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所伏——西晋王朝的盛世悲歌(1/1)
西晋武帝司马炎即位后,凭借着祖宗遗留下来的丰厚家业,(当时蜀汉已灭,西晋差不多是三分天下有其二点五)在皇宫里发了几条进兵的诏书后,吴主孙皓便自缚而降,统一大业就这么举重若轻的完成了。晋武帝掰着手指头一算,高兴的发现自己是有皇帝称号的历史以来,继秦始皇,汉高祖,汉光武帝之后,第四个一统全国的帝王。虽然遗憾的没进入前三甲,但那显然不是自己能力的问题,要怪就怪太后没早点把他生到秦始皇前面。
话说吴国归降,天下一统,武帝在佩服完自己的英明神武后,觉得该发挥其风流倜傥的本领了,于是便一头扎进后宫发展第三产业去了,一口气解决了一万多名青年女子在后宫就业的问题。不过皇宫的娱乐业蓬勃发展起来后,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从业人员(妃子宫女)过多,而消费者只有武帝一个人,久而久之,武帝便不知道去谁那里共度春宵为好了。为了解决这个供过于求的矛盾,武帝在苦思冥想后,找到了最佳的方法——开通绕宫低速班车。武帝创造性的把羊拉的小车当作班车,自己坐于其上在后宫四处转悠,司机(就是山羊啦)停到哪个院子里,他就去找哪个院子的后妃“消费”,这样做到了公平公正公开,谁也不会有怨言了。不过腐败是无处不在的,时间一长,聪明的宫女们看出了门道,纷纷向“司机”行贿,办法就是把羊喜欢吃的食盐洒在自家门前,看来宫中土地难逃盐碱地的厄运了。
俗话说,上行下效,在皇帝的以身作则和带头垂范下,几乎整个晋王朝的统治阶层都沉醉在盛世大联欢的繁荣局面之中,争相奢侈。你用蜡烛当柴禾,我就用糖水刷锅(这锅刷的,还不如不刷呢);你香料涂墙,我就用赤石脂涂墙(看来我们现在家居装修业落后人家1700年啊),总之是一个比一个能拉动内需,一个比一个能刺激消费。
宰相何曾位居百官之首,自然他的阔气也是超一流水平。何曾的消费观是“性奢豪,务在华侈”,一个“务”字,表明了在他的一生中,是在刻意的、一贯的、发自内心的追求奢侈浪费,所以他的“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说到“厨膳滋味”,那可是何曾的强项。他的伙食标准很高,令人高山仰止般的达到了每天一万钱,而且是天天如此,但就是这样的盛宴,他还嫌菜色不好,说没有自己喜欢吃的品种。有其父必有其子,到了何曾儿子何劭时,干脆标准翻翻,打破了自己父亲保持的西晋王朝记录,达到了每天二万钱,“食必尽四方珍异”。(由此推断,何家的厨房肯定是锻炼厨师的培训基地。)
不过何曾父子虽然吃便天下美味,但是论口福很可能比不上武帝的女婿王济。王济有一次在家招待武帝,给武帝端上了盘烤乳猪。武帝吃后觉得鲜美异常,便问此猪是拿什么饲料养大的,王济得意的说:“以人乳喂之。”(这可是名副其实的“烤乳猪”。)王济后来还曾吃过一头名为“八百里驳”的千里牛的心,看来对饮食之道是剑走偏锋,独辟蹊径。王济为人“性豪侈,丽服玉食”,也是追求享受的代表人物之一。他曾经买下首都洛阳最贵的地段当养马场,并独一无二的用大量的铜钱做为地域的界线,那些金钱在阳光的普照下,灿烂生辉,光华夺目,路人为之惊叹,称之为“金沟”。(要是没人看管的话,这金沟的寿命大概存活不到第二天。)
王济的金沟虽然名噪一时,但很快就被一个大臣石崇奋起直追了上来。石崇原本是坐镇荆州的方面大员,不过他的行政理念是比较超群的。其他官员讲究的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到了石崇这里,却被发展成了“为官一任,祸害一方”。石崇在荆州时,最大的政绩就是假扮土匪抢劫过往的客商,他和他的军队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来比真土匪还要专业。等到石崇调回洛阳后,已经是“财产丰积,室宇宏丽,后房百数,皆曳纨绣,珥金翠。丝竹尽当时之选,庖膳穷水陆之珍。”石崇有多阔气,看看他家对厕所的布置就知道了。石家厕所里平常有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公关小姐常驻,手里分别拿着檀香、卫生纸、肥皂甚至新衣服之类的物品,24小时为客人提供“一站式”的大小便服务,以致造成了“客多羞不能如厕”的“严重”后果。石崇家的厕所,比别人家的卧室还要豪华,他生活的腐朽糜烂,可想而知。
孟子曾经告诫世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然而不幸的是,西晋统一了全国后,晋武帝“见土地之广,谓万弃而无虞;睹天下之安,谓千年而永治”,便陶醉在了“天人之功成矣”的虚幻中,完全丧失了励精图治的意识和积极进取的精神。在皇帝的带动和表率下,事实上,当时几乎整个上层统治阶级都在盛世的表象下大肆享受生活,挥霍财富,文恬武嬉,追名逐利。西晋完全没有一个封建王朝开国时所应该具有的与民休息,居安思危,祥瑞显应,风教肃清等特点反而更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于是武帝死后不久,西晋矛盾彰便显,陷入了混乱之中,先是有贾氏乱政,后有八王之乱。更为严重的是,内迁的少数民族趁机聚众而起,五胡乱华,“帝道王猷,反居文身之俗;神州赤县,翻成被发之乡”。西晋短短几十年的统一,换来得却是“网纪大乱,海内版荡”的严重后果,酿成了分裂三百余年的滔天巨祸。晋朝的惨痛历史教训,值得后世永远铭记!
本文史料来源于《晋书》和《资治通鉴》
《资治通鉴》卷八十一:春,三月,诏选孙皓宫人五千人入宫。帝既平吴,颇事游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将万人。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人竞以竹叶插户,盐汁洒地,以引帝车。
《晋书》何曾列传:然性奢豪,务在华侈。帷帐车服,穷极绮丽,厨膳滋味,过于王者。每燕见,不食太官所设,帝辄命取其食。蒸饼上不坼作十字不食。食日万钱,犹曰无下箸处。
《晋书》王济列传:性豪侈,丽服玉食。时洛京地甚贵,济买地为马埒,编钱满之,时人谓为“金沟”。王恺以帝舅奢豪,有牛名“八百里驳”,常莹其蹄角。济叱左右速探牛心来,须臾而至,一割便去。帝尝幸其宅,供馔甚丰,悉贮琉璃器中。蒸肫甚美,帝问其故,答曰:“以人乳蒸之。”帝色甚不平,食未毕而去。
《晋书》石崇列传:崇颖悟有才气,而任侠无行检。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