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天乏术(1/1)
开了一段路才看到有住户,不过是几个农户,农舍简陋,并不适合再住进去人,两人只好再往前开,开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个小镇,也没有旅馆,单翎却熟门熟路的带姜璃去了一户人家,口中道:“刚想起来,这里住了我一个兄弟,上次那个组织抓人时,他就安顿在这里。”
是个清瘦的书生模样的人,看到单翎也不多话,将后院的两间房给两人住了,自己和老婆孩子去前面厅里搭地铺。
姜璃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单翎不以为意,道:“就一晚上,不打紧,何况这院子还是易兰泽的钱买的呢,”又看着姜璃手中一直抓着那梳子,口中道,“你不必紧张,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侯家的那池废药到底还有没有?”姜璃问道。
“有,只是很少了,所以才不肯给外人,几代人一直不停的照着那张方子炼,也不是真想炼出什么长生不老药,不非是想充盈那池药水,只是这近一百年里,很多药都找不到了,原有的库存也用完了,而这十几年里干脆无药可炼。”
姜璃想了想,道:“说起来易兰泽有一处专门存草药的地方,据他说都是些难得的药材,什么千年的野山参,首乌,灵芝之类的,不知道有没有他们需要的药。”
单翎道:“这也是谈判的筹码,就算你梦不到药方,提供他们要的药也是很诱人的条件。”
姜璃沉默点头,随即又皱眉道:“希望这池药真有奇效,何况易兰泽已经死了三天了,真能起死回生吗?我有点不敢想。”
单翎拍拍姜璃的肩,道:“生死由命,我们尽力就行。”
人总是越想睡越无法入睡,抓着那梳子一直到半夜,姜璃都无法入睡,干脆点上蜡烛,在灯下仔细看那梳子,就是只普通梳子,上面或许曾经有过些纹理,只是时间一长,看不太清楚了。
难道真的要睁着眼过一夜吗?
她不甘心,于是吹了烛又躺床上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有轻轻的敲门声,姜璃睁眼听了一会儿,不是在敲自己房间的门,而是隔壁单翎住的那间。
只是门敲了几次也不见有开门声,接着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就这么绝情吗?连门都不开?”
姜璃一怔,这是什么情况,那女人的声音很像是这家女主人的声音。
没有人应她。
那女人于是自顾自的说道:“你来这里说明你心里有我,只要你说一声我肯定不管不顾的跟你走。”
里面还是很久没有声音,那女人便轻声的哭起来。
“半夜三更,如果你再敢胡言乱语,别怪我无情。”单翎总算说话了。
“可我喜欢你啊,喜欢你有错吗?”女人道。
“我数到三,你不走,就我走。”单翎道。
“三爷…。”
“1…。”
“好,我走。”说完便再也没有声音了。
姜璃抱着梳子确定那女人已经走了才用力的呼了口气,毕竟是别人家里,女主人半夜敲单翎的房门,她也跟着紧张,万一被男主人看到得有多难堪?
她正想着,门忽然又被敲响了,这回敲的是她的房门。
她一惊,没敢应门,装死不理会。
“嫂子,你开下门,我保证不进来,我就站在门口。”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嫂子?谁的嫂子?是在叫她?姜璃莫名,想到这屋里的男人,除了单翎就只有男主人,那道是男主人?这就好笑了,女主人半夜敲单翎的门,男主人敲她的门?
但声音似乎又不太像,姜璃迟疑了一下,下床去。
等一开门,眼前顿时一亮,和煦的风吹进来,外面是美媚的山景,一个青年拿着个铜梳子站在门前。
并不是男主人,穿的也是古人的衣服,而且现在是大白天。
大白天?姜璃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外。
“嫂子,我给你做了铜梳子,知道你万事喜欢简单,所以只刻了点花纹,你看看可喜欢?”青年举着梳子对她道。
姜璃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一直握在手中的旧梳子不见了。
这是…,入梦了?
“嫂子?”青年叫了几声也不见姜璃回应,于是又叫了几声。
“啊,”姜璃回过神,“谢谢。”姜璃接过来。
她收了梳子青年反而一愣,随即喜道:“嫂子你真收下了?”
姜璃不理会他的欢喜,道:“可能一个叫苏鎏的人找过你?”
“苏鎏?”青年一怔,摇头道,“不曾。”
他刚说完,一个老者小跑着过来,看到眼前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跑上来冲那青年道:“当家,外面有位苏公子找您。”
“苏公子?”青年一皱眉。
“他自称琅琊庄苏鎏。”老者说道。
“快有请。”没等青年回答,旁边姜璃叫道。
还是那座院落,只是比姜璃之前看到破落院子的要新很多,姜璃一路跟着那青年走去前厅,青年停下道:“大嫂,这种外人,我去见便好。”
姜璃坚持,坚决道:“我要见。”
青年看她坚持,有些意外,平日里一向温婉,怎么现在这般固执,却也不敢再反对,只是问道:“嫂子认识此人?”问完又觉得不可能,也问得无礼了,大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他也不认识的人。
姜璃本来想说认识,想了想道:“不认识,只是昨日老祖宗托梦给我今日会有一个叫苏鎏的人上门,会给我们侯家带来天大的机缘。”
“老祖宗?”青年更好奇,心道老祖宗为什么托梦给大嫂而非自己这个当家人?转念一想,大哥去世后,大嫂作为未亡人,老祖宗托梦给她也没什么不对,想到未亡人这三个字,青年心中叹了口气,这层关系他要怎么打破呢?
正胡思乱想,两人已经走到前厅,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一身月白长衫,侧身负手正在看墙上的一幅字画,只是一个侧脸就知是个好看的男人,连那青年也看得怔了怔,不由回头看身旁的大嫂,却见她也正看着那个男人,神色似乎是痴 了。
他心里不快,下意识地挡在了大嫂面前,清了清喉咙道:“这位可是苏公子?”
苏鎏听到人声回过头,毫无意外是张俊逸非常的脸,神色不冷不热,声音清冷反问道:“你是侯文政?”
直呼其名,多少有些无礼,再想到大嫂刚才看她的眼神,侯文政心里更加不快,没好气的应道:“正是。”
“有事拜托,”苏鎏道,说话间拿出一叠绢纸递给侯文政。
侯文政不接,道:“有事直说。”
“这是副丹方,我想请你炼出破解的丹药。”苏鎏轻描淡写。
“丹方?”侯文政对炼丹一事很是痴迷,一只是丹方想也不想的从苏鎏手中接过绢纸打开。
姜璃也忙凑过去。
一看不得了,侯家人果然没骗他,这药材足有几百种,这哪可能一时半会儿记下来。
侯文政看了半晌,眼神渐渐变得狂热又难以置信,手微微的颤,抬头看着苏鎏,道:“你哪来的方子?真是我前所未见,简直妙绝。”他是丹师,虽然犯错被贬,但丹方好不好他还是看得出来的,这方子实在是有些奇妙。
他因为激动手抖的厉害,以至于正在拼命记方子的姜璃一下按住他的手臂,道:“你手别抖啊。”
她这一说话,苏鎏这才注意到她,眼神不由眯起:“这位是…?”
“哦,是我大嫂,苏公子,这方子你从何处得来?”侯文政现在注意力全在方子上。
“大嫂?”苏鎏仍是看着她,好一会儿才移开,道,“如何得来你不用管,就问你有没有破解此丹方的办法?”
侯文政皱眉道:“虽不知这丹方最后炼成什么丹药,但看上面的这些药,决不是毒药,相反应该对人相当有益,苏公子说破解?恕我不法理解。”
“我就是要做毒药,这丹方对人有益,你就帮我炼出破坏这些益处的丹药。”苏鎏道。
“为何?”
“你就说是否可行?需要多少酬劳,尽可以提。”苏鎏答道。
姜璃正努力的将药方记下来,听到两人对话,心里不由叹气,当时怎么拼了命的求死,现在就怎么拼了命的想抓住生机。
“你何必这般求死呢?几百年后或许有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在等你,当时你想活也活不成了。”她知道不该说,但心中的酸楚让她忍不住说道。
苏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惊讶的看着姜璃,道:“你说什么?”
姜璃也不看苏鎏,而是道:“这事我们接了。”说着将药方自侯文政手中拿了过来,她记不住,都是深奥的药名,她听都没听过,记下来更不可能,眼下只有一个法子。
“大嫂?”侯文政略略吃惊,大嫂一向不过问这些事,此时怎么这么爽快的替他决定了。
“我知道你一定想好好研究此方,接下这活儿不是正好?何况侯家现在正需要钱。”侯家替皇家炼丹,被贬就是失了营生,这一大家子人需要钱是一定的。
侯文政却面红耳赤,低声道:“这些男人家的事,大嫂不必操心了。”
苏鎏看着两人说话,心中的古怪越浓,这个女人为什么知道他活了几百年,为什么知道他一心求死?他们绝对是第一次遇见,但为什么她的神情觉得似曾相识?
他几乎就有一个猜想,脑中“嗡嗡”作响,人不由的朝姜璃走近两步,欲要伸手抓住她,一旁的侯文政却一下挡在姜璃面前,道:“说了我们接了,有眉目自会告诉你,苏公子可以回去了。”
苏鎏只好止住动作,眼睛却仍是看着姜璃,姜璃却低着头,没有再看他了,虽然姜璃很想,但她确实不能再在苏鎏身上浪费时间,梦随时会醒。
苏鎏失魂落魄的收回视线,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侯文政,道:“这是定金,如能成丹必重金感谢,”说完又看姜璃一眼,转身走了,临到门口时,又道:“一月后我会来看进展。”
人已走远,侯文政却仍是看着手中的银票发愣,姜璃看了一眼,眼睛也是一下瞪大。
一千两?
这苏鎏还真是有钱,却也没心思管这银票,看侯文政另一只手里还抓着那张丹方,一下拿过道:“我看一下。”说完放侯文政在那里发愣,自己回房去了。
快速的腾抄了一份,姜璃看着那些药名,想想如何都记不住了,手指来回的摩挲纸面想着对策,半晌手停住了,眼睛盯着手中的纸,这是宣纸吧?宣纸的话如果保存得当,放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她一下有了主意,但马上又不确起来,这只是个梦境,真的能留下痕迹吗?
不管了,既然记不住,不如尝试一下。
她一连腾抄了好几份,还特别去要了上好的宣纸和墨,腾完最后还特意写了一段话,然后想着放在哪里这几百年里不会受潮,不受虫蛀。
她在侯府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毕竟苍海桑田,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保证几百年里不会有人动,不会受到损坏,她也没有时间做过多的筹划创造一个藏东西的方,所以她又拿着那几张纸回来了,却一下迷了路,虽然是不算大的侯府,但也有几个院子,她这样转了一圈,发现路不对了,前面是紧闭的一座古朴屋子,匾上只写了“祠堂”两字,姜璃眼前一亮,对,祠堂。
一般都不会大动,除非是塌了,还有里面长年点着檀香,蛇虫鼠蚁是不会有的。
她是侯家的主母,虽然丈夫死了,但进祠堂反而就正常了,毕竟看看丈夫的牌位,寄一下思念,没人觉得不对,所以看祠堂的老仆只是行了个礼,并没有多话。
进屋就找合适的地方,想来想去,唯一可以确保不会动的就是那几排牌位,姜璃趁人不注意拿起一个,翻了半天,并不能塞一叠纸进去,最后在众多牌位最中间也是最大的那个牌位后发现了一个青铜的罐子,也不知里面装的什么,正想着要不要把纸放里面,猛然听到外面传来声响,她一慌,打开那罐子的盖子,将药方放了进去,又将盖子盖上时觉得那盖子倒是严丝合缝,心想这地方倒是不错的。
“大嫂果然在这里?”身后传来侯文政的声音。
“啊,过来与你大哥说说话。”姜离随口道,同时脸上现出淡淡的哀伤。
“我就猜是这样,不过大哥已经去世两年多了,大嫂也该走出来,想想自己的事了。”侯文政意有所指。
姜璃只当听不出来,道:“小叔找我何事?”
侯文政深深看了姜璃一眼,有些失落,道:“方才大嫂拿走了方子,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位苏公子,我要好好研究一下那方子。”
“在我房中呢,我现在就拿给你。”姜璃说着正要往外走。
侯文政却并没有马上跟着,问道:“大嫂真的不认识那位苏公子?”
“不认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可能认识这种陌生男子,小叔休要再有怀疑了。”姜璃斩钉截铁的回道。
侯文政点点头,却仍觉得今天的大嫂古怪,又不知道怪在哪里,他正想再问点什么,却见姜璃指着一个东西问道:“虽然有些不敬,小叔,我能问下这罐子是做什么用的。”姜璃指着的正是那个塞了方子进去的罐子。
侯文政一愣,道:“这个大哥应该同你说过的吧。”
姜璃装糊涂道:“说过吗?我不记得有说过。”
侯文政好奇,反问道:“大嫂怎么忽然问这个?”
姜璃道:“就是每日来跪拜,好奇而已。”
侯文政冲那罐子行了个礼,道:“那是先祖的骨灰。”
“骨灰?”姜璃一下瞪大眼。
“看来大嫂真的不知,”侯文政有些自豪的说道,“先祖替太祖炼仙丹,久炼不成,最后以身为柴,终成仙丹,这是那时留下的骨灰。”
以身为柴?骨灰,怎么会是骨灰,这回真的妥了,怎么也不会丢了,姜璃想着,猛然听到一声鸡叫,她一怔,这祠堂幽静,哪来的鸡叫?
接着又是一声鸡叫。
她人惊了惊,眼前情境顿时大变,四周是简陋的床榻。
看来是醒了。
天已经大亮,姜璃呆呆的坐在床上,觉得头昏眼花,稍稍定了定神,才下床,这家的人已经都已起床了。
早餐就是淡粥咸菜,男主人解释说因为是乡下,所以城里那些包子油条之类的也没处买,然后就各自无话了,姜璃也不说话,只看到这家女主人眼下重重的黑眼圈,看来是睡的并不好,倒是单翎神色如常,只是也不说话而已。
吃完就出来了,姜璃暗暗的吁了口气,却听单翎道:“昨天可梦到什么?”
姜璃道:“梦到了。”
单翎眉抬了抬,道:“还真是,背下来没有?”
“自然是…,”姜璃道,“没有。”
单翎皱眉:“那要咋整?”
姜璃却直接跳开话题道:“你和这家女主人有私情?”
单翎平淡道:“什么私情,多难听?”
“人家可是半夜来敲门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
单翎只道:“我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随即也觉得姜璃直接跳开话题道,“都梦到什么了?”
姜璃于是将梦境说了一遍。
“骨灰?你莫不是疯了?”侯家太爷已经气得胡子都在抖了,“无理,真是无理,请你离开我侯家。”
姜璃站住不走,道:“你们就不好奇我怎么能说出那骨灰的来历,包括那骨灰罐的形状,你们侯家祠堂我可是从没进去过。”
“准是千群那小子吃里扒外。”旁边的老者说道。
“我们千群可是好孩子。”马上又有另一位老者反驳。
于是两人就吵起来了。
“够了!”太爷手一挥,打断争吵,对姜璃道,“不管怎样,请回吧。”
姜璃还想说什么,旁边单翎拉了她一把,冲她摇摇头,姜璃有些不甘,但眼下的情势确实也没办法再谈下去,只好跟着单翎走了出去。
“如果侯家也得不通,易兰泽就完全没机会了。”姜璃有些灰心的叹气。
“也未必就没机会。”单翎道。
“怎么说?”
“好奇心。”单翎高深莫测。
姜璃一点就通,道:“你说他们会去查看?”
“肯定会。”
“也是,谁会允许老祖宗的骨灰里杂着其他东西,”姜璃点头,“只是那只是我梦中所为,现实真会多张丹方?”
“想想易兰泽。”
姜璃一怔,对,如果对现实无影响,那易兰泽当时遇到的又是谁?正是因为那时借着林羽离身体的相遇,才会有几百年后的情缘。
“你纸上除了腾抄了丹方还写了什么?”单翎忽然问道
“这个么…。”姜璃道。
侯家祠堂,一通跪拜后,侯家老太爷得了隐居在深宅的老老太爷同意后才戴了手套,抖抖索索的打开那个已经在那里摆了几百年的青铜制骨灰罐子,动手时特意回头看看身后众多晚辈,有人神色严峻,有的一脸好奇,有的则闭眼不看,他定了定神,口中默念了几句“打扰了“,打开盖子。
青铜罐子有点份量,侯老太爷用了点力气打开,看看黑洞洞的罐口,很想就此作罢,这可是老祖宗的骨灰坛子,他踌躇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这才把手伸了进去。
围观的几人不由都挺直了身体看着那只手,只不一会儿,侯老太爷夹着一叠东西出来。
有人睁大了眼,失声叫道:“还真有纸。”
姜璃在车里等了有大半天了,不会今天还要到那个秀才家投宿吧?她可不想再去了,心里昐着结果,毕竟这是易兰泽可能醒来的唯一机会了,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微微的焦虑起来。
等待期间,侯千群派人来送过几次茶水,想到侯千群,姜璃心中又隐隐升起些希望来,那时他确定侯千群中弹了,即使没有马上死,摔下楼也差不多了,后面又是爆炸又是毒气,怎么也得死了,但他现在却好好的活着,其间跟那池药水脱不了关系。
一定要成,哪怕偷也要愉出来救活易兰泽。
她正想着出神,刚才给他们送茶水的小童小跑着过来,冲姜璃道:“老太爷有请两位。”
姜璃坐正身体,回头与单翎对视一眼,下了车去。
“…侯家后辈,若有一姜姓女子前来求药,务必有求必应…。”纸已经发黯,但字迹还清楚,侯老太爷当着姜璃的面念道,谁都看得出那纸有些年头了,不是现世所写。
“所以侯老太爷这是同意了?”姜璃腾完丹方写这段话时可没想到放骨灰坛里,只是想着要留到几百年后,那不如以长辈的口吻写,随便放哪儿,能找到就成,这回却在骨灰坛里找到,便像是老祖宗的告诫了。
“我无法解释这卷纸,包括上面的字是怎么来的,”侯老太爷沉吟,“我也不想去求证了,就当是老祖宗留下来告诫我们这些后人的吧,但是我实话告诉你,药已经很少了,方子上的好几味药现在已经很难找到,侯家自己人都难以为继,真的很难再分给别人。”
“上面的药我可以提供,药量也够你们再炼一池出来。”姜璃道。
几个侯家人屯时睁大眼:“姜小姐有药?”
“有。”
“你们替我救易兰泽,我提供药。”姜璃斩钉截铁。
“好,我允了。”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几个人同时看过去,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出来,几人同时向他行礼,看来是侯家的老老太爷。
“但能不能救活我们不保证,药我们却还是要。”
“可以。”姜璃点头。
侯家最小的女儿侯馨看着几个长辈把一具“尸体”抬进侯家后山的密室里,那里侯家的女眷是不让进的,她之所以等在那里看,是因为手里那本破旧的诗集。
诗集是侯家古时的一位女眷留下来的,她发现这本诗集是因为近年战事不断,侯家长辈们怕这些老祖宗的东西被波及,所以指挥小辈们把一些有价值的东西理出来放进侯家的密室里,她当时负责整理,发现了这本诗集,看到诗集封面上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负手而立,只是几笔成画,连相貌都不清楚,但侯馨还是无端被吸引,翻看了几页,就完全陷入其中,与其说诗集不如说是以诗体写的日记。好在长辈们根本不在意这本诗集,她便要了回去细细看了一遍。
女子去庙里进香,心中烦闷,近日小叔又不断上门滋扰,表达爱慕,但女子自丈夫死后就心如死灰,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此事,她因此有了出家的想法。
进完香出来,欲要上轿时,忽然一个男子冲上来将她拽到一边,那男子一身蓝衫,英俊非常,眼中却有哀伤,抓着她直问:“是你吗?是不是你回来了?”
女子一脸茫然,因为受了惊吓而全身发抖,却强作镇定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男子道:“我找你们侯家办事,你不就在旁?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个疯子,女子不由想,但这么好看的男子…,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微微失神,不过还未来得及回答,男子已经松开她,退到一边,失魂落魄的说道:“你不是,不是,你不是…。”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那一次,女子记住了那个男子,多方打听才知道他叫苏鎏,心中在那次被强种下的种子迅速发芽,长成大树,再也无法忘记那张英俊的脸,男子每次来家中询问炼丹情况,她总是借故远远看一眼,如此数年,成了她唯一的希冀,然而一次后他再也不登门,她朝盼夜盼,终于熬白了头发,病入膏肓,郁郁而终。
一见苏鎏误了半生,诗集写的都是思念的情绪,被小心保存在一个普通的木盒里,本来就不起眼,却被侯馨找了出来,这回听族里的其他同龄人说到有个叫苏鎏的不死老怪物要来治疗,她便跑来看了,虽然她觉得不可能是同一个苏鎏,但仍是好奇的等在密室门口。
苏鎏被一个高大中年人横抱着,那高大中年人似乎力气极大,抱着这么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竟然如同抱一团棉花。那苏鎏紧闭着眼,一脸的死气,皮肤苍白到透明,像死却又似还活着,外表确实英俊非常,不知睁开眼时又是何种样貌?侯馨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男人看,直到被人挡住了视线,是个女子,二十岁样子,英姿飒爽,同样有让人移不开眼的美貌和魅力,她轻轻的抓着那苏鎏的手,说道:“一定要活过来啊。“语气带着无尽的乞求。
人就这么被送进去了,侯馨与那女子只能站在外面,女子看着里面,侯馨看着女子,眼中是自己也没有觉察的羡慕。
足有半月,密室里未有动静,姜璃这半月也住在侯家,只是侯家人都不跟她接近,除了侯千群和一个叫侯馨的女孩子。
侯千群伤已经全好,前天去上海上班后就没有再回来,走时又来看过她一次,却并不多说什么,只是说如果易兰泽醒不来,希望姜璃回到原来的生活,他会和警局的一干同事等她回来。
“千群哥哥喜欢你呢。”侯馨说。
姜璃当然知道,只是装糊涂而已,此时被侯馨点明,笑笑道:“如果易兰泽真救不活了,我会考虑一下的。”
侯馨却瞪大眼,道:“不可以,苏公子会伤心的。”她一直称易兰泽为苏公子,也给姜璃看了那本诗集,姜璃除了替诗集的作者唏嘘,也不禁后悔,那次的梦境不该说那句话,自己以为无关紧要的一句,改变了那个女子的半生,但同样的,自己一次次的作为林羽离出现在苏鎏身边时,其实也改变了苏鎏,甚至,连长生不老药也是自己喂下的。
接下来又是半月,仍然毫无起色。
“毕竟不是我们侯家人,自小就用神药浇身体,何况他死了这么久了,应该是救不回来了。”这句话是侯家的老老太爷亲自来说的。
看来侯家的神药也是没办法了,姜璃心中有股沉重的失落感,却也无可奈何,一个月都救不回,侯家也算仁之义尽。
单翎亲自来接的姜璃,看姜璃神色不悲不喜,只是一路上看着窗外始终没有说话。
“接下来如何?”快进上海时,单翎问她。
她似沉在思绪里完全没听到,好半晌才道:“那个虚冢,将他葬那里吧。”
这一个月里,易兰泽的尸体没有腐烂的意思,但也没有要醒来的任何征兆,不知道是不是侯家的药液让他不腐,还是他确实与真正的死亡是有差别的。
但无论怎样,不能再这样折腾易兰泽下去了,若他活着肯定也不想自己的身体被作太多的尝试,而且眼下也确实没有其他让他复活的办法,她不能霸占着他的尸体不放手,还无如让他入土为安去。
“想好了?”单翎似乎早猜到她会这样决定
“想好了,现在就去吧。”姜璃很干脆的说道。
“那你自己呢?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可能继续做警察,也可能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里?”单翎难得有在意的事,“你还有我这个舅舅,你并不是一个人。”
“没想好,想好告诉你啊。”姜璃只是云淡风轻的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