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醒了（1/1）

吃完饭回医院住院部，两人在733病房门口分开。

谭季礼回办公室了，刚刚拎的一袋子饮品，实在喝不完，顾怀瑾表示不想要，便让顾怀瑾自己拿去分给了住院部的护士姐姐们。

回到病房中时，梁护士正在检查爷爷身上的引流管，气管插管等，为了防止管道脱落，扭曲等意外情况的发生，以及更换伤口处新的纱布。

顾怀瑾立在一旁，没有打扰，静静等待着梁护士做完医护工作。

很快，梁护士忙完了，回身看到站在旁边的顾怀瑾，一脸揶揄的冲顾怀瑾笑着说道，

“小瑾，跟谭医生吃完午饭啦？”

“是的… …”

梁护士怎么知道的？顾怀瑾心中疑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又突然想起，出发前是谭医生联系梁护士来帮忙看护爷爷的。

“梁护士，请问爷爷大概什么时间会醒啊？”

顾怀瑾看着已经下午两点了，梁护士早上说的，下午爷爷可能会醒，但是现在看着还是没清醒的迹象，心里有些着急，开口问道。

“一般患者经历头部手术后，会在八至十小时左右清醒。但也有超出这个时间的，不用担心，等晚一会儿，我让谭医生过来看看。”

听完梁护士说的，顾怀瑾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

等梁护士离开病房，顾怀瑾回到窗边的小矮凳上坐下，又拿起绿皮书，专注的翻看着，时不时停下来，思索一番后，用黑笔在书页上写着标注文字。

过了很久，身边的病床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动静？

顾怀瑾赶紧放下书，起身朝病床上的爷爷看去，好像是要醒了。

爷爷眼皮挣扎几下，慢慢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朝四周转了一圈，看到病床旁边站着的顾怀瑾。

爷爷嘴巴张了张，想说点儿什么，但因嘴里插着气管插管的影响，说不出话来，喉咙中只发出沉闷的“唔唔”声。

顾怀瑾赶忙抬手拿起床头上的呼叫铃，按下。

铃声响了一声，便接通了，顾怀瑾冲那边说道，

“您好，我是733床家属，病人醒了，麻烦您尽快过来，谢谢。”

放下呼叫铃不久，穿着白色医生袍，面上戴着口罩的谭医生跟梁护士就推门进来了。

谭季礼冲顾怀瑾冲点点头，以示安抚。

随后，走到床头前，带上一次性医用手套，弯下腰伸出双手，查看过爷爷头部的伤口，轻声言语，爷爷跟随谭医生的语言指令，慢慢转动眼珠，以及举手指… …

谭季礼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查看了床边连接的医疗仪器上的数据，时不时与身边的梁护士交流沟通着。

梁护士站在谭医生身旁，手里拿着小本子，不停的记录。

顾怀瑾紧贴着墙角站，给两人让出足够的操作空间，不妨碍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过了一会儿，谭季礼取下一次性医用手套，随手叠好装进口袋里，冲顾怀瑾点点头，表示肯定，“现在患者的状态还可以”

又开口交代道，“小瑾，你爷爷暂时先不要饮食，今晚再观察观察。看看是否有呕吐，抽搐以及身体发热的情况，若是发现什么不对劲，要及时通知医护人员过来。”

顾怀瑾重重点头，表示知道，肯定的回复道“好的，收到！谢谢谭医生和梁护士。”

“客气，你上心多盯着点，过今晚就好多了。”谭季礼说道。

梁护士给爷爷挂上一瓶新的输液水，说道，“是消炎药水，预计40分钟会下完水，到时我再过来。”

顾怀瑾走到床头边，弯腰看着病床上的爷爷 ，爷爷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努力的想说着。

顾怀瑾耳朵凑近，仔细听了听，辨别出几个字，

“小… …瑾”“… ….” “水… …”。

“爷爷，刚刚谭医生交代不能喝水的，怎么办？”顾怀瑾为难道。

病床上的爷爷神志好像还是有些不清醒，嘴里一直重复着，“水… …”

“这，我问问谭医生吧。”

顾怀瑾掏出手机，点了一下谭医生的微讯头像。

谭医生的头像底色是纯白色，正中间写了一个毛笔字，隐约能辨认出是个“礼”字，毛笔字体转折锋利，收笔露锋芒。

没亲眼看过谭医生写毛笔字，不确定是不是他的作品。

微讯软件，对话框最上面第一条，还是软件自动发出的一条讯息，时间是中午吃饭那会儿，“你好，我是T#”。

顾怀瑾点点手机在对话框里敲击，发出两条短讯息 ，

“谭医生，在吗 ？”

“打扰了，我是小瑾，爷爷想喝水，请问可以喂他喝吗？”

“咻”的一声，对面很快回复了。

“正常来讲，术后一天是不可以喝水的。”

“但若是患者口渴严重，建议家属用棉签蘸生理盐水，擦擦患者口腔内部及唇部。”

“好的，收到。”顾怀瑾回复道。

又发过去一张动态表情包，卡通小猫一上一下的拜着爪子，图片的左上方，一直晃悠且跳动着两个字，“谢谢。”

等了一会儿，对面谭医生没有再回复，顾怀瑾将手机重新塞回兜里。

按照谭医生刚刚发的，用棉签蘸了蘸生理盐水，轻轻擦拭爷爷干燥的已经起了皮的嘴唇。

过了一会儿，爷爷半天出什么动动静，像是累了一般，又闭眼上了双眼，睡着了。

顾怀瑾蹲坐在病床边，轻轻握着搭在被子外沿树皮般的手。

老人的手关节略粗，但是指节之间没有肉，只是松垮的皮肤附在上面，手背上的几条青色血管高高的凸出来，看着触目惊心。

不知不觉中，顾怀瑾感觉脑袋有些困乏，倦意上涌，侧头趴在床边，闭眼睡了。

傍晚的风从窗户缝隙中吹进来，轻轻拂过脸颊，有点儿凉丝丝的，风吹起发尾几根碎发，飘起又落下。

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睁开眼外边天都要黑了，屋里没开灯，看着昏昏沉沉的。

睡得不踏实，好像做了个梦，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一直在追，喊叫着什么，梦里的自己有些害怕，醒来再一想，全忘记了。

趴着睡觉的姿势太别扭了，顾怀瑾抬起两只胳膊，向后伸伸腰，舒缓了下僵硬的身体。

顾怀瑾想去把房内的灯打开，站起身时忽然眼前一黑，感觉头晕脑胀的，好像是低血糖了，身体不由自主的轻晃。

突然，身后有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肩膀，给了她短暂的倚靠。

顾怀瑾被吓了一大跳，身体一僵，尖叫声就埋在嗓子眼里，差点儿溢出来，厉声说道，

“谁？出来！”

“是我。”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声线清冷又富有磁性。

顾怀瑾听到熟悉的声音，原地转过身。

男人高大的身躯背对着窗户，低着头，浓重的阴影垂下来，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

昏暗间，仅能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睦深深的注视着你，以及听到寂静的病房内，伴随着耳旁医疗机器“滴滴”的运作声，掺杂着面前高个子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顾怀瑾不自然的错开视线，垂下眼睛，又看到男人小臂上还搭着一条薄毯子。

“看你睡着了，就没开灯，吓到了吗？”谭季礼语气中带着歉意。

随后谭季礼把薄毯抖开，手臂绕到顾怀瑾身后，将薄毯搭在女孩肩上，说道，

“先披着吧，晚上风凉，我去开灯。”

谭季礼抬步走到房门口，摸索着墙壁，打开开关。

“啪”的一声，灯亮了，屋内霎时通明。

顾怀瑾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神清澈见底，与病房门口站得笔直，身材倾长的男人，遥遥对视。

那一瞬间，仿佛不见了所有的嘈杂，只有自己的心，在胸膛中乱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