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流成性？（1/1）
1.
2014年的夏天，许楠初中毕业。
中考结束的那个下午，许楠呆呆的站在二楼窗口，看着自己三年的同窗，他们或忧愁或喜悦。
学校的广播响起了肉麻的音乐，人们象征性的在脸上挂了两行清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拥抱自己的好友。
人太多了，今天初中高中部，时间点在他们高歌有缘再见、情意深重的时候重叠在了一起。
或许她就是一个木头，没有正常人那么多的感情，对着此情此景内心泛不起一丝涟漪。
偶尔飘飘扬扬几张试卷从楼顶飘下，或挂在内操场上的某个桂花树上，或被风吹到大操场。
许楠随着风，眼神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忽然注意到后花园的角落有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站在楼房与花园的交界处，背靠着两栋楼房形成的角落，从身上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四处张望，旁若无人的点起了烟。
他轻轻吸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从嘴里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他站了一会儿，望着那一片欢愉或悲伤出神，最后缓缓蹲下，看着自己手里的烟，又猛吸一口。
可是他似乎并不熟练，这一口烟将他呛得直咳嗽。
他抬起手想将那根烟头扔出去，高高抬起却又迟迟落不下。
这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将他拎了起来。
来人长得很高，在许楠的这个角度，那个男孩已经被完全挡住。
那个人挥手，似乎就要向那个男孩的脸上打去，连着楼上的许楠也深吸了一口气，为那个男孩捏了一把汗。
可是的争吵并没到来，连着想象中的巴掌也没落下。
一只大手轻轻落在男孩的头上，随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有些安慰的意味。
但是下一秒，那个男人顺手夺过男孩手里的烟，毫不犹豫的把烟放进自己嘴里，猛吸一口，将火煋吸到指尖，面不改色的对着男孩说了些什么，然后挑眉将烟吐了男孩一脸。
男孩低着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紧紧握着拳头，将脸别到一边。
男人叹了一口气，再一次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对他说着什么，最后男孩竟然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
男人轻轻搂过男孩，在他背上拍了拍。
男人比男孩高了整整一个头，男孩被男人这样一搂，本来还哭得没头没脑，却无意间看见了楼上的许楠，想来似乎是有些难为情，于是哭声戛然而止。
许楠终于看清了男孩的脸，一个很清秀的男孩子，或许是因为他现在只能担起“孩子”这个称呼，她觉得这脸格外清秀和稚气。
男孩可能觉得难为情，很快就将男人推开，脸红了一片。
这个男孩许楠是认识的，比她小两个年级，但因同一个数学老师的缘故，对这男孩早有耳闻。
他就是那个成绩接近完美又多才多艺的好学生模范夏卓燃。
许楠觉得被发现偷看也不应该离开的，因为这样似乎就坐实了她偷看的事实。
于是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那个男人转过身来，还拉着夏卓燃的手，抬头向许楠看来。
许楠微微一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那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对许楠点了点头。
点头？为什么要点头？你在笑什么啊？保持不失礼貌的尴尬微笑？
许楠有些尴尬。
如果是那人表现得很不悦，她或许还可以理直气壮的想，她又没有故意偷看，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互动，然后把那人的怒气全部归于他自己的小气和多疑。
可是那人只是点头微笑，这该怎么想？他的意思是“我看到你看我了，你看也没关系”，还是“看什么看？偷看还不脸红，我记住你了”呢？
许楠不知道。
所以她也只能对那男人微笑，然后轻轻点头。
2.
毕业典礼许楠的父母并没有回来参加，连着高中开学也没回来送她，甚至连一个嘱咐的电话也没有。
父母在她快开学的时候给她打了一大笔钱，备注是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一个电话也没有。
其实许楠可以自己给爸妈打电话，但是她不想。或者说，她更期待父母给她打电话。
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给父母打，不确定他们是否有时间，是否会厌烦，或许会成为一个人人嫌弃的皮球被踢来踢去。
但是如果父母打电话回来，就一定是他们想她了，会主动与她说许多话。
或许她不该这样自私的想，为自己不给父母打电话找这么多借口，可是她忍不住，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啊。
她整个摊在床上，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
夏日炎炎，闷得她烦躁不已。
随着床的震动，一个短信铃声传入她耳。
她翻过身，拿过手机开始看了起来。
【您好，鉴于您良好的游戏信誉度，我们真挚的邀请你参加“君劫”的游戏内测，通过内测的玩家可以享受官方送出的惊喜大礼包，敬请到来。】
许楠在应用商店里搜索，发现并没有这个游戏，点击链接才发现这是一款电脑游戏。
许楠将手机再一次扔到一旁。
她烦躁的在床上打滚，最后还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
下午六点，太阳开始下山了。
老城区的建筑响应政府号召，沿路的房子都被涂成了橙黄色，所以当日暮落下，似乎整个城市都在发光。
许楠轻车熟路的来到自己常去的网吧，老板却不在。
一个小男孩翘着二郎腿，妖娆的坐在椅子上。
他一手操作着鼠标，一手掐着烟，微微皱着眉。
许楠侧脸向他的电脑屏幕看去，想看个所以然。
男孩察觉有人看他，瞅了瞅许楠，又继续玩起了电脑。
他懒洋洋的问道：“找人还是开机子。”
“开机子。”
男孩将手机拿起看了一眼，停下的手上的动作，在台前翻起了登记本。
“213。”
男孩很快就办完了登记，冷冷丢下机号就又开始了玩起了电脑游戏。
烟灰缸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半截烟头，男孩将桌子上的腿放了下来，摊坐在电竞椅上。
许楠来到213号机，开始登陆“君劫”。
游戏动画大概占了两分钟，讲述了这个游戏故事发生的背景，最后，随着一道天雷的落下，将许楠带到了游戏人物选择上面。
这个时候的游戏人物还不是很丰富，就一个男主和一个女主。
“选女生呗，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一道声音清清冷冷的落下。
许楠抬头，发现是前台的那个男孩，他端着一个盘子可能是要给二楼的客人送泡面，而路过她的机子时又停下来看她。
许楠挑眉睨他，最后不假思索的将鼠标放在了男主身上。
她噼里啪啦的一顿操作，最后落下几个大字【许爹来啦】。
许楠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叛逆心理，在这个时间段她仿佛听不进任何人的任何建议。游戏如此，生活亦然。
男孩没有过多搭理她，留下意见就继续去送泡面了。
许楠觉得没意思，仿佛刚刚的自己像一个跳梁小丑，自娱自乐。
男孩淡定的走远，端着盘子的手很稳很稳。
等到送完泡面，准备下楼时，在楼角处，他悄悄回头。
很快的一眼，仿佛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看，也仿佛是突然听到有谁叫了他一声。
他不经意的，假装无目的的向后看了一眼。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目光最终有目的的落在了谁身上。
女孩嘴里嚼着口香糖，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她披着头发，发尾烫了微卷，满头头发里有几簇染成了粉红色。
她满身都是叛逆的气息，像是一头谁也驯服不了的小兽，而当她蜷缩在自己的领域时又会不经意之间透露出自己本身的温顺与乖巧。
3.
肖卓炳正坐在阳台抽烟，落日余晖撒在他的脸上，晃得他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睛向楼下看去。
一个女孩正焉哒哒的耸着脑袋走在路上，毫无精神。
她也许也正微眯着眼，也许只是恍了个神，总之，下一秒，女孩啪的一下撞到了电线杆。
“嗷——”
她惊叫出声，烦躁的呻吟了一句。
她也许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太过丢脸，立马收住了声音，怯怯的向四周看去。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才赌气似的狠狠踢了那个电桩一脚。
也许是太用力了，她连忙把脚收回，握紧拳头，似乎是把自己踢疼了。
肖卓炳轻笑一声，一口气将剩下的半截烟吸完了。
他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缓缓站了起来。
他感觉这个背影有点眼熟，但是又突然记不起来了。
女孩粉色的头发在夕阳下闪光，让肖卓炳觉得甚是有趣。
嗒嗒嗒——
一个电话将他拉回现实，仿佛刚刚只是一段短暂的梦境。
“喂？”
“儿子，你打算报那个学校？”一道清冷的女声从电话那头响起。
“我都可以。”
“高考填志愿是大事儿，你怎么一点都不关注呢？要有自己的主见，不管你干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肖卓炳把玩着自己手里的打火机，思绪飘到一边，完全没听电话那头的女人在说些什么。
“……喂？你听到了没？”女人语气开始严肃了起来，还有一点点生气的意味在里面。
“嗯，听到了。妈，在干嘛呢，天气最近很热，注意防暑啊。”
肖卓炳语气温柔，不经意间话题就被他扯到一边了。
女人跟着他的话题，有些雀跃，又开始与他分享起来了自己工作上的事。
肖卓炳带着笑意，静静地听着。
语毕，他笑笑，回应着女人讲的故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他才终于将女人哄得挂了电话。
他伸了伸懒腰，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天也开始暗了下来。
肖卓炳下意识的往刚刚那个电线杆那里看去。
那里早没了人迹，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肖卓炳回到房间，打开了他新买的电脑。
昨天他收到了一个邀请短信，是一个叙事性的端游内测邀请。
他在渠道上搜了一下，这是一款由C大学生独立开发的游戏。内容新颖，玩法多样。
肖卓炳又点燃一根烟，看着那个一直显示加载中的网页愣了神。
最后，一个提交完毕突然出现，他的心也悄然落地。
肖卓炳退出这个网页，再次进入游戏页面。
游戏动画在后台已经加载完毕，现在已经在游戏角色选择页面了。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肖卓炳有些不耐的皱起了眉头。
他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门口。
开门。
一个灿烂的笑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哥哥！妈妈让我来找你辅导功课！”
杜筱筱穿着短得有些露骨的裙子，有些娇羞的站在门口。
肖卓炳撇过脸，面向另一边，道：“带书了吗？”
女孩两手空空，有些尴尬。
她这个便宜哥哥长着一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模子，铁打不动的年级第一的成绩，温和好说话的脾气，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我很好欺负”的模样。
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却突然感觉他说话有些噎人。
“我走得太急啦，从购物中心那边赶过来的，就没回家拿书了。哥哥你不是高考结束了吗？我们都学的理科，你给我用用你的书呗？”
肖卓炳立在门口，半天不动。
杜筱筱也立在门口，脸上带着笑。
嘟——嘟——
肖卓炳接起了电话。
“喂，儿子。筱筱下学期马上就高三了，你知道的，你妹妹一直想追上你的步伐，你就替妹妹好好辅导一下功课吧。”
夏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待会儿她就过来了，杜叔叔和我这两天都不在家，你就好好照顾一下妹妹吧？”
肖卓炳沉默了几秒钟，就听见电话那头又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肖卓炳微微一笑，有些无奈的说：“好了，妈。不是我不帮妹妹补课，只是我之前接了一个暑期兼职，要去当家教。”
对方不假思索道：“对方开了多少钱？妈妈给双倍。”
肖卓炳背对着杜筱筱，闷闷一笑，带着笑意她对母亲说：“也没多少，就八千。您和杜叔叔的工资应该付得起。”
对方一阵沉默。
“这么贵？”
“妈，我还没给你算我帮你们带孩子的误工费和生活费呢。怎么就贵了？”
肖卓炳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的说：“您也知道，我刚毕业，身上又没什么钱。爸也不怎么管我，我也是要生活的呀。如果我有钱了，我肯定会替母亲免费带好妹妹的。”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晚点给把钱打到你的卡上？”
“妈，现在都七点了，银行早就关门了。要不这样，你让妹妹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哥！爸妈都走了，我回去一个人住害怕！”杜筱筱实在听不下去了，有些恼。
“筱筱已经到了吗？”电话那头响起女人的声音。
杜筱筱接过电话，有些不耐：“不就是一万六吗？回头我让我爸爸给你就好了，哥哥需要你就给他呗。”
肖卓炳侧眼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孩，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杜筱筱拿着他的手机自然而然的去到阳台，和他的母亲、她的后妈通电话。
两人叽叽咕咕的说了些什么，他没听清。
他回到卧室，翻找了一遍，将自己高二的数学书翻了出来。
再回到客厅时，杜筱筱已经乖巧的坐在沙发上了。
肖卓炳笑笑，将手机拿过来。
“冰箱里的菜不够了，我去买点儿，你就呆在家里，随便玩玩儿。桌上有电脑。”
杜筱筱乖巧的点了点头。
啪——
肖卓炳一把把门关上，潇潇洒洒的出门了。
杜筱筱开始在肖卓炳的房间里晃悠。
房子不大，一室一卫和一个很小很小的客厅，加起来的面积甚至不如她的房间大。
杜筱筱在房间里晃悠够了，又极其自然的摊坐在肖卓炳的课桌椅上。
电脑没设置密码，点开就能发现正在运行的游戏，游戏此时正处在选角页面，杜筱筱犹豫了一下，有些兴奋的开始移动电脑鼠标。
叮——
【筱筱公主】角色确定。
4.
肖卓炳还是没让杜筱筱留宿，他找了很多借口让杜筱筱离开了。
杜筱筱走得不情不愿，心道她这个便宜哥哥就是个精的不能再精的白眼狼。
肖卓炳表示并不在乎杜筱筱怎么想，只是回来时发现自己的游戏昵称被设置成了这样，不由得黑脸。
“你知道，一张改名卡多少钱吗？”肖卓炳冷笑着问杜筱筱。
“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杜筱筱委屈了，心道明明是你自己让我玩的，怎么现在还生气了，真是玩不起。
“你猜一下。”肖卓炳才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便宜妹妹，现在就更不喜欢了。
可是他还是笑着。
“猜不到。”杜筱筱心想，看肖卓炳的口吻应该是不便宜的，可是改名卡顶多就几十块，如果肖卓炳打定主意要让自己赔，她也能拿出这个钱。
“三千六。”
肖卓炳淡淡道。
“三十六？”杜筱筱重复着。
“三千六。”肖卓炳拿出烟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筱筱。
“三千六？！”杜筱筱惊了，什么名字这么贵？
还真不是肖卓炳讹她，只是君劫没有固定的改名系统，到现在根本没办法用氪金来换改名卡，改名需要看机缘，做任务爆装备，说不定就出改名卡。
换算一下，这需要他花更多的时间和精，不比这个钱少。
时间就是金钱。
杜筱筱无法接受。
肖卓炳微微笑着，道：“我知道你还不起。”
他想了想，又道：“那就从你生活费里面扣吧。这个月你就回去住，自己照顾好自己，哥哥没钱买两个人的菜了。”
……
杜筱筱想发火，毕竟莫名其妙的被莫名其妙的讹了一笔按谁都不好受。
她又想到，前几年肖卓炳的母亲刚嫁给自己的父亲，她百般刁难，想给她下马威，肖母耐着性子将自己接回家，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介绍给自己认识。
那晚，因为肖卓炳的弟弟没有将自己爱吃的菜让给自己吃，自己大发雷霆，觉得肖母就是故意气她，她摔下筷子就走了。
那晚很黑，已经看不清路了。
她其实只是假意离开，就躲在门后，想着谁来哄哄她。
她听着门内的动静，肖母在骂人，让肖卓炳的弟弟去把自己接回来。
肖卓炳语气淡淡，甚至还挂着笑意，随意的接下了肖母的话：“您这是干嘛，她要走就让她走呗，又不是我们赶她走的。妈，主次您分得清吗？”
没有任何争吵动怒的意思，可是言语之间火药味已经十足。
肖卓炳带着弟弟出门，他们走动的动静很小，像是突然就出现在杜筱筱的面前。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只是轻轻的看了自己一眼，扭头就走了。
全家都宠她，除了肖卓炳。
一些难听的话不知为何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肖卓炳不再理她，当着她面去给电脑设置了密码。
完事之后，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算了吧，妈。我这里只有一个床，孤男寡女的不方便，您是真心觉筱筱在我这里合适吗？”
本章完