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树梢（1/1）

8月的微风带着点儿暖，不时吹过头顶的树梢，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风带着两三片泛黄的叶子，卷啊卷的飘落下来。

虽然上周二就已经是立秋了，但今天的天气还是有些燥热，老榕树上藏着几只夏蝉，比嗓门似的，“滋哇”“滋哇”聒噪的叫个不停，听着蝉鸣，顾怀瑾的思绪都好像飘远了。

谭季礼坐下后，伸手抽出小餐桌上放着的抽纸，擦了擦桌面上几乎没有的灰尘，叠起纸巾放在一旁，随后，抬眼朝对面的顾怀瑾望去。

这时，顾怀瑾也忽的抬起头，眼睛猝不及防的撞上面前男人深邃的双眸，空气瞬间像是滞住了一样。

两人视线交汇，从谭医生清透的黑色瞳孔中，能看到映在里面的自己，顾怀瑾不自在的错开视线，咳了一下。

“小瑾”，谭季礼率先开口，打断俩人之间的沉默，说道，“口渴了吗？”

“啊？”突然听到谭医生的声音，顾怀瑾愣了一下，“额，还好，不怎么渴。”

“嗯，我去拿水，你喜欢喝什么？”谭季礼再次耐心的询问道。

“我都可以，白开水就行。”顾怀瑾乖乖的回复道，她不挑，什么都行。

“好，”说着，谭季礼起身，迈起长腿走出院子，打开木门，前厅喧闹的声音传出来，关上门的瞬间又安静了。

一扇木门，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边嘈杂，一边惬意。

过了一会，门开了，谭季礼走回来，手中拎了几瓶饮品，一一摆放在顾怀瑾面前，说道，“水还没开，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饮料，我看着都拿了，秀梅阿姨说这些都是女孩子常买的。”

看着桌面上，整齐放了一排的几瓶五颜六色包装的饮料，有红绿花茶饮还有水果气泡水。

“谢谢，”顾怀瑾受宠若惊，伸手从中挑选了一瓶淡粉色印着一丛小白花包装的水，上面写着茉莉花清茶。

顾怀瑾拿在手里，拧了一下瓶盖，没拧开，又使劲儿试着拧了拧，还是没拧开。

“我来吧，”谭季礼看着面前女孩艰难的拧瓶盖动作，朝前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开口道。

顾怀瑾看着面前的手，这才发现，谭医生的手很好看，手指瘦削而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纹路。

顾怀瑾将水放在谭医生手中，谭季礼接过，一只手握着瓶身，另一只手的手指紧攥着瓶盖，用力一拧，手背的青筋微微凸起，指尖因用使劲儿都泛着点儿白。

“嘭”的轻轻一声，谭季礼将拧开的水瓶递给顾怀瑾，说道，“喝吧。”

“谢谢谭医生，”顾怀瑾眨巴了下大眼睛，点点头，乖乖接过去，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咽喉的软骨一上一下，喝了两小口。

茉莉花香在口中绽放，清甜的茶香滋润着每一个细胞，沁人心脾，细软回甘。

谭季礼看着面前乖巧喝水的女孩，弯弯嘴角，笑容淡淡的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院门开了，秀梅阿姨端着一个黑色方形餐盘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瘦瘦高高留着一头短寸的男孩。

阿康把手里叠放着的两篮蒸饺跟一盅汤品放下，又将秀梅阿姨手中盘子上的两碗馄饨并一小碟凉拌菜端下来，放在两人面前，冲谭季礼咧嘴笑道，“季礼哥，好久不见了啊！这我妈调的凉拌野菜，可好吃了，别人想吃都吃不到呢，你们快尝尝看。”

“好，谢谢秀梅阿姨，和阿康了，辛苦了。”谭季礼说道。

“客气啥，等这么久饿坏了吧，你们快些吃吧！”秀梅阿姨说着，不打扰俩人，拽着阿康回屋了。

高汤煮过馄饨，面皮晶莹剔透，里面包着的一小撮粉嫩的红肉，经勺子一搅和，一颗颗小馄饨，在碗里深深浮浮。热气漫延迂回，冉冉上升，汤面上飘着紫菜，葱花和虾米，鲜美极了。

绿油油的野菜上面淋了蒜汁，口感爽脆，各种调料混在一起，吃起来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唔，好像是马齿苋，”顾怀瑾心想。

谭季礼伸出一只手，用手背将桌子中间放着的一盅山药乳鸽汤，轻轻推到顾怀瑾面前，手指悬在汤碗上，点了点，说道，

“吃吧，这个汤加了特配的中药，很滋补。”随即，掰开一双一次性竹筷，交叉叠放磨掉两根筷头上的木刺，递给顾怀瑾。

“好。”顾怀瑾点点头，接过竹筷放在碗沿上，伸手捏着盅里的小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凑到嘴边，能闻到淡淡的中药香味，汤炖了很久，里面的鸽子肉酥烂，山药软绵绵的，吃进嘴里唇齿留香。

两人安静的吃着各自面前的馄饨，没有再说话。

微风拂来，老榕树浓绿的枝叶随风摇摆，忽的，一小片树叶随着风向下飘落，晃悠悠地落在顾怀瑾头发上。

谭季礼看着那片叶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部，示意顾怀瑾看看。

顾怀瑾不明所以，放下筷子，手在头顶抚了抚，随着顾怀瑾的动作，叶子藏得更深了，半天没摸到什么，表情疑惑。

谭季礼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抬手拂过顾怀瑾的发顶，摘下一片小叶子，握在手心里。

顾怀瑾被谭季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背僵住，心里“嘭嘭嘭”乱撞个不停。

“好了。”谭季礼张开手，白净的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片翠绿的叶子。

吃完饭，谭季礼将餐桌擦拭干净，碗碟摞在一起，端去屋里，这会儿店里的客人较着中午少了许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

顾怀瑾将几瓶未开封的水抱在怀里，跟在谭医生身侧。

谭季礼掏出口袋的手机打开支付，对着墙上的码扫了扫，准备付款。

秀梅阿姨看到推脱着不让，说道，“哎呀，季礼这次就别付了，阿姨请你们吃了，下次来了再说，再说。”

秀梅阿姨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推脱着不收。

谭季礼见状，跟之前一样在心里默算了价格，输入金额付了过去，又接过顾怀瑾怀里的水，装进塑料袋中，单手拎着。

两人跟张叔一家再见，出了小巷，按原路返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