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民币不骗人（7）（1/1）

韩十二本来就害怕，陈老这一跑，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自己落单，只得跟在陈老后面一起跑。这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林子。前面的陈老也不知怎么了，专挑黑的地方钻，一直钻到看不到牌坊了才停了下来。

“陈老，怎么了？你跑啥呀？”韩十二问。

陈老喘着粗气说：“那个女人，我认识。”

“认识不好吗？咱们正好跟她打听个道儿。没准儿就出去了。除非，你是她客户，欠钱没给。”韩十二莫名其妙。

陈老被韩十二的话气得满脸通红，颤抖着说：“胡说！她是我师娘。我看到不跑，等死吗？”

“她是你师娘，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孩，晚上出来逛鬼市，她见到了还能打你？”韩十二说着说着突然知道哪里不对了。“你今年七十三，你的师娘，你的师娘，正常情况下得一百多岁了。他长得跟你孙女似的，一定是小师娘，你师父真厉害！”

陈老本以为韩十二想到为了问题所在，谁知韩十二的结论让他吐血。陈老不想让韩十二的脑洞继续扩大，直接说道：“我师父去世的时候九十二，我师娘去世的时候三十二。我十二岁跟师父学艺，在十五岁的时候师娘去世的。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我师父的原配，我去世的师娘，不是你想的小师娘！”

“你是说，你看到了死去的师娘……”韩十二这回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与此同时，韩十二看到一个穿西服三件套的男人出现在陈老身后，一只手搭上了陈老肩膀。

同一时刻，陈老的脸色变得极度惊恐，他伸手指着韩十二的背后，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韩十二觉得右半边身子像浸入了冰河之中，又冷又麻，双腿像钉入地下的木桩一样寸步难行。他把头歪向右边，最先看到是一只手，一只手指纤长、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的手，然后是一节雪白的手臂，然后是一张美丽精致的脸庞和旗袍包裹下的绝佳身材。

不用搭讪就有美女搭肩，对中年男人来说，可以直接上手了！然而，韩十二半点歪心思都不敢有。因为，这个搭着他肩膀的就是陈老的师娘。按照陈老的说法推算，这位师娘不是七零后、八零后、九零后，更不是零零后，而是——民国前后！

陈老和韩十二一样，被西服男控制住了。

美女师娘搭着韩十二的肩膀，笑着对面前的陈老说：“小陈，好久不见！”

“师娘好！”陈老想俯身鞠躬，可惜被西服男控制，只能说话。

“马马虎虎吧！”美女师娘说。

“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吧？”陈老问了一句，想借着这个话题拉拉关系。陈老心里想：师父是自己给养老送终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鱼情看水情。就算师娘对自己没啥感情，有师父的面子，也不至于把自己怎么着。

陈老不提师父还好，一提师父，美女师娘脸立刻青了！

“别在我面前提他！他自己活了七十多年，除了我，老婆都换了两个，到这里之后，居然还缠着我不放，恶心死了！我早就跟他没关系了！今天无意间被你碰到，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你见到那个老家伙的时候，不要说看到我了！不然……”美女师娘说到这，陈老身边的帅气西服男突然变脸，一张帅脸转眼就成了半边腐肉半边白骨的恶鬼模样。

恶鬼西服男把脸凑到陈老眼前，恶狠狠地说：“若不是婉清替你求情，我立刻就吃了你灭口！别不识好歹！”

“我绝对不提！绝对不提！”陈老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时候，韩十二的“快心眼儿”技能发动了，插言道：“两位，我们是误打误撞到这来的。你们费点儿心把我俩儿送回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恶鬼西服男扭头看着韩十二说：“你心眼儿挺快呀！你当这是走城门呐！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还是说，你认为我是傻子，可以随便蒙骗？你俩儿有招儿想去，没招儿死去！再跟我多说一句废话，立刻让你们渣儿都不剩！”

看恶鬼西服男越说火越大，美女师娘说：“达令！这两个小孩子啥也不懂！教训一下就好了，用不着生气。我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要破坏心情。你一生气就不好看了。我不喜欢了！”

美女师娘说完，恶鬼西服男立即变回帅气的模样，十分绅士地说：“噢！亲爱的！我们不要因为他们破坏气氛！走！继续我们的浪漫之旅！”说完，他放开陈老，上前揽住美女师娘的腰。

美女师娘搂着西服男的胳膊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回头冲着韩十二一个飞眼儿。此刻，韩十二恨不得挖掉自己的眼睛。

足足一分钟后，陈老和韩十二才完成大脑重启。

韩十二当先说：“陈老，咱俩儿撞鬼这事是定了！其他的都不用说，想办法离开这地方最关键！”

陈老说：“你说的对。现在刚才的牌坊也找不到了。咱俩儿想出去，得先知道在什么地方。咱们先找个人打听打听。”

“必须得收集信息。前面甬路上有人摆摊，咱们过去问问。”韩十二说。

“过去问问。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境地，就得豁出去搏一搏了。管他是人是鬼，咱们都跟他谈谈！”陈老说完领头走了过去。

人老成精，人老更怕死！怕死，就会想办法不死！韩十二觉得，这个逻辑关系很顺畅、很理性。所以，他就跟在老同志的身后开始了求生之路。

二姐夫追着韩十二过马路，在现实世界前后相差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可当他立足在牌坊跟前的时候，他谁也没看到。

望着眼前的牌坊，二姐夫哭着脸嘟囔道：“本想跟你在鲁园鬼市遛遛就算了，不曾想你们自己撞进了真的鬼市。这地方可不是活人能待的。这下玩大了！本来是个简单的寻物任务，打开方式不对，直接改秘境副本了！这难度也太大了！”

嘴里嘟囔、心里苦，可是二姐夫没有退缩。韩十二不但是跟自己逗闷子的损友，还是律师圈里的朋友和战友。虽然没有一起同过窗、扛过枪，也没有一起分过脏、嫖过娼，但确实是十几年的朋友，还是“律师小酒桌”的终身会员，没了他，事业和生活都会少几分色彩。所以，二姐夫的感觉是：宝宝知道药很苦，宝宝也得闭着眼睛往下喝！

二姐夫做完心理建设，抬脚过了牌坊。牌坊后面就是真正的鬼市——一处阴阳混沌的所在。用人类科学侧的语言形容，就是两个不同时空的边缘地带——时空夹缝。能够进入这个特殊空间的百分之九十九是非人类，剩下百分之一的人类当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真正的大师，剩下百分之一则是因为各种随机事件误打误撞掉进去的。像韩十二和陈老这种闯个红灯就进去的，百分之一当中的百分之一。

鬼市里面，现实中的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上中下、长短大小宽窄等物理概念都不适用。你看着很远的地方，可能走一步就到；看着在前方的东西，可能是在你的头顶。有经验的，进来后可以如鱼得水。没经验的，就是瞎子摸象。而且，多半是大象尾巴都没摸完自己就触发禁忌或者被某些禁忌存在给挂掉了！

别问二姐夫为啥会知道这些！现在这个阶段，只能告诉你，他不是一般人！等处长了（礼物刷够）、熟了（一直追更）你自己就懂了！

先说重点。

二姐夫知道归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进真正的鬼市。

为了保险，过了牌坊，二姐夫就没动。他知道，这个牌坊就是鬼市的出入口。只要自己走出三步，因为空间位置的错乱，这个出入口就看不到了。想要保证能安全撤退，就得在出入口设个路标。

用啥作路标呢？二姐夫想了想。他想到了一个童话“面包屑路径”。他身上没带面包，只有人民币，为了在鲁园鬼市里买东西特意准备的人民币。鲁园鬼市里，可以扫码。但是，卖真东西和卖假东西的贩子都不喜欢留下交易痕迹，也不会跟你加微信联系，他们只收现金。一手钱，一手货。买定离手，互不相欠。只论生意，不作朋友。

二姐夫的胸包里有两万元现金，真真的人民币。在这个真正的鬼市里，无论是卖东西的，还是买东西的，几乎没有收人民币的。在这里，你就是掉地上一万块钱都没人拣！所以，用人民币当路标，安全系数相当高，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浪费！

二姐夫咬着牙把两张人民币塞进牌坊的木缝里。

放置完人民币后，二姐夫走出两步，望过去。果然看到，在黑暗中放人民币的地方闪着淡金色的光芒。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从黑暗里蹿出两个身影。这两个身影一胖一瘦，径直奔牌坊而去，然后一边一个从木缝里掏出人民币。

“发达了！是真的人民币。”胖子高兴地说。

“真没想到，在这地方还能捡到钱！再找找，看还有没有？”瘦子低着头向小狗一样四下搜索。

开始的时候，二姐夫还以为自己的知识储备出了问题，人民币已经成为鬼市的硬通货。当看清说话的胖子和瘦子后，他放心了。不是自己知识储备出了问题，是碰到了专门喜欢在人堆里混的奇葩组合——胖瘦二鬼组。这两个吃货收集人民币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俩儿就是想攒钱下饭店！

“那边那两个，对就你俩儿，过来！”二姐夫喊道。

胖瘦二鬼抬眼望过来，看到是二姐夫后，十分吃惊。

“二姨夫，你来这干啥？”胖子问。

“来这不是买东西，就是卖东西！你以为是咱俩儿呐！手里没东西，兜里没钱，就是来捡破烂儿的！”瘦子说。

二姐夫说：“我来这还真不是做买卖的，是找人。一个老头，叫陈明。另一个就是你们见过的，在我身边的那个男的，叫韩吉祥。他俩儿不小心掉进来了。你们见过没有？”

“我俩儿才来。没看见！”瘦子回答。

“我俩儿真是为了捡破烂儿来的。在这里捡点儿东西，到外边换点儿人民币，然后去网红店打卡。”胖子说，“二姨夫你要找人，我俩儿可以帮忙，找到了你给我俩儿点儿劳务费就行。”

二姐夫笑了，指着胖子和瘦子手上的钞票说：“上来就把我放门口的路标给捡走了，你俩儿可真会捡破烂儿。”

“这……”胖瘦组合无语，只有尬笑。

“我着急进去找。你俩儿的实力，进去也帮不上太多忙。这样，你俩儿就在这门口守着。万一看到我要找的那两个人，就把他们给我扔出去。看不到的话，你们就在这给我当智能路标。这事完了，我给你俩儿一人五百。我扔在这里的钱，也都归你们！行不行？”二姐夫直接开出了条件。

鬼市里捡破烂儿，哪有那么容易！搞不好，自己就被当破烂儿给卖了。留在门前当门童，还给工资和消费，胖瘦组合没有拒绝的理由。

“没问题！”

“保证完成任务！”

得到胖瘦二鬼的保证后，二姐夫急急忙忙顺着甬路往鬼市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二姐夫身后的牌坊就看不见了。二路边有一团光亮，那是一个地摊儿。地摊儿摆在路边，两米长一米宽，一盏老式钨丝电灯泡离地一米多点儿悬在摊儿上，昏黄的光线照着摊儿上的货物。

地摊儿上摆着电子管收音机、老式座钟、大喇叭留声机、木版年画等等年代感极强的物件。

二姐夫在摊前站住，对着地摊儿后面的黑暗问：“这东西怎么卖？”

“随便看，有看上的再问价。”黑暗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这个多少？”二姐夫指着悬在地摊儿上方的那个钨丝灯泡。这灯泡光线昏暗，看着不咋地。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灯泡没接电线，也没有灯架，就是那么无依无靠无能源地飘着、亮着。

“这个，你买不起！”黑暗中传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说个价听听！”二姐夫不动声色。

“你的两颗眼珠！”黑暗中传出森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