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斩草（1/1）

翌日菜市口，差役们锣鼓喧天，将张驴儿父子与蔡婆婆十年前的罪行一一昭告蒲郡百姓，将窦氏的冤死一并雪清，并将三人斩首示众。

窦天章也终于除下了心头的那口恶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百姓的对他的赞扬与膜拜，成为了蒲郡史无前例的廉官。

就在他张罗完义子柳梦梅与爱女小娥的婚事并安排了一波巴结讨好的外人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外甥张羽与外甥女梅英，盘算着眼下有什么合适的空缺留给他们。

但张羽却在登门拜访时，回绝了舅舅窦天章的好意，他要先寻回外出寻夫的姐姐梅英。

窦天章立即要招呼陈最良从敢死队调出几个精良的来，护送张羽前去。

张羽却谦逊回绝，不能以公谋私。

窦天章赞许了张羽，心想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外甥最靠谱，便简单置办了些盘缠衣物马匹等，给他路上便利。

张羽辞别窦天章，便去崔府接了映雪，同柳毅一路往南海去了。

且说那日在庵外迷雾阵中遭遇袭击，郑恒负伤带着集萤出逃，本欲躲开一时，到那少年去了，再回去救柳梦梅，可那少年却一路紧追不舍。

就在躲无可躲、逃无可逃之时，那少年从身后喝道：“你这蠢人，还不快丢下那狐狸精！”

郑恒只能抱紧集萤，与他对峙。

那少年也不想对郑恒出手，只叹息道：“你一介凡人，肉眼不识妖孽！我乃是伏仙岛屠妖道人孙子楚，来助我师姐降妖伏魔。你怀抱这姑娘乃是狐狸精所化，身上有股子骚味儿，我劝你听我一言，舍下她，不然你必遭横祸啊！”

郑恒心生愤慨，前几日听那柳大侠说大姑姑追爱鬼门关，今日又遇上一小道士说柳姑娘是狐妖，敢情这世界已经乱了套！？

“小道士，你真是信口雌黄！你说柳姑娘是狐狸精，可方才你那法器也没验出她来！”郑恒有理有据地为二人争取逃脱的机会。

孙子楚听罢挠了挠头，说：“确实奇怪了，我明明嗅得到她的狐狸味儿！但她肯定是妖怪！除非……她不是个纯妖！”

说到这里，孙子楚就叹了口气，道：“是了！是了！必是这样！”

“她定是个狐妖跟凡人生的！”

郑恒满脸不可置信。

孙子楚解释道：“现在这世道太乱了！你们这些凡人一不小心就能遇到个混迹人群的狐狸精，跟他们结合生下来这些乌七八糟的后代，真实不堪想象！所以我们伏仙岛才奉皇天之命，清理人间余妖，绝不容许他们祸乱世间！小施主，我可不骗你，她父亲或母亲，必有一个是狐妖！”

郑恒听了，忽然想起崔府十年前的狐狸精传闻，就问：“狐狸精，真可以同人在一起？”

“怎么不可以？！”孙子楚道，“那蒲郡十年前就有一家子，姓胡的，是狐狸精！娶了个凡人女子，生了两只不人不狐的怪类。听说还牵累出了一干人命，所以此番我同师姐出岛就是为了除掉一类祸患。”

“既如此，你可知蒲郡崔相国府邸里……可是也遭过狐狸精的？”郑恒试探道。

“当然！”孙子楚道，“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你们全然不可能知道的隐情！”

郑恒正愿闻其详，但孙子楚却故意提了条件说：“我若告诉你，你可否把这姑娘交予我？”

郑恒坚定地摇摇头，又问他想要对柳姑娘怎样，孙子楚笑说，自然是处决了她。

看到郑恒更加坚决的敌对态度，孙子楚露出不屑的得意来，只觉得眼前这一男一女压根儿就挣不脱自己的掌心，便悠哉地道：“告诉你也无妨！”

“说起来，那崔府的事跟胡家也有很大关系。你可知这世上的狐狸大多都在青丘雷泽那一带成精？”

青丘雷泽原是上古九尾之地，天庭改制以后就没落了。王母顾念着九尾一族的旧情，就特准了狐狸一条特殊的成仙之路——淬石成仙，就是通过淬炼灵石，化解自身的妖力和骚气，净化成功后才算是踏上了登天的第一步。

“可惜这路难走，没几个能成的！”

“若是成不了呢？”

“成不了就是妖！上面就给五百年时限，炼不成的，就要伏法，要么自戕，要么就由我们伏仙岛出手。”

“这岂不是太苛刻了？”

“对，上头本意就是要委婉地断绝此路。”孙子楚点点头。

所以，狐狸没了成仙门路，大部分都放弃成精了，就剩下无殇崖离恨窟里的那一窝，还执迷不悟，守着老祖宗留下来的玉石，妄想涤清自身的妖气，走淬石成仙这条路。

“那个蒲郡的胡家便是做了这痴梦，把女儿胡青凤送到了离恨窟里学习淬石术，幻想着哪天她成仙了，还能提携一下一家老小，可笑！”孙子楚不无嘲讽。

“这个胡青凤在离恨窟跟着一个叫辛十四娘的老狐狸精修炼，可这十四娘自己已修炼百年有余，都没有炼成淬石术，收了徒弟也无心教导，反而因为留恋红尘，生了个小狐狸叫萤雪，更加无心修道，一心求仙的胡家便对她手里的两块灵石生出歹念。”

这十四娘手里的两块灵石，一块是萤石、一块是雪玉，都是难求的上乘灵石，皆被胡青凤偷偷夹带回了蒲郡。结果可想而知，辛十四娘发觉宝贝灵石遭窃，便追到了蒲郡，把胡家翻了个底朝天，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

“好在，这十四娘还是知道规矩的，只对同类下手，分毫未伤及胡家的老妇和新妇，若不然，我们早就出手置之死地了。”

但说到这儿，郑恒不禁问，这又跟崔家有什么关系。

孙子楚说，“不着急，你听我慢慢说。”

十四娘追徒弟胡青凤这一路上，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萤雪。

“这个萤雪，就是后面了崔府的小狐狸精。”孙子楚道，“这狐狸精啊，都不过是生得比寻常女子妩媚一些，并且不惯受这人间规约束，无所顾忌，往往不过是见了一个风流才子，对上了眼，就登门入室、红袖添香，为那些个所谓寒窗苦读的士子们消遣寂寞。别看狐男狐女各有不同，但装人入世，做的都不过是这一干风流事，误人子弟。”

因此，萤雪遇上了崔府的大公子崔研，也生下了两个半人半狐的女儿。

“所以，府上闹狐狸精，可见竟真的是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