许多妇女教徒,在赶往会稽城路上,因小孩在身边不方便,竟然将亲生骨肉扔入水中淹死,嘴里还念叨着:“祝贺你先升入仙堂,我见教主后随即就与你相见”,能让一个母亲做出如此残忍之事而毫无痛心之感,这个宗教与邪教已无两样。

司马元显终于坐不住了,他派刘牢之和谢安之子谢琰率兵讨伐孙恩。宗教起义有个很大特点,刚开始用狂热聚拢教徒,所以显得声势浩大,但说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遇到镇压很容易顿作鸟兽散,所以政府军一到,孙恩的叛军没怎么抵抗便溃败了。

这个孙教主,早把大话说到了前面,结果连打自己的嘴巴。在开始连战连捷时,他对信徒们信誓旦旦地说马上要到建康坐天下了,听说朝廷派兵前来,他降低了标准:“就算割据浙东,也能做勾践第二。”政府军渡江后,他留下一句“我并不觉得逃跑是件丢人的事情”后便开溜,劫掠二十余万人逃往海岛。

朝廷任命谢琰为会稽太守,监视孙恩,以防其东山再起。谢琰曾经在淝水之战中立下大功,根本不把孙恩放在眼里,结果很快付出代价。孙恩趁会稽守备松弛,又一次登陆突袭,连破余姚、上虞等县,直接向会稽杀来。

谢琰此时正准备吃午饭,听孙恩率兵前来,连午饭也不吃了,说道:“先灭此寇而后食也”,颇有些关羽“温酒斩华雄”的意思。结果,这顿午饭再也没有吃上,谢琰兵败后被信仰五斗米教的部下所杀。关键时刻,刘牢之率北府兵赶到,孙恩觉得没有把握战胜,又一次退回海岛。

“打不死的小强”,应该是孙恩最好的写照,一年以后,他三出海岛,这次虽然初战被北府兵的刘裕击败,但孙恩转而攻克今天的上海,然后沿长江进击到离建康很近的丹徒,此时拥有楼船上千艘,兵士十多万,极大震动了朝廷,搞得建康城人心惶惶。

坏就坏在这些楼船上,这些楼船有几层楼高,非常笨重,又是逆流而上,行进十分缓慢,孙恩只是一个被宗教武装的海盗,不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这给了司马元显喘息之机,他一面宣布建康城戒严,一面急调浙江的北府兵西进保卫京师。

孙恩为他的缓慢付出了代价,先是被刘裕率领的几千人击败,死伤不少。接着等他带着大军花了不少时间到达建康城郊外时,听说刘牢之等率领大军已经赶回建康,孙恩心里顿时胆怯,不敢进攻建康,转而攻击郁州,在海盐等地被政府军接连击败,没办法,再次逃回海岛。不过,这次回去就再没有出来,不久孙恩登陆劫掠失败,对前途丧失信心,自己投海自杀。

就在朝廷全力对付孙恩时,东边那三位刺史又闹起来了,不过这次是内斗。

当初三人在浔阳结为兄弟,桓玄因家族声望被推为盟主,但结盟不过是为了和朝廷赢得更多的话语权,三人其实各怀心思,谁也不服谁。尤其是桓玄压根看不上杨栓期,虽然杨栓期为人强悍,打仗是一把好手,靠着对前秦战斗的军功而不断提升,但桓玄觉得他就是莽夫一个,一点面子都不给,当面称呼其为“寒士”。

因此就在刚刚结盟后,杨栓期便咽不下这口气,计划联合殷仲堪收拾桓玄,但殷仲堪有他的小算盘,害怕干掉桓玄后,自己无法控制凶悍的杨栓期,所以劝说杨栓期不要鲁莽行事。

后来三人各得一州,回到各自辖区,表面上看相安无事,但下面却暗流涌动,彼此互相提防,生怕对方吞并了自己。

司马元显似乎觉得太安静了,有些不适应,他决定在三人间已经开裂的伤口上撒把盐,下令将杨栓期管辖的四个郡划拨给桓玄。这样让本来就非常不忿的杨栓期更加忍无可忍,他又一次联络殷仲堪,想联合一起发兵讨伐桓玄。

殷仲堪,这位独眼孝子,为人没得说,据说每次吃饭,饭粒掉落席子上,都自己捡起来吃掉。但他的大局观实在够差,用《晋书》的话是“素无戎略”“多疑少决”。对于杨栓期的请求,他又一次陷入沉思,他既怕桓玄,又怕杨栓期,在他看来,最好的局面是维持现状,所以对杨栓期的请求再次置之不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久后荆州发大水,殷仲堪不得不开仓济民,造成仓廪空竭,军粮都成了问题。桓玄听到这个消息,觉得时机终于来到了,他写信给在江陵的哥哥桓伟,告诉他自己将要起兵攻击荆州,让他做好内应。桓伟收到信后深感惶恐,便向殷仲堪自首坦白。

殷仲堪这时候的表现让人大跌眼镜,也注定了毁灭的结局,他既没有请求杨栓期前来支援,也没有积极整军备战,而是让桓伟给桓玄写了一封信,苦苦请求桓玄罢兵,看上去显得可怜巴巴的。

桓玄哪里理会这些,率大军向荆州而来,殷仲堪看到桓玄这次是来真的,只能仓促应战,派自己堂弟谢睶领兵抵抗,但被桓玄击败。桓玄占领了尚有些军粮的巴陵,这让困守江陵的殷仲堪彻底陷入了危局,没有粮食,只能以胡麻充饥,但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榨油的,人吃了只能是频繁上厕所。

殷仲堪这时候才想起了“革命战友”杨栓期,他急召杨栓期来救援。说到对付桓玄,杨栓期一百个愿意,但他知道荆州无粮,所以建议殷仲堪率军来襄阳,合兵一处再收拾桓玄。

殷刺史实在舍不得山青水美的荆州,他撒了一个谎,告诉杨栓期,经过四处征粮,已经搞到了足够的军粮。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大,不仅让自己丢了性命,还搭上了杨栓期。

杨栓期信以为真,带领八千人赶来救援,到了江陵城下,一看殷仲堪送来的饭,简直无法下咽,就这样的饭也只能提供一顿,杨栓期才知道这位“革命战友”是在忽悠自己,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既来之,只能硬着头皮出战,不过杨栓期确实很能打,吓得桓玄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但是毕竟桓玄兵多将广,况且杨栓期的部队饿着肚子作战,最后被桓玄军队击败,杨栓期单骑想逃回自己的地盘,但在半路被追上,结果人头落地。

殷仲堪看到杨军兵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弃城出逃,但在半路被桓玄部将冯该俘虏,冯该扔给他一把刀,一代名士殷大孝子就这样以自刎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原本无官无职插科打诨的桓玄,最后居然消灭了两位强大的盟友,成为东晋最具实力的人物,朝廷对他也没有办法,在他的请求下,任命他为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江八州及扬、豫八郡诸军事,后将军,荆州刺史。本来朝廷任命桓伟为江州刺史,但桓玄坚持要由自己领江州刺史,朝廷也只好同意。

另一个桓温已经呼之欲出了。

桓玄在孙恩之乱时,屡次请求要前去勤王,司马元显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他的请求予以拒绝。在孙恩之乱基本平息后,司马元显要认真想想如何对付这位朝廷最大的内患。

桓玄也没有闲着,在荆州任用心腹,训练兵马,并且大造舆论,屡屡有人献上符瑞,意为桓玄有成为帝王的潜质,同时,他还写信给司马道子,斥责他误国误民。

长痛不如短痛。照此发展下去,桓玄迟早要走上和他父亲一样的道路,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血气方刚的司马元显决定要先发制人,他让安帝下诏,宣示桓玄的罪状,以自己为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作为讨伐军主帅。令刘牢之位先锋,司马尚之为后援,宣布要讨伐桓玄。

这对司马元显来说,就像是一场决定未来命运的“高考”。

桓玄的反应使人大跌眼镜,他在平时里闹得很凶,但听说朝廷出兵讨伐自己,却大惊失色,想退守江陵。或许是因为压根没想到司马元显会如此快动手,自己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这时候他的手下长史卞范之力劝桓玄:“您英武之名振于天下,司马元显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刘牢之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您如果兵临建康城下,示以威赏,敌人必然土崩瓦解,如今为什么引敌入境主动示弱呢?”

桓玄是个聪明人,过去只是信心有些不足,经卞长史这样一说,顿时觉得信心满满,他令自己的哥哥桓伟留守江陵,自己率大军进驻浔阳,然后也一样发布檄文,公布司马元显的罪状,反过来宣布要讨伐司马元宣。

这下子该司马元宣担心害怕了,他高调宣布讨伐桓玄,更多的是有吓唬的成分在其中,没想到桓玄针尖对麦芒,一点儿都不退让,反过来率大军来讨伐自己,他虽然经历过一些事情,但毕竟只有二十岁不到,在决定自己命运的决战时刻难免会显得紧张和胆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搞出如此大动静,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喝完壮行酒,说了几句漂亮话,司马元显挥剑登船,不过战船迟迟没有启动,司马元显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桓玄此时颇感纳闷,走了半天没遇到一个朝廷兵马,按说刘牢之作为先锋,早已开拔,按照正常行军计划,两军应该已经交上了火。

又一次成为关键先生的刘牢之,此刻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他看到桓玄来势汹汹,害怕自己打不过。转念一想,即使消灭桓玄,自己功高盖主,恐怕司马元显很难容他,犹犹豫豫中军队行进得磨磨蹭蹭。

桓玄似乎看透了刘牢之的内心,他看刘牢之止步不前,结合刘牢之的一贯表现。桓玄觉得争取刘牢之反水希望很大,所以派其族舅何穆来当说客,劝说刘牢之反戈一击。

这位何穆是能将死人说活的主,他一上来便单刀直入,击中了刘牢之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他说:“高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敌国破,谋臣亡。所以勾践杀文种,嬴则除白起,汉高祖斩韩信。他们都是英雄霸王之主,尚且不相信手下的功臣大将,更何况那些凶残愚昧、平庸无能之辈呢!自盘古开天地以来,拥有足以使君主震动的声威,建立无法封赏的大功,而能被昏暴君王所宽容的又有谁呢?”意思是说,刘牢之无论如何最后都不会被司马元显所容。

那跟了桓玄呢?何穆说:“相反,管仲箭射齐桓公衣钩反被他重用,雍齿多次威逼汉高祖反而受到汉高祖的厚封,这一类事是常有的,何况足下与桓公之间无射钩之仇呢?如今足下与桓公为敌,战败了将会遭到灭族之灾,战胜了同样会遭到灭族之灾,出路在哪里呢?与其头足异地,身败名裂,为天下俗人所耻笑,不如调转戈矛,保住自己的富贵,这样就可以使自身高位固若金石,英雄美名如天长地久。何去何从,请足下三思。”

刘牢之被这席话彻底说动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临阵倒戈,再来一次又何妨,但这次与上回不同,几乎没有人同意他归顺桓玄,外甥何无忌和部将刘裕觉得桓玄不可靠,上次坚定站在自己一边的儿子刘敬宣认为桓玄简直就是董卓在世,投靠他恐怕凶多吉少。但刘牢之一概听不进去,派人向桓玄请降。

司马元显的末日来到了,还在是否下令开船中纠结的他,突然听说刘牢之叛变,桓玄的兵锋已经到达建康城外的新亭,司马元显急忙弃船登岸,匆忙组织排兵布阵,但一切都晚了,朝廷军队军心涣散,桓玄军队只喊了一声“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司马元显的兵马便一触即溃,转眼间司马元显发现自己成为了光杆司令。

这时候,他想起了老爸司马道子,跑到府上,问计于老爸该怎么办,天天在酒里找寻自己的司马道子哪里会有主意,父子俩只能相对而泣,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

公布一下“高考”成绩,“高考”失利的司马元显和他的六个儿子全部被杀,此时他正好二十周岁,一起被杀的孩子最小的只有二三岁,他老爹司马道子先被流放,然后被桓玄派人毒死,司马道子,这个名字听上去似乎很老成,实际死时才三十九岁。

再看看关键先生刘牢之的结局,桓玄收拾了司马元显父子后,将矛头很快对准刘牢之,桓玄任命他为会稽内史,剥夺了他的军权。这时候刘牢之才恍然大悟,看出了桓玄的险恶用心,但此时已没有太多办法,他的儿子刘敬宣劝他趁军权还没有交出去,对桓玄发动突然袭击,刘牢之犹豫之中,错失了最后的机会。

刘牢之的手下看到他这个样子,都大失所望,他召集大家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参军刘袭站出来直言不讳地说:“事之不可为者,莫大于反。将军您往年反王兖州(王恭),近日反司马郎君(司马元显),今复反桓公(桓玄),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说完,拂袖而去。

众叛亲离后的刘牢之没有太多想法,只求自保了,他安排儿子刘敬宣到京口迎接家眷,本来约好了时间,但迟迟未见儿子带家眷而来,觉得家人可能被桓玄全部诛杀,心灰意冷,自缢而亡。

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如在今天,初入大学,怀着对人生无限的憧憬,而一千多年前,同样只有二十岁,司马元显和六个孩子,在闹市街头,被刽子手一个个将项上人头砍掉,鲜血四溅,悲惨之景令人难以想象。

这就是历史的残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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