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见(1/1)
祝鸿云停下动作,愣在原地仔细的扫看了那人一遍:“你就是戚县的仵作?”她本以为那戚县仵作是个白胡子老头,却没想到竟是个看着不到三十的年轻人。
刘薇年点点头:“如假包换。”
祝鸿云觉得此人实在怪异,她拧起了眉毛:“你自报家门作甚?”
按理说,土匪和官差那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这刘薇年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上来就自报家门,而且他一看就是个不会武的,他难道就不怕她将他灭口?
刘薇年脸上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我道祝姑娘是个好人,所以不敢隐瞒,我只是个小小的仵作死不足惜,但我们知县夫人也被山上那寨子掳去了,若是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知县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出兵剿匪,姑娘的朋友就有危险了。”他顿了顿,“不如姑娘劝劝那大当家,将知县夫人放了,也好保命不是。”
“你倒是挺会为我们着想的。”祝鸿云摸不清这刘薇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本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却没想到救了个大麻烦下来。
祝鸿云心中闷闷,这刘薇年是谁不好,偏偏就是那戚县衙门的仵作,如今他已认清了她的脸,知道她与山匪私交甚好,官匪势不两立,这要她还如何进衙门当差!
“祝姑娘意下如何?”
祝鸿云脑子转的很快,马上有了对策,她赶紧换上谄媚的笑容:“刘仵作,其实我本就是去找夫人和小姐的。”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正反两面都写满字的告示展示给刘薇年看,“你看,我为了救夫人和小姐做了好些功课呢。我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理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当上捕快,除暴安良!”
祝鸿云低下头不等刘薇年开口,她又急着说:“我昨晚已经查过了,他们只抓了夫人回去,小姐并没有在寨子里,而且昨晚夫人也不见了,今天寨子里的人倾巢而出,就是寻人去了。”她稍稍瞥了一眼刘薇年,“嗯,所以看在我这么真诚又这么善良的份上,刘仵作你能不能……”
祝鸿云后面那句求刘薇年不要与别人提起她的身份的话还没说完,刘薇年就开口了:“原来是这样,那不如祝姑娘随我回城再做打算。”
祝鸿云猛地抬了眼看向刘薇年,他始终都是那一个表情,微微笑着,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刘薇年挪了挪屁股,坐到车板子前面,一手抓起缰绳一手拍了拍身侧的空位:“事不宜迟,快走吧。”
祝鸿云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
回城的这段路上,祝鸿云问了刘薇年是怎么被抓上山的。
既然已经问到这里,那就不得不提一句,在戚县里要说谁最倒霉,刘薇年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平日里刘薇年走在路上不是踩狗屎就是接鸟粪,有时甚至是别人头上晴空万里,唯独他那一块阴天下雨。
这次更不幸,前几日他本来是要去城外三十里的村子给人家办丧事去的,结果出城没两步就遇到抢劫的了。
那帮人抢了他的包袱,虽然包袱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却全是他用惯了的物件,每次给人家办丧用的都是这一套器具,不知上面包含了多少功德,所以他死命的抓着包袱不撒手,结果那群土匪就把他连包袱带人一起带回山寨了。
刚到山寨的时候山匪本来是把他关在地牢里的,虽说那地方有些发霉,但好歹也是个屋子能遮阳避雨,都怪他一时没忍住跟这群山匪讲道理,那可是山匪啊,哪会理他?不仅不理他,还嫌他麻烦,把他关到了广场上的笼子里,让他白白经受了好几天的风吹日晒,还又渴又饿的闹了一个灰头土脸。
说又说不通,打也打不过,真是丢脸的很。
所以他只与祝鸿云说了前半段,后半段自动略过,毕竟人总归都是要面子的。
辰正时分祝鸿云和刘薇年到了戚县城门口,进门却出了个小插曲。
守城的官兵见刘薇年浑身脏了吧唧,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以为他是南边来的难民,怕他带来什么疫病,说什么也不让进。
得亏祝鸿云带了水囊,给刘薇年倒了点水让他把脸洗干净,守城的人才认出来他是县衙的刘仵作,将他们放行了。
进了城祝鸿云不知该往哪赶车,怎么着现在都得先让刘薇年回家洗洗才行,顶着这一身脏乱差的打扮还怎么继续查案啊。
刘薇年似乎是有读心的本事,他抬手指了指前面:“直走去衙门,我家就在衙门里。”
“好。”
其实刘薇年在城里还有一个单独的住处,但是他觉得每天来回折腾有些麻烦,反正他的母亲早亡,父亲是原先衙门里的仵作,前些年也去世了,他没娶妻也没生子,孑然一身,还不如直接住在衙门里,多方便。
人都说成家立业,刘薇年如今已经二十九了,眼看快到而立之年,却迟迟未娶妻。
倒不是他长得不堪入目,而是因为他有个倒霉的名声,还有个不怎么风光的职位,所以即使他算是戚县的美男子,却没一家媒人来给他说媒,以至于到了现在这么大岁数也无人敢与他成亲。
府衙门口郑元正倚在门框上叹气,一抬头就看见一辆熟悉的牛车停在了门前。
“小郑,秦大人怎么样了?”刘薇年跳下牛车,疾步往大门走去。
“刘仵作?”郑元一时没反应过劲,这牛车不是祝鸿云的吗?她怎么又跟刘仵作碰到一起了,还有这刘仵作是怎么搞得?去给人家办丧怎么好像去挖煤矿一样。
郑元愣在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薇年着急,就先进门去了。
祝鸿云在后面栓好了牛车,也急急忙忙往里进,郑元这时候可是反应过来了,一把扯住祝鸿云的胳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鸿云一甩手,用巧劲挣开了郑元,跟着去追刘薇年,她边跑边说:“等以后有时间了再与你细说!”
刘薇年回了后院住处,来不及烧水,直接用凉水洗了个澡,接着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准备往秦时关的书房去。
一开门却发现,祝鸿云和方蓁已等在门口。
刘薇年一开门,真是看呆了祝鸿云。
他刚才脏兮兮的看不出个样子,现在洗干净了再看真是太漂亮了!皮肤白皙透亮,一张脸温润如玉棱角不甚明显,再搭上一双柳叶眼自带笑意,总之看下来一点不输方蓁,甚至可以说是略胜一筹。
难怪李蝶说他是个漂亮的。
方蓁见祝鸿云呆愣的模样,轻咳一声提醒她回神。
祝鸿云快速眨了眨眼:“我突然想起来,布庄掌柜的尸体还在义庄放着。”
这一小会儿功夫,祝鸿云已经对着方蓁编撰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说辞,她说她趁着夜色偷偷潜入山寨寻人,虽然没找到夫人小姐,但是却救出了刘薇年。
方蓁已经知道她揭了衙门招人的告示,也见过她扔斧头的样子,快准狠,就连他都自愧不如,觉得她确实有能力与魄力,便信了她的说辞。
方蓁昨天夜里去了西边的义庄,在那边找了一个晚上,总算是找到了一条很浅很浅一看就是被人打扫过的车辙痕迹,他顺着车辙印寻找,那印记却在一个岔路口彻底消失了。
就在方蓁说起义庄的时候,祝鸿云才想起来,昨天还发生了一起命案,只不过夫人小姐的事一出,便把那布庄掌柜给忘了。
左右都是大事,哪个也耽误不得,找人的活就留给祝鸿云和方蓁来干,那验尸的活只能刘薇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