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1）

1938年6月20日《大公报》“88师师长龙慕韩枪决，不听命令致误战机”一文所述：“陆军第88师师长龙慕韩参加豫东会战，于第一次担任兰封城防时，经委员长电谕，特饬该师长必须率所部，守驻城内，确保电讯联络。该师长竟藉口掌握铁路电线，擅驻城南附近车站之花园。嗣第二次于白云寺阵地，奉命向兰封城撤退，守备该城，又复藉词城内情况混乱，致误战机。闻委员长大为震怒，虽查以后总攻豫东兰封城仍为该师率部奋勇攻克，不无功绩，但以军律俱在，不吝宽假，将其撤职后交军法执行总监，组织高等军法会审。审理终结，依法分罪论科，并合执行死刑，剥夺公权终身，于本月17日下午3时半宣示判决，执行枪决矣”。

龙慕韩成为了抗战中第一位被执行军法的黄埔将领。而桂永清和黄杰这两个临阵脱逃的蒋嫡系高级将领呢？桂永清因是何应钦（国民党军政重要人物、蒋介石的主要军事助手）的侄女婿，蒋既找到了龙慕韩做为桂的替罪羊，也就给足了何应钦面子，桂永清逃过一劫。而黄杰为何被免于死罪呢？原来他对蒋有两次救命之恩。

1928年4月17日。在滕县(今滕州)击败张宗昌的抬棺决战。5月，在济南惨案发生时，黄杰护送蒋介石撤离济南。

1930年7月，黄杰参加中原大战，任第2师第2旅旅长，7月11日深夜，敌军突破防线，情势紧急，因率部收复李坝集，成功的保护了坚持在柳河车站指挥的蒋介石，有救驾之功。

抗日方面黄杰也曾战功赫赫。全面抗战前的1933年，率第2师北上抗日，参加了著名的长城抗战，与侵犯日军激战5昼夜，伤亡官兵3000多人。为此于1935年4月13日被授予少将， 7月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后率部驻防徐州、青岛等地，36年10月晋升为中将。37年“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后，升任第8军军长兼税警总团长，率部参加了淞沪会战、徐州会战。后转战商丘。所以，蒋介石此次虽然对黄杰过早丢失商丘非常不满，将他和187师师长彭林生撤职查办，并取消了第八军的番号，但终究念其追随自己多年，一片忠诚，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思前想后也不忍心杀他，就保留了黄杰的一条性命。不过黄杰这个黄埔一期高才生，国军中最精锐的税警总团团长，也大受打击。直到6年后的1943年，黄杰才官复原职，出任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六军军长，先后参加过强渡怒江和反攻腾冲外围的战斗。后来败退台湾后，黄杰甚至还当上了国防部长、台湾省长。桂永清官也是越做越大，担任过“战干团”教育长，抗战胜利后担任了海军总司令，成了二级上将。

至于187师师长彭林生运气比较好，由于他是力战不敌，并非擅自撤退，虽然当时被解除师长职务，一年后就官复原职。彭林生之后参加了武汉会战等一些系列战役，战功卓著。抗战结束以后，彭林生回家务农，随后和唐生智一起投共，还组织了一支支持解放军的游击队。只是在1951年的三反五反运动中因为反革命嫌疑案，被零陵军分区军事法庭判处死刑。

说到决黄河大堤一事，最早提出者是德国军事顾问最后一任团长亚历山大.冯.法肯豪森将军。1935年他在前任团长塞克特基础上。向蒋介石提出新的陆军改革建议书。

在建议书中，法肯豪森将军提出五点方略；其中最重要两点：1、在四川云南等大西南地区，建立战略基地；西南大后方遂成为中国赢得抗战的决定性因素。2.、当中国军队在华北作战最糟糕的情况下，可以水代兵，人为制造黄泛区，来阻止日军对华北腹地的深入及对西南大后方的威胁。以一局之巨大人员损失，换取中国抗战全局之胜利。

蒋介石当时在此建议上批注了“最后抵抗线”五个字，不过当时蒋并未特别在意，必竟这是万不得一的下下策。其后，在蒋乘“美龄”号专机飞往郑州指挥兰封会战前，时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的陈果夫从黄河和抗战关系的角度递上一呈，提出“我如能取得武陟等县死守, 则随时皆可以水反攻制敌”的建议。陈果夫的建议几乎代表了国民党高层绝大多数人的观点。蒋阅后亦在文后写了“随时可以决堤反攻。”又旋即被蒋划去，因为此时蒋信心满满，认为战况尚未非常紧急，国军尚能抵抗，并且他自忖有了制敌的“腹案”。

然而稍后的兰封会战结果却令人扼腕叹息：国军背河决战失利，桂永清第27军，黄杰第8军等部擅自溃退，导致兰封、开封失守，日军机械化精锐第14，16师团直指郑州。这是蒋事先绝未想到的结果。难怪他在发给薛岳的电文中称：“兰封会战失败已成一千古笑柄。”败局已无可挽回。那以后的中原之战怎样布署呢？郑州地处平汉、陇海两大交通线要冲；是军事物资、部队运输的要道。更重要的，是郑州扼守黄河天堑, 是从中原南下、西进的必经之地。

如果郑州失守，日军机械化部队在平原上；将毫无阻拦直扣潼关；西安，襄樊、南阳必失，也将直接威胁西南大后方，中国抗战将陷入最危险境地。而国军当时精锐部队，已损失惨重，就近地区也无兵可调。而空军则完全依赖于苏联志愿航空队，只能防御武汉，南昌，重庆等主要城市。根本无力阻接日军机械化部队推进。

5月31日夜，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的总参谋长晏勋甫、副参谋长张进行与军事委员会电话密商，并报程潜确定要掘开黄河大堤，以水阻敌。程潜向蒋汇报。次日（即6月1日），蒋介石正式下达了决堤命令。

在决堤以前，国民政府对花园口附近百姓进行了小范围秘密疏散（为防止日军提前获得情报）；每人发迁移费10元，叫农民迅速搬离。但是由于疏散范围很小，且补偿只有10元，发挥的作用极为有限。

本以为决堤计划天衣无缝，但日军情报部门还是在决堤前得到消息。只是日军并未以任何方式阻止。因为他们不相信中国政府和军队会采取这样极端的方式对抗。他们知道，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齐桓公在夔丘会盟，就与诸侯约定不得破坏黄河堤岸。2500多年来，统治过黄河的王侯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人违背。

回过头来再看5月29日大本营下达的：“越过兰封、归德、永城、蒙城、正阳关、六安一线进行作战，须经批准”的电令，显然为避免进一步扩大战线，冥冥之中已经感觉到在黄河南岸扩大战线，即进攻开封、郑州继而进逼潼关的危险。

可惜日军作战部队华北方面军第2军并未理会上述限制，下达了第14师团、第16师团、第10师团，分别向兰封以西的中牟、尉氏和柘城方面全线追击的命令，将中国军队逼上绝路。决开黄河大堤阻止日军前进已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