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民币不骗人（6）（1/1）

这正是：贪念生诡计，虚荣起盗心。外鬼不算鬼，家贼真是贼！二姐夫不是你二姐夫，有事儿的时候，胜过你亲二姐夫！

张良醒木一拍，结束表演！四周想起掌声和笑声。

就在张良想下台的时候，观众里面冒出一句。“说的挺搞笑！有没有恐怖一点儿的？”

“咱们来茶馆是休闲娱乐的，听恐怖故事，不对路子。”张良回答。

“适当讲一个，调解一下气氛也不错！”一个观众提议。

“一直笑容易长皱纹。弄个凉快的呗！”

“我看行！来一个恐怖的。”

“来一个！越吓人越好。”

“搞起来！”

好多观众附和。这下，茶馆漫谈转眼就要变午夜怪谈！

就在张良犹豫不决的时候，大师兄马超走上台，向四下作揖说道：“今天各位兴致高、口味刁，我们哥俩儿被逼得没招儿。讲不了，说不起，只有把我们的师父，就是江湖人称二姐夫的这位的底往外泄一泄。今儿，我和师弟就给各位来一段‘鬼市里的二姐夫’。”

张良接口说：“师兄，这段还是不要说了吧？师父知道了至少扣一个月的工资。”

“没事！我这个月没有工资，让他随便扣！”马超一副“我没钱，谁也不怕”的样子。

“我不行啊！我这个月不但有工资，还有提成。你不能把我害了呀！”张良一脸着急。

马超很不客气地指了指台下。“那你就下去！我一个人说。这场说得好，在场帅哥的打赏都归我一个人。在场的小姐姐都加我微信。各位观众，你们说好不好？”

观众里有爱起哄的当下就喊：“老铁！没毛病！”

“马超！马超！赛过走召！张良！张良！嗝屁朝凉！”有几个小妹子组团喊话。

张良对台下观众说道：“你们这是刚我啊！我还就吃这一套！今天，我豁出去了！非得让你们喊‘张良！张良！地表最强！’不可！”

“应观众强烈要求，下面由大师兄和二师兄联袂为大家贡献一场双播灵异恐怖故事‘鬼市里的二姐夫’！请大家掌声响起来，红包刷起来！”主持人小姐姐不失时机地烘托气氛。

话说韩十二正式成为二姐夫的小舅子后，心中颇为不忿。

老白就是心眼儿多了，没什么真本事。如果真的遇到灵异事件，还不是得吓掉裤子，屎尿横流！

二姐夫听到韩十二的抱怨后，不怒反笑，认真地告诉他：如果遇到灵异事件，自己绝对会脱掉裤子，然后屎尿横流。但是，他韩十二要是遇到了，必定会直接屎尿横流拉一裤兜子。这就是差距！

对于这种说法，韩十二自然不会认同。而且，他总想找个机会打个翻身仗，改变小舅子的身份和地位。

正好，韩十二最近接了一个关于古董交易的案子，因此认识了几个本地古玩圈里的专家。而且，他早就知道二姐夫是古玩爱好者、文玩发烧友。所谓“最好的圈套就是投其所好”，韩十二决定利用二姐夫的兴趣爱好，让自己重新恢复韩吉祥的名号。

周五下午，韩十二拎着一串佛珠来找二姐夫。

二姐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欢度周末。

看到韩十二进来，二姐夫笑着说：“来啦！老弟！”

“你当自己是抖音大姐呐？净整没用的！”韩十二抖了抖手里的佛珠说，“看看！这东西怎么样？”

二姐夫接过佛珠仔细看了两遍说：“清中期紫檀串，东西不错！摆着行，不能佩戴！”

“好东西说不能佩戴，你嫉妒了！” 韩十二说。

“这东西不是传世的，坑里出来的。不是佛珠，是朝珠。陪葬品，你这样的人戴不住！”二姐夫认真地说。

“别扯了！我让专家看过了。这串是传世佛珠。”韩十二很诚心地鄙视了二姐夫一下。

“你要是信专家，我无话可说！”二姐夫说。“你拿着这东西在我面前秀，是啥意思？”

二姐夫一问，韩十二立即顺着话茬儿往下捋。“哥们儿最近跟专家混，学了不少知识，见了不少真品，眼力长了不少。今天来找你挑战一下！”

对别人的挑战，二姐夫会好好考虑。对于韩十二的挑战，二姐夫想都不想，直接问：“你想怎么玩？”

“我俩儿去鲁园转一圈，一人买一件东西，然后让专家看，谁的东西是古董真品，谁的更古老，谁就赢了。”韩十二说出了准备好的节目。

“赌注呢？”二姐夫问。

“我赢了，你叫我韩哥。我输了，喝十二瓶老雪！”韩十二咬着牙说。

“这个赌注我喜欢！但不喜欢你这种‘文斗’，也不喜欢在没几个真品的鲁园地摊搞事情。”二姐夫说。

韩十二问：“你想怎么玩？”

二姐夫说：“咱们规则不变，改一下地方。咱们明天去鬼市。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早晨五点半的时候，能从鬼市里买到一件真东西带出来就算赢。如果两人都买到真东西、都带出来了，谁的更老，谁就赢！”

“鬼市，就是天不亮开张，天亮散场的古玩市场，就在鲁园大门对面隔着一条马路的树林里。参与者是起早到鲁园摆摊的贩子和在鲁园里面开店的店主，还有少部分愿意找刺激的古玩发烧友。鬼市结束，这些人就直接进鲁园里面，摆摊的摆摊，开店的开店。所谓鬼市，不过就是古玩行里人、圈里人开市之前的内部交流。在鬼市里，遵循的是老规矩，捡漏儿、打眼各安天命，不带找后账的！你说的是这个鬼市吧？”韩十二故作“大明白”状问道。

二姐夫神秘一笑，回答：“是你说的地方！敢玩的话，明天凌晨两点半，鲁园门前集合。鉴于你是嘎嘎新的手，我允许你带一个帮手入场！”

“说准了！谁不去，谁是小舅子！”韩十二满口答应。

“你已经是小舅子了！我不去是天经地义，去是给你机会，你要感谢我！”二姐夫说完，背包出门，留下韩十二独自郁闷。

鲁园在沈城有三个意思。

第一个就是字面意思，鲁迅公园的简称，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园。

第二个意思是“鲁园古玩市场”的简称。鲁园古玩市场由来已久，至少有个三四十年的历史了。这地方与鲁迅公园隔着一条排水明渠，是文艺路和市内明渠之间的一块三角地。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开始零星有人摆地摊，到现在地摊、店铺全面开花，历经四十来年，已经成了东北古玩人必须签到打卡的圣地。

第三个意思是“鲁园劳务市场”。这地方与鲁迅公园隔着排水明渠，和鲁园古玩城隔着一条马路和一个“鲁迅儿童公园”的距离。关于它，不是重点，先略过不表。

虽然意思有三个，最常用的、最为人们熟知的还是第二个意思。只要有人说“去鲁园”，特别是在周六、周日的时候说，百分之百就是去鲁园古玩城。因为，周末鲁园地摊闻名全国。古玩真品没多少，主打就是个大和热闹！

二姐夫和韩十二说的鬼市，实际地点就是“鲁园古玩城”对面的鲁迅儿童公园。这地方没有围墙，就是挨着路边的一片绿地。绿地不是草坪，而是一片平均树龄超过三十年，粗细超过大腿，高不下十米的树林。树林里以槐树、榆树、杨树为主，偶有松树。树木间距很大，至少超过三米。树下没有杂草灌木，一水儿的平整泥地。树木之间，铺着两米来宽的水泥甬路。

一条三级马路从儿童公园的绿地中间穿过，直对着鲁园古玩城的大门口。这条小路和鲁园古玩门口挨着的大马路——文艺路形成了一个丁字路口。路口画着人行横道，立着红绿灯。

二姐夫穿着休闲装，斜挎着胸包来到鲁园门口的时候，韩十二已经带着帮手等在那里了。

韩十二的帮手是个身材高大的老者。老者一身中式长衫，白发白须，国字脸，一字眉，双目有神，手里把玩着一个高倍放大镜，颇有专家风范。

“这位是沈城古玩协会副会长陈明，陈老。这位是白律师。”韩十二给两人作了介绍。

“陈老您好！”二姐夫当先问好，然后微欠身向陈老伸出了手。

“你好！”陈老嘴上客气了一下，但没有去握二姐夫的手。

二姐夫收回手，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专家太不亲民。

二姐夫正想着，陈老说话了。“小韩呐！咱们快点儿进去吧！帮你办完事，我还得回去补觉呢！”

韩十二来的时候，对面的树林里已经影影绰绰的全是人了。一个一个的摊位已经摆了起来。树林空地和水泥甬路上闪烁着各色光源。不时有来逛摊的互相吆喝着在林子里进出。

陈老一催，韩十二更着急了，对二姐夫说：“陈老时间宝贵，我好不容易才请来的。能快就别慢。老白，过去吧！”说完，他就跟在陈老的后面往树林里走去。

当时，路口正亮着红灯。红灯三十秒，剩下十五秒正在倒数。韩十二和陈老属于闯红灯过马路。二姐夫伸手想去拉韩十二，结果晚了，没拉住。

韩十二跟在陈老后面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三更半夜的，没有车，还管什么红绿灯！赶紧地！”

眼见韩十二和陈老已经走到了路中间。二姐夫看着指示牌上的数字一秒一秒的倒数，无奈之下，只好随后追了过去。

陈老在前，韩十二在后，两个人脚前脚后地过了马路，上了马路牙子，没两步就踏足树林中的甬路，正式进入了鬼市的范围。

韩十二只觉得眼前一暗，等眼睛适应光线后发现，树林还是那个树林，场地还是那个场地，甬路还是那个甬路，氛围却变了。

韩陈二人面前立着一个横跨在甬路上的小牌坊。牌坊是木制的，表面的黑漆已经开裂剥落，牌坊两侧的立柱上用暗红色的行书大字写了一副对联。上联是：实价虚价，买卖谈成即可，不必价实。下联是：真货假货，生意能做就好，无须货真。横批是：恭喜捡漏！祝您打眼！

好像哪里不对！韩十二觉得周围阴气逼人，一把抓住陈老的胳膊说：“陈老，这地方不对呀！”

陈老也和韩十二有同感，四下看了看说：“马路哪去了？路灯、红绿灯都看不到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韩十二瞪眼回望。

“有点儿怪！我们回去吧。”陈老带头往回走。可他们刚迈两步，就发现回去的路不见了，黑暗化成无形的墙壁，将他们死死挡在牌坊前。

“这两人有病，逛鬼市不进去，在这里挡着路干什么？”一个大汉一边嘟囔，一边从黑暗里走出来，挤开路上的韩、陈二人走入牌坊后的树林。

韩十二在这个人身后看过去，见到牌坊后面的甬路上和树林里光影晃动、人影闪动，跟刚才在马路对面看过来的光景差不多。但是，只见有人在牌坊后面的树林和甬路上晃，没见到有往出走的。

再摸出手机看看，赫然发现手机没有信号。试着按了二姐夫的电话号码，完全打不通。换成110，还是拨不出去。

场景转换，物理失联，这可不太妙！韩十二微秃的脑门见了汗。

“为何还不见白律师跟来？”陈老问。

“不知道！”韩十二答得很干脆。

“情况怪异，我们该怎么办？”陈老再问。

“不知道！”韩十二的回答很肯定。

古玩行里混了多年，多少接触过几件真正从坑里出来的古董。陈老十分肯定，周围的气味跟那些古董身上的阴森透骨的腥气一般无二，而且比之浓烈很多。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沉着脸说：“我们是来逛鬼市的，不是来撞鬼的！必须想法出去！”

陈老刚说完，黑暗中走出两个人。男的西服马甲三件套，女的旗袍大长腿。二人相互依偎搂胳膊抱腰十分亲热。那个旗袍美人见陈老和韩十二扭头看他们，还特意侧头给了陈老一个飞眼。

旗袍美人笑颜如花，眼神放电。如果韩十二接到这个眼神，就是当场被打也得过去搭讪加微。

陈老跟韩十二不一样，他看到女人的面容和眼神后，没有心动，而是肝儿颤。只见陈老“啊”地一声惊叫，转身就跑，而且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牌坊后面的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