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石要离（1/1）

一日，伍子胥向吴王慨叹道:

“父兄遭奸臣之害，已六、七年，遗骸暴露未荒野之上，孤魂终日无所依。子胥自始至终立誓伐楚，而今仇人已死，子胥却依旧无法达成心愿。子胥当真无能，耻对天下。今食君之禄，心有不安。”

吴王安慰道:

“伍明辅暂且耐心等待。今国内情势并不安定，庆忌王子在卫，随时可能攻打吾国，待庆忌王子问题一解决，必一偿伍明辅宿愿，全力攻伐楚国。”

伍子胥答道:

“要除庆忌王子，不能仅凭武力，大王应派遣智略超群之人往卫，再想法除去庆忌王子。”

“伍明辅心中可有适当人选?”

伍子胥拜伏，答道:

“东海海边有一矮人名为石要离，此人身长虽不过三尺，然胆力超群，智略过人，乃今世奇人。”

“果真如此，明辅认为应派何人往邀才好?”

“若大王准许，子胥想亲自前往齐国，邀此人至吴。”

伍子胥想顺道前往齐国，一访孙武，便自荐前往齐国邀请石要离。

吴王阖庐闻言，大笑道:

“伍天夫若能亲自前往，必能达成任务。”

伍子胥便出发前往齐国。

伍子胥心中十分期待与天下兵法家孙武见面，想向其请教日后努力的方向。

到了齐国，首先去拜访孙武，应门的家仆答道:

“主人已于半年前出门远游。”

伍子胥问道：

“可知何时返国?”

“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或许是十年也未可知。”

“十年?”

总伍子胥失望的喃喃念着。

事实上，孙武为了见伍子胥，才在半年以前以探古战场为名，出外远游。而这些伍子胥并不知情。

伍子胥深感前途黑暗，暗自叹息着，转身往东海海边走去。

当日傍晚，伍子胥决暂宿旅舍。至晚，听到海边传来阵阵乐声，心中讶异，便向村人打听。

“本村壮士焦休忻为齐侯赏识，拔擢为使臣。近日前，其坐骑为龙神所夺，焦休忻一怒之下，投入水中，与龙神大战三天三夜，将龙神额头上如意珠夺下。齐侯知焦休忻之神勇，厚赐焦休忻。所以村人今夜在海边设宴庆贺。”

伍子胥很感兴趣，便乔装商人前往观看。

果然海边已有数百群众奏乐歌唱。人群中有一身长九尺之巨人，高举着如意珠，意气昂扬地接受民众的欢呼。

伍子胥见此巨人大为惊讶。当初袭杀僚王的专诸若与之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喧嚷:

“焦休忻只是一个骗子，说什么盖世英雄。”

群众间起了一阵骚动，大家都在找这位大胆的问题人物。

到底是谁呢?

只见今夜的英雄人物，一脸怒容，紧紧握住双拳，声如雷鸣般的怒吼:

“胆敢侮辱我的人，为什么不敢站出来。”

大家面面相觑，无人敢发声，怕一出声，焦休忻的拳头就会落下来，也许五脏六腑都会被他震得粉碎。

方才骚扰的群众，此时已寂静无声。

焦休忻再次出声道:

“方才恶言伤人，此时为何又畏首畏尾，惧不敢出?”

突然群众中，又传出:

“焦公，不必生气。我岂是那种畏首畏尾之人。"

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群众中再次议论纷纷。

“到底是谁故意要激怒焦英雄?”

“他想找死吗?”

这时有一个人走出群众，站在焦休忻面前。一见此人身长不过三尺，原来是一个小矮人。

“啊!那不是是石要离吗?”

伍子胥大吃一惊。

只见小矮人堂堂地站在庞大的焦休忻面前，说道：

“焦壮士何必生气，难道我所说的不是事实吗?“

原先怒气冲冲的焦休忻，不知怎的，一见石要离，立明傲气尽失。

“仁见为何如此怨憎我呢?休忻是齐侯最赏识之人，您为何出言侮辱呢?”

不知为何，堂堂巨汉在三尺小人面前，态度全改，变得恭敬卑屈。

矮人石要离平静地答道:

“真正的勇者不会夸耀虚名。焦壮士先有坐骑为龙神所夺，继又称已取龙神额上如意珠，实失虚得又如何取信于人。欺瞒君主，取得混世英雄之名，此皆不过自欺欺人。若还有心，应自我检讨反省才是。”

巨汉焦休忻低着头愧不敢言。

石要离话一说完，即转身离去。

伍子胥见此奇事，恍如在梦境之中。

当下，伍子胥即前往拜访石要离。

石要离惊见伍子胥来访，急急迎其入屋内，道:

“我本以为伍明辅尚在吴国，今日何事至此海边。”

“子胥特前来拜见先生。方才于海边，惊见先生勇气，子胥心中十分佩服。”

“不知伍明辅在场，真是惭愧惭愧。”

“那里，先生过谦。......不过，子胥有一事不解。”

“伍明辅请说。”

“论武力，先生恐不比焦休忻，焦休忻为何对先生的侮辱官词却不敢反驳呢?”

“吾所言皆事实。焦休忻既欺君主，又敢奈我何?”

石要离认为理所当然的回答。

虽然如此，伍子胥可不觉得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于是又开口道:

“于众人之前出其丑，心必不平，也许会报复先生吧。”

“嗯，当众辱骂，必生怨恨。也许今日即会前来袭杀要离，到时再骂得他无颜见人。哈!哈!哈!”

石要离充满自信的笑道:

“伍明辅今夜就暂住一宿。若焦休胆前来，伍明就看我把他骂得抬不起头来吧。”

以外表看来，石要离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矮人，但是其胆识却是常人所不及。

虽然石要离毫不在乎，但伍子胥却无法放下心。

石要离和伍子胥欢谈至深夜，子时将近，石要离唤来童子，道:

“客人疲累，带客人回房休息......。今夜也许另有客来访，大门不必关，将走道的灯点燃。”

伍子胥不解。“客”指的就是焦休忻吧，知其可能来袭，为何又开大门，还将走道的灯全部点亮呢。

伍子胥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为防万一，便将长剑置于枕旁。

当伍子胥离开后，石要离便独自躺在走道的地板上，呼呼大睡。

伍子胥深感不安，便起身推开窗户，若有所思地望着黑的庭院。

突然，在月明之处隐隐约约有个可疑的黑影晃动着。

焦休忻真的来了！

那庞大的身影，不用说，一定就是焦休忻。

伍子胥紧紧握着长剑，静观黑影的动静。

焦休忻走进大门，见大门敞开，大为吃惊，再一看，走道上的灯将黑夜照得一片明亮。

看来必有伏兵，不然石要离不会如此大胆。

焦休忻心中疑惑，偷偷观察屋内动静。

除见石要离一人躺在走道上熟睡之外，无一可疑之处。

焦休忻蹑手蹑脚的走进前庭，手里握着五尺长剑。

伍子胥手心冒汗，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焦休忻。

突然焦休忻长剑猛的一刺，一瞬间石要离已翻身避开。

“卑鄙无耻之徙，竟敢袭杀我石要离。”

焦休忻的动作如奇迹般，快如闪电，甚至一旁的伍子胥都来不及抽出长剑，而熟睡中的石要离却一跃而起避开-剑。

焦休忻如遭电击，长剑落地，双脚一弯，跌坐在石要离面前。

石要离怒视着跪在面前的焦休忻，斥道:

“先前欺骗世人，浪得虚名。身负三大奇耻大辱，还不知反省，现又鬼鬼祟祟潜入他人家中，算得上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焦休忻面带反抗之色，答道:

“在下英名震天下，阁下为何言‘三大奇耻大辱’,今日图下若不说个明白，休忻绝不罢休。”

屋里再度充满了危机。

然而面对着怒气冲冲的焦休忻,石要离泰然自若的答道：

“请焦英雄仔细听好。

第一、先前于海边，为要离所辱，却不反驳，此为一奇耻大辱。

第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潜入他人家中，此大丈夫不为也

第三、既称自己为盖世英雄，对侮辱之人不采取堂堂正正的对决方式，反而于深夜里，卑鄙的偷袭。

这就是我所谓的三大奇耻大辱。”

焦休忻闻言，羞愧难当，说道：

“英雄在此，我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说罢，当场自绝而亡。

伍子胥走出握住石要离的双手，感动地说道：

“石公一言，竟能使焦休忻羞愧自尽而亡。子胥佩服！”

石要离对伍子胥突然的出现感到吃惊:

“伍明辅为何尚未歇息?”

伍子胥答道：

“今夜，子胥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担心焦休忻前来报复，今见此景，方知石公智勇双全，甚为佩服。”

石要离大声笑道：

“伍明辅真是过奖了。哈!哈上哈!”

伍子胥也笑了一笑，然后说出此次来访的理由。

“事实上，子胥此次前访，乃奉吴王圣旨，特来邀请石公共谋大事。石公机智过人，胆识高。若能得石公之助，万事可成。”

石要离闻之，惊道:

“得伍明辅之荐。要离甚感荣幸。然要离不过一海边小民，那里成得了大事。”

“石公谦虚，若能得石公之助，此事必成。”

“既然伍明辅如此信赖，要离也不好再推辞，只有竭尽一己之力助伍明辅。”

于是石要离便随同伍子胥前往吴国，谒见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